炮灰反派要跑路 第28章 第28章

进了御书房，凌霄略敷衍的行了礼：“父皇。”

父皇问的第一句话不是祁渊而是巡防营，凌霄没有想到。

老皇帝语气低沉：“朕问你，你平日玩的好好的，突然关心巡防营做什么？可是谁跟你说了太子的坏话？”

凌霄听着有些生气：“父皇！儿臣为何不能关心巡防营？儿臣早就不是个孩子了！”

老皇帝眼神暗下来：“朕说过！这北梁的江山社稷以后操心的是你哥哥！吃好你的喝好你的，你在里面瞎掺和什么！”

凌霄自小在老皇帝的骄纵下养出了一身坏脾气，说起话来也从不顾忌：

“父皇！您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儿臣和您长得如此相像，凌瑞和凌辰眉眼却是另一种模样吗？”

老皇帝瞬间暴怒，第一次狠狠将巴掌甩在凌霄脸上：

“混账东西！胡言乱语！”

凌霄摸着通红的侧脸不可置信，这二十四年来天大的事老皇帝也只是呵斥他几句，他抬头看向老皇帝，眼神里蓄满了委屈，说完混账话，他倒第一时间叫屈：

“父皇！！！”

一声父皇喊得老皇帝胸口发闷、心底发痛，他语气严肃道：

“既然大了就该知道！这种混账话朕不想再听到！”

凌霄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老皇帝话音落入他耳内片刻后，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想通的释然，抬头看向老皇帝。

凌霄嘴角勾起笑意，冷然开口：

“父皇早就知道只有儿臣才有资格成为太子吧？”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

老皇帝脸上带着几分森然，他看向凌霄，这个他唯一的孩子，这个本不该有的爱的结晶，他笑出声来，语气里透出无奈：

“哈哈哈！好啊！好啊！不愧是我凌越山的儿子！好啊！”

老皇帝起身走到凌霄面前，父亲的震慑和天子的威严让凌霄的气势越来越弱，老皇帝目光幽幽，表情不变：

“朕倒是瞒不住你，你确实是朕唯一的孩子。至于凌瑞和凌辰，他们是你皇叔垣王的孩子。可你就是把这事捅到人尽皆知，你也当不上太子！”

凌霄不甘，他仰头看着疼爱他半生的父皇，比起皇上，他更像个父亲：

“为什么啊父皇？为什么？”

老皇帝眼神微动，没防备的陷入了那遥远又甜蜜的回忆里，他回过神，冷冷开口，声音低了几分：

“你血统不纯！你体内一半的血非我族类！你也是她的孩子！你此生注定和北梁皇位无半点缘分！”

凌霄鲜少从父皇嘴里听到她的消息，他激动的问：“我的母亲吗？她到底是谁？她现在在哪里？”

回忆在老皇帝脑海内散去，他带着偏执与恨意缓缓说道：

“死了！因为生你死的！”

老皇帝挥掉脑海里的从前，想起眼前事：“你想拉拢祁渊？哼！祁渊只会握在朕的手里！朕明日就下旨将他调回巡防营！”

凌霄罕见的自此保持了沉默，他迈着颓然的步伐缓步离开。老皇帝还是安排了人悄悄跟在他身后，他的儿子可以不做皇帝，但决不能出事。

不多时凌霄回了霄王府，顾嫣然给他奉上了茶，他摆手推开，神色恹恹:

“拿酒来。”

顾嫣然连忙准备，凌霄只是一味的灌自己，顾嫣然看情况不对，忙过去问：

“殿下！出什么事了殿下？”

凌霄酒壶里的佳酿少了大半，他眼神丝毫不见迷茫，越喝越清醒：

“之前的计划继续，至于祁渊？父皇竟打算明天下旨让他接管巡防营。”

顾嫣然又惊又喜：

“这是好事啊殿下！”

凌霄冷哼：“好事？父皇搬出祁渊震慑我呢！祁渊此人能力太过出众，本王这一方里还没有能与之匹敌的对手，到时候针锋相对起来本王难占上风！巡防营决不能落在他手里！”

顾嫣然问：“那怎么办呢殿下？”

“杀了他！父皇料定我不敢动手！”

顾嫣然凝神分析：“殿下，听说洛宁在衙门时祁渊对她颇为关心，正好洛宁也走了，不如咱们假借洛宁的笔迹将祁渊约出来再...？”

顾嫣然想得很周到，将祁渊的死因引到儿女情长的私事上，到时候再想法子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

凌霄突然抬头问她：“洛宁当时来花月坊的事你还记得吗？”

顾嫣然以为凌霄要在洛宁的身份上做手脚，她思索片刻：

“实在是记不清了，只是当时她自荐前来，非要进花月坊，进了坊里也不张扬，再后来她不甚摔进湖里大病一场，更是整日里躲个没影。”

自荐吗？直冲花月坊来？那当时一定是为了他来的，凌霄心想。

父皇撒谎，母亲不但没死，还派了妹妹前来找他。凌霄有些恢复了精神，想多问些洛宁的事，又怕顾嫣然疑心，只好先解决眼下：

“不妥，此招一次不成就不能再用第二次，这个饵不够大。”

顾嫣然想到个更妙的主意：“记得那个陆骏吗？祁渊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

将祁渊的死栽赃给陆骏，再借将陆骏和王之维的事趁机提出给父亲翻案，这样更好。

很明显凌霄也想到了，二人细细商量了半刻，凌霄让属下写好信件，就唤来几个衣着寻常的暗卫，将此事吩咐了下去。

彼时祁渊正在书房盯着证物发呆，唰的一声，一只箭矢划过祁渊眼前，直直钉进身旁的柜子上。

祁渊起身查看，那人早已不见踪影。祁渊稳住心神，打开信封：

祁大人亲启：在下陆骏，惨遭追杀实难露面。小人有私盐案遗失铁证在手，恳请祁大人今日前往临水镇中街酒楼密谈，望祁大人独行前来，还请大人勿怪。时局紧迫，过时不候。

祁渊本不欲前去，上午从宫里出来才巳时，此刻午时未过，这才过了一个时辰不到，所谓陆骏就将信送了过来，不由人联系到和宫里的人有点关系。

祁渊转念一想圈套又如何？不误虎穴焉得虎子。

他叫老郑牵来马，老郑还顺嘴问了一句：

“祁大人，您是回衙门饭堂吃晚饭，还是回将军府吃饭啊？”

他要考虑的就比较多了，祁大人孤家寡人的，和他们混在一起简单吃一顿的时候多些，这事必须问清楚，这可关乎今晚饭堂肉菜的分配问题！

祁渊算了下，快马加鞭跑到临水镇也要三个时辰，一摆手：“不必留我的饭。”

祁渊骑马匆匆向南离去，在西方一片绚丽的火烧云里赶到了临水镇。

酉时刚过，这座远离临安的小镇街上也很热闹。

祁渊一身墨灰色素纹常服，骑着马在临水中街上，吸引了不少好奇目光。

不是他故作张扬，只是他长相俊美，脸上又挂着骇人的淤青，路过的狗都忍不住抬头瞧瞧。

祁渊不动声色的看向两侧的行人，小镇不大，不多时就到了酒楼门前，祁渊翻身下马，和一个有些削瘦的熟悉身影擦身而过。

祁渊有些恍惚，那人有点像洛宁，他回头看去，拥挤的街道上并没有洛宁，祁渊心里苦笑自己没出息，像是得了失心疯，随即踏步迈进酒楼。

洛宁刚才认出了他，身形一闪就躲在一个壮汉后头，瞧着祁渊确实进去了，这才从身旁大哥后面冒出来，小杏从洛宁后面冒出来，洛宁心有余悸，拉着小杏就回客栈：

“快走快走！”

二人紧着回了客栈，将为数不多的行李收拾好了就要朝身上背，洛宁一顿，对着小杏说道：“不行！谁知道他带了多少人来！现在不能出去！”

小杏有些紧张的点点头，听话的把包袱放下：“洛姐姐，咱们干嘛要躲着祁大人，他人很好。”

洛宁找了个座坐下，给自己倒了口凉茶压压惊：“人是好人！事没好事！你看他脸上被揍的那样！一准出事了！”

小杏将刚才从酒楼打包回来的卤肉夹饼拿了出来，递给洛宁，又问：“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洛宁站起身舒展了一下酸痛的四肢，伸手接过，咬了一口肥美醇香的卤肉掺杂着外酥里嫩的烧饼，想到如此美食还没来得及吃个够，对祁渊更是心生埋怨，道：“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想着多歇息一天呢！今晚咱们早点睡，明天天擦亮就出发。”

二人默默啃着夹饼，洛宁实在放心不下，匆匆将剩下的几口塞到嘴里，对着小杏叽里咕噜：“你先睡。我偷偷跟上去看看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小杏有些忧心：“洛姐姐，你不在这里我有点害怕。”

洛宁要的是二楼的房间，打开窗户下面就是马棚，洛宁指了指下面：

“老规矩，门反锁，有什么不对劲的你就顺着这窗户下马棚，马棚旁边是草料，真出事了就朝南跑，能追的上你我就追，追不上你就自己回家！”

小杏听了心里更害怕了，但也只能目露坚定的点点头，洛宁不再拖延，连忙赶往祁渊刚才去往的那个酒楼。

到了酒楼，洛宁上前和跑堂的打听：“小二哥，我一哥哥到了，他脸这儿白日里碰着了，有片淤青，在哪间包厢啊？”

小二哥对祁渊印象深刻，他指了指楼上：“三楼那间。”

洛宁谢过，顺着楼梯脚步轻缓的靠近，突然听到里头传来咚咚几声闷响，下一刻，薄薄的木门就被一个宽大的身影砸开。

那人哐当一声闷响，整个人被屋里的人扔到洛宁脚边，头上的鲜血自眉骨流下，洛宁瞧着那张此刻因鲜血遍布而有些狰狞的脸，愣了一瞬，是祁渊。

祁渊被摔倒在地，但目光仍狠狠盯着厢房里，连向两边看一眼的打算都没有。洛宁见状刚打算闪开，脚步却祁渊浑身的伤钉住。洛宁自袖中甩出两枚铜钱卡在指骨间，她看到房间里一个身影闪了出来，直奔祁渊而去。

屋内冲出那人双手举着匕首，对着祁渊一跃而起，直直的向祁渊胸口插去。

洛宁站到一旁，怕铜板射出去找不回来，没舍得扔，腿上使力，一个飞脚将那人踢了出去。

洛宁这才低头看向痛苦喘息的祁渊：“祁大人！你没事吧？”

只一瞬，洛宁头顶一暗，祁渊使足了力气出声提醒，话音还未落，洛宁就已经反应过来，微微侧身给身后的人腾出空隙，那人扑了空，被洛宁抬腿又是一脚，踹出去很远。

祁渊卸了力气，浑身软绵绵的瘫在地上，一楼的人听着动静朝上冲，上前一看刀光剑影都是能见血的家伙，又都散了凑热闹的心，着急忙慌得跑了下去。

洛宁护在祁渊身旁安慰他：“祁大人，坚持住啊，等会镇上衙门的人来了你就安全了。”

被洛宁踹到有些走路不稳的那两位，听到后一个对视，见实在没机会从洛宁手里刺杀掉祁渊，一个闪身，自窗户溜走了。

二人一走，洛宁放松下来，擦了擦一脑门的汗，这下浑身都舒展开了，酸痛感消失不见。

她蹲在祁渊身边：“祁大人，两日不见你怎么混的这么狼狈啊。”

祁渊借着洛宁的手坐在了一边：“茶水里有药，使不上力。”

洛宁想了想：“祁大人，别等了，我看你这一身伤，我还是把你背过去吧。”

祁渊无声的看了看洛宁的小身板，终于漏出笑意，眼睛里微微闪着光芒：“嗯。”

洛宁毫不客气，从祁渊怀里掏出几两银子打发了掌柜的。她真打算背着祁渊，祁渊拦住她：“还好，扶着我就可以。”

洛宁看他那体格，背在路上别人还以为她受虐待，索性也不和他争辩。带着他就朝镇衙门走去，祁渊顿住，低下脑袋凑到洛宁耳边：“别去衙门，衙门护不住，是上面有人要杀我。”

洛宁挑眉：“那怎么办？把你送回临安城岂不是更危险？”

祁渊低声说嗯，洛宁扭头看着他，祁渊有些不自在的避开目光：“辛苦...你几天，等我伤好一点我会想办法联系冯亦。”

“哎！真是！那好吧！”洛宁无奈认命，搀着祁渊回了客栈，洛宁小声喊小杏，小杏门开的很及时，就是看见祁渊这副惨样吓了个屁股墩儿。

洛宁刚要解释，祁渊已经有些站立不稳，洛宁打发小杏下去再开一间房，顺手将祁渊轻轻扶到床上，小杏有些犯愁：“洛姐姐，那我们明早上要带着祁大人赶路吗？”

洛宁摇头：“先看看他的伤势再说，实在不行只能带着他。”

祁渊躺在床上，听见洛宁说要带他一起走，浑身放松下来，心里涌上一股失而复得的酸涩，还有些甜蜜的暖意混入其中，他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冒出一个离奇的念头：

带他一起远走高飞的话，算…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