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芙陷阱 第19章 联姻

听到他的名字，不安的猜测得以证实，祝芙歇了手上的动作，捏皱了的餐布随手扔在一边，她扫过祝蕖的面容，心底冒出一片酸涩。

难怪孟知聿从来不过问她的答案，难怪他的亲昵来得突兀，原来他是把自己当做祝蕖了，才会如此心安理得。

手机界面上恰好弹出孟知聿的信息，祝芙摁灭手机，抱着自己的手臂，垂眸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嘲笑与讥讽，违心地说：“挺好的。”

反正不过是一个饭搭子，她本来也不在意。

“明天你不会不来吧？”祝蕖试探地问。

倒也不是她大惊小怪，祝芙肆意惯了，以她对她的了解，不出席也不是不可能。前些年堂姐的婚礼，她就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了。

“去，姐姐的订婚宴，这么重要，”祝蕖掀起眼帘嗤笑，托着腮，漫不经心地说，“我怎么能不去呢？”

祝蕖没听出她异样的情绪，缓缓点头，欲言又止，把叮嘱的话咽了回去。

“对了，”祝国荣忽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轻轻地敲点着桌面，插话道：“我和你妈给你挑了一个相亲对象，挑个日子见一面。”

“谁？”

“梁凯，”祝国荣咳了几声，继续说，“你和梁娇娇关系好……”

祝芙倏地笑了起来，笑声掩不住眼底的失望，厉声质问：“都什么年代了还要包办婚姻？怎么，先是和拓宇，再是和声谷，你们生女儿就是这种用处是吗？”

祝国荣用力拍着桌面，碗勺轻轻震了一下，一连串地咳嗽声盖过了碰撞的声音，他喘着粗气，沉声道：“祝芙！”

“我说错了吗？梁凯是谁？圈子里都知道，荤素不忌，男女不忌，除了不沾毒，他有什么值得你们大费周章地挑的？”祝芙拍桌起身，面无表情地扫过身前的人，相似的眉眼里窥不见一丝柔软，声音又冷了几分，“除了他声谷二少爷的身份，你们看中他什么了？”

戚蓉轻轻地拍着丈夫的脊背顺气，不满地皱着眉，口吻又是一贯的挑剔，“你不是也玩明星。”

她话里话外都在说自己和梁凯并无区别。

祝芙扯起嘴角，审视的目光一一略过，最终停在埋头不语的祝蕖身上，轻飘飘地问：“姐姐，你说呢？”

不知是心虚还是不在意，祝蕖始终没有正眼看她，撇过几缕余光，她冷静地说：“目前的确不需要祝芙牺牲自己的婚姻来维系循迹的地位。”

她包容的态度显得她的拒绝就像是无理取闹一般。因为她已经为了循迹交换了婚姻，所以祝芙不需要，但如果循迹需要，祝蕖的意见也不会是反对。

她不拒绝，是因为从各方面来说，孟知聿都算得上是一个优秀的人。

可是梁凯呢？

祝芙笑了，笑得无力。

她垂下眼眸，抹去眼底最后一丝希冀，还有她压抑在心底不曾被发现的对亲情的期许，抬起眼时，满不在意地说：“要我联姻，可以。”

祝国荣欣慰地点头，眼神似乎在夸奖她长大懂事了。

“既然是为了循迹，那我要一个职位不过分吧？”祝芙轻挑眉梢，面对祝国荣，眼神却有意无意撩向戚蓉。

家里最反对她进公司的，不是祝国荣，也不是祝蕖，而是她的妈妈。她不理解，就像是不理解为什么她总是偏爱祝蕖一样。

也就是她和祝蕖长得一模一样，祝芙才打消了自己是私生女的念头，难道真得只是因为儿时不懂事的争抢，芥蒂一直到如今也无法消弭吗？

果然，她话一出，戚蓉就着急地拉扯着祝国荣的袖子，眼神不着痕迹地提示。

祝国荣拍了拍妻子的手，难得语气多了一些关照，笑着问：“你想要什么职位？”

“要求不高，分管新能源汽车的公司总经理吧，循迹集团下的产业颇多，姐姐一人想必也管不过来，不然也不会造成如此之大的纰漏，正好我大学专业就是计算机，也算对口。”

“你说是吗，姐姐？”祝芙轻笑，转头望向祝蕖，眼底划过一丝势在必得。

祝芙知道，凡是有利于集团发展的决策，祝国荣都不会拒绝。

不过一个总经理而已，祝国荣点头答应，“可以。”

祝蕖的脊背塌了一些，眼神复杂，心底蔓延着难以明说的情绪，好像是被驱逐的不堪，又好像是放下重任的解脱。她抿着唇，缓缓点头。

得到了预期的答案，祝芙不愿再待，她站起身，临转身之时，忽又停下脚步，歪了歪头，故意说：“噢，忘了问，妈妈没意见吧？”

“我有意见。”

“就你？”祝芙以牙还牙，“你有什么权利拒绝？”

戚蓉面色一沉，青着脸不悦地看着她，眼眶犯了红。她最开始也是循迹的骨干，只是后来怀了孕，又是双胎，身子接受不了，逐渐放了权，之后便在家养育两个孩子，这才彻底退出，只留了零星的股权。

“走了。”祝芙反将一军，心里多了一些舒坦，脚步轻快地离开。

“祝芙！道歉。”祝蕖放下筷子，面若冰霜，“给妈道歉。”

“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呢？”祝芙的声音很轻，扫了一眼，留下一声哼笑，大步离开。

戚蓉重重地放下碗，压着怒火，一掌拍在祝国荣的肩头，“你为什么要同意祝芙进公司？你忘了你当初答应过我的？”

“她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女儿，蓉蓉，”祝国荣叹了一口气，掩唇轻咳，语重心长地说，“祝芙小时候争强好胜，你担心祝蕖被欺负，处处拘着她，偏袒祝蕖，可现在她们都已经长大了，有自己处事的能力了，我老了，以后集团交给她们，姐妹之间还有个照应。”

祝蕖愣在了原地，哑口无言。

事已定局，戚蓉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就你有理。”

“放心吧，我这董事长的位置还能坐几年，足够撑到祝蕖成长起来了。”

-

祝芙并不知道父亲的心思，知道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她以前处处退让，是念及小时候的感情，存了几分不忍，但现在看来，好像只有她自己还挂怀着以前的情谊。

她坐上车，点火发车，手机铃声骤响，她按下免提，继续向前。

“祝芙！”梁娇娇惊声大喊，诧异的声音响彻狭小的车厢。

“怎么了？你也知道我要和你二哥联姻了？”

“什么！”她提高音量，“和谁？梁凯？”

“嗯。”祝芙懒懒地应声。

“那你不如和我联姻。”

“那更好了，”祝芙笑了一下，言归正传，“不是这事你找我什么事？”

梁娇娇连忙说：“你把陆砚深甩了？”

心底冒出一些不安，祝芙不确定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陆砚深上热搜了，他是疯了吧，坐在慈幼公园边，被粉丝认了出来，有人问他怎么在这里，你知道他说什么吗？”梁娇娇也不真的问，很快接着说，“他说被人抛弃了，然后网上传着传着就变成了他被金主抛弃了。”

“……他是不是有病？”祝芙猛踩刹车，咬牙切齿地转动方向盘掉头，“他现在还在？”

“嗯，还在给粉丝签名呢！”

“……”

“你说你要和梁凯联姻是真的吗？”梁娇娇又问。

“改日再细说，我先去处理陆砚深，”祝芙无语，提高车速向慈幼公园驶去，“对了，之前你说的做饭阿姨，联系方式推给我。”

“好的。”

-

夜幕已至，商场显示屏上灯光衬映着对街的公园，闪烁的灯光频繁淌过长椅的一角。陆砚深坐在灯光可及的地方，身边整齐地排着一列人，他有条不紊地给她们签名。

祝芙被气笑了，大脑不停分析现在立刻离开对之后公布他代言人的身份的影响，思索片刻，她深吸一口气，把车缓缓停在了路边，恰好是刚才她一气之下放人下车的地方。

她没有降车窗，短促地鸣笛提醒催促。

陆砚深很早就看见祝芙的车从远处驶来，可直到车停在身前，他才发觉自己并没有期望的喜悦，反而心底蔓延着无尽的悲哀。他勉强扬起嘴角，温声对等待的粉丝道歉，“不好意思，剩下的签不了了，有人来接我了。”

“哥！什么时候你再和女朋友闹别扭了，记得和我们说一声准备在哪里流浪，我们好来找你啊！”一个排在队尾的女生开着玩笑。

“下次一定，回家注意安全。”陆砚深笑容真切了一点，挥手离开，钻进了车。

“你经纪人不管你吗？”祝芙不悦地发问。

“我是他的老板，”陆砚深耸了耸肩，“从各方面来说，他都管不了我。”

“卑鄙。”

陆砚深扬起嘴角，笑容很无奈，他贪婪地望着她的侧颜，心下悸动不受控，连着吞咽了几下，解释说：“我一开始只是想坐一会儿。”

“是，”祝芙斜睨，没好气地讽刺，“然后和别人说被抛弃了，是想让我可怜你吗？我警告你……”

“那有用吗？”陆砚深打断了她的话，轻声问，“你有生出一些怜悯吗？哪怕只有一点，只有一秒。”

没有等到祝芙的回答，陆砚深并不讶异，可即便如此，心底却还是不禁泛滥起酸楚，他轻笑一声，眼底黯淡凄凉，“所以没用，这只是我脱口而出的真心话而已。”

“陆砚深。”祝芙抿了抿唇，她最不擅长也最惧怕面对真心。

明明只是逢场作戏，怎么竟然无意触探到了他的心意。

“祝芙，你刚才是不是又想让我记住自己代言人的身份，是不是又想警告我不要做出有伤身份，有损形象的事？”他的声音不轻不响，在车厢里很清晰，压抑着哽咽，声音微颤，“我在你这里是不是除了利用，再也没有其他的感情？”

“你可不可以试着看看我?”他问，“就像你看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