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怀?”余思橙有些疑惑,推了推没反应的池怀。
池怀回过神,发现余思橙和高年禾都在看着自己,沈执言在安静喝酒。
池怀抱歉的笑了笑:“怎么了?”
“阿怀,我们在讨论跨海大桥谁会中标,你觉得呢?”余思橙又重复一遍,他很期待池怀的答案。
余思橙所说的是一座公铁两用的公海跨海大桥,还没开始竞标。
不考虑其他方面,两岸直线距离不低于七十公里。
技术挑战和工期成本都是不小的压力,能吃下这个项目的,沈江市不多,还要与外市竞争,难度不小。
池怀面上不显,心里却在盘算。
沈执言是打算参与吗?内忧外患,真的合适吗?最好的方法是两家公司合作,但合作这种事最怕背后捅刀子。
全国招标的话,竞争只会更激烈,还需要一个优秀的投标策略师。
“我不懂这些。”池怀笑了笑。
只是这话在场的人都没信,池怀的能力在大学时就展露头脚了。
市场研究,产业分析和风险把控他池怀样样出类拔萃。
若能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他早已功成名就。
高年禾揶揄的碰了下沈执言的杯子,话却对着池怀:“你这是不好意思明说吧。”
池怀摇摇头,一本正经的撒谎:“我在国外太久,对国内不太了解。”
其实池怀非常了解,在国外哪怕再忙挤出时间,也要看看沈执言的丰功伟绩。
好像这样就能离那个人更近些。
池怀余光打量着沈执言,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
轮廓俊美,一双桃花眼十分勾人,眼神深邃,一身西装衬出些沉稳内敛。
反差感让人心里痒痒的。
说到底池怀和沈执言的长相都是同类型的,只不过一个低调,一个张扬。
池怀又开了一瓶酒,没注意到这已经是第七瓶了。
“阿怀!”余思橙眼疾手快的拦下,印象中池怀的酒量并不高,差不多已经到极限了,他可不想扛一个酒鬼回去。
池怀看着一桌酒瓶抱歉笑了笑:“我出去抽根烟。”
“不行!就在这抽!”
余思橙都快把你会跑三个字写在脸上了,抱着池怀的腰不撒手,开始撒泼。
“阿怀别丢下我,我好害怕,我喝多了万一有人给我捡走怎么办?我这么帅,一定是抢手货。”
“好了!松开,我不抽了!”
池怀本就喝了不少,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边,脸色有些发红,一根根掰开余思橙的手指头。
“你发誓!”
池怀揉了揉太阳穴,无可奈何,语气温柔的像哄小孩:“我发誓我不走,我会跟你回去的。”
这话有些暧昧,沈执言看了一眼贴在一起俩人,面上依旧冷漠,翘起腿狠狠踢了高年禾一下。
接收到信号的工具人翻了个白眼,越过沈执言将余思橙提起拉到一旁。
谢谢还没说出口,池怀就听见高年禾要带余思橙出去醒酒。
池怀不想单独跟沈执言待在一起,但现在离开留沈执言一个人,又有些太刻意,池怀握着酒杯的手渐渐用力。
闪烁的灯光、舞池的音乐和喧闹的人群,也没挤进两人之间。
许是池怀的表情太严肃,找池怀要联系方式的人变少,都转去索要沈执言的联系方式。
池怀看着第九个过来搭讪的人,男孩甚至都快坐进沈执言怀里,池怀不想去看,但移不开眼。
不知道两人贴着耳朵在说什么,池怀只觉得男孩的笑声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他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只能窥探。
微信声音响起算是打破了气氛,沈执言点开手机没有避着人,是一条语音语音,在问去年的年度报表。
沈执言没回看着手机像在沉思,年度报表在官网上可以查到,但没有人会专门记这个。
池怀几乎是毫不犹豫脱口而出:“965.02亿。”
心思暴露的一览无余,等池怀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沈执言关上手机,看着池怀,没有任何表情,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池怀仿佛在那双眼底看见了自己惶恐不安的脸,和剧烈起伏的胸膛。
“我…”
“哥哥,他是你朋友吗?”
解释被打断,男孩发现沈执言的视线转向别人时,有些不满。
沈执言收回视线喝了口酒,才开口说:“不是。”
男孩满目春风,池怀如坠冰窟。
男孩更大胆了,跨坐在沈执言身上,手勾着沈执言的衣角,言语勾人:“哥哥今晚要不要...”
沈执言往后靠了靠没有说话,这次看向池怀的眼有些笑意,池怀没勇气对视,抬起头还是把那瓶打开的酒喝了。
也不知道沉默多久,池怀一瓶喝完才听见有人说话。
“不行啊,我可是下面的。”
池怀愣住,酒精挥发的大脑在叫嚣,他什么意思?
“聊什么呢?”
余思橙突然回来坐在旁边,却将池怀挤的离沈执言更近了。
“公司。”沈执言语气不太好,变脸变的很快,仿佛刚才那个人不是他。
声音落在池怀的耳朵了,太近了,近到除了沈执言其他什么都听不见,也不想听见。
池怀在知道他的父亲决定与沈执言站在对立面时,他就告诉自己,沈执言是受害者,自己伤害了他,两人不会再和好如初了。
池怀自觉没那么大本事还能让沈执言喜欢自己。
“池怀你舍得发表高见了?”高年禾挑眉顺着话说下去,他觉得两人之间怪怪的。
池怀突然拉着余思橙就站了起来,看着有些焦躁,说出的话也匪夷所思莫名其妙。
“哥哥再见。”
池怀说完就拉着一脸懵的余思橙离开。
高年禾沉默一会,大大咧咧的坐下,搂着沈执言的肩膀,脸色十分精彩,八卦道:“把人吓跑了?哥~哥~”
沈执言面无表情斜了一眼高年禾,将人推开,没有说话。
真是的,又逃走了...
凌晨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天还没亮,楼道的灯照在俩人身上。
池怀不知是不是真醉了,说是醉了还想起拿放物业的行李箱,说是没醉那一句哥哥引人遐想。
余思橙一直被池怀拽到家才反应过来,余思橙喝的不算多,这一路连拉带拽已经酒醒了,还要多亏池怀一直用衣服罩着余思橙,帮忙挡风。
“我看沈执言还是喜欢你。”
回到家时池怀身上只有一件衬衫,冷风反而刺激酒劲彻底上来,失去了往日的理智像个孩子。
池怀烦躁的扯开扣子,他今天说错的话做错的事比这辈子都多,更怪的是沈执言。
他觉得沈执言看见自己应该转身就走,或者羞辱自己。
可沈执言就安安静静在那坐一晚,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池怀越想头越疼,看了眼余思橙。
倒是高年禾和余思橙关系居然变得这么好,上学时他俩没少干架,现在高年禾连gay吧都跟过来。
池怀哼了一声,小脾气上来了:“我看高年禾还喜欢你呢。”
这一刻两人说的都是真话,但两个人都没相信。
洗完澡的池怀躺在床上,只穿了一件内裤,被子裹在身上只露出了手脚,风光无限。
眼睛闭了好一会,也没有睡着,意料之外的碰面,打乱了计划,让池怀回国前决定躲着沈执言走的想法崩塌了。
时间没有平息思念,反而助长了感情,真的真的很想他。
余思橙抱着枕头走进来,不由分说的直接躺下来,扯了扯被子。
“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余思橙脸色通红,池怀的肤色本就白,喝完酒又透露着红,让人忍不住想摸摸。
作为行动派的余思橙心里想着就直接上手了,池怀身材太好,这线条,啧,让人嫉妒,毫不掩饰眼里的羡慕。
池怀被余思橙吵的烦躁,甩开身上乱摸的手:“起开!我打你了啊!”
余思橙喜欢现在的池怀,这也是他同意带着池怀去喝酒的原因。
这才是真实的池怀,不被束缚不用思考,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他真的太累了。
“就你?”
余思橙的语气让池怀想起沈执言戏谑的眼神,更烦了。
池怀玉唇轻启:“滚。”
余思橙躺在床上,手支着下巴看着池怀,灵机一动:“阿怀,你也叫我一声哥哥呗。”
今晚最尴尬的事再次被提起,池怀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余!思!橙!你是不找死?”池怀咬牙切齿,起身直接骑在了余思橙身上,抬起手在余思橙脸上拍了拍。
“呜呜呜,不要啊!”挨顿打不值得,余思橙举手投降,小心翼翼的转移话题:“阿怀,那你想聊聊沈执言吗?”
提到沈执言,池怀愣了一下,又重新躺在一边,抬手用胳膊挡住眼睛,背对着余思橙:“闭嘴,关灯,我要睡觉了。”
余思橙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不依不饶非要讲给池怀听。
“阿怀你知道吗?沈执言追你到机场,就差一步他就能拦下你,他自责为什么要对你说那么重的话,为什么自己来的这么慢。他在机场哭到昏厥,是我们给他扛回去的,我从没见过这么失态的沈执言。”
余思橙越想越难受,越说越气愤,甚至都坐了起来,连声音都带几分颤抖,怒斥着。
“阿怀你能不能心疼心疼自己,那不是你的错!池恩平是池恩平,你是你。人没办法选择出生的家庭,也改变不了别人的行为,你现在拿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惩罚我们!”
“你少拿什么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鬼话糊弄我,你失联四年,如今既然回来了肯定是想清楚了,不然你可以一辈子躲在国外。”
余思橙义愤填膺完全带入了,双手紧握爆出青筋,没注意到池怀好像睡着了。
“阿怀你的未来规划有沈执言吗?你的未来规划有朋友吗?你的未来规划有你自己吗?”
“阿怀?”长久没得到回应的余思橙察觉到不对,伸手推了推池怀,池怀没反应。
余思橙沉默了,空气中只能听见池怀轻轻的呼吸声。
余思橙一顿输出打在了棉花上,现在有气没处撒,拿出手机拍了张池怀的照片发给微信另一头的人。
【一颗小橙子:好消息是我话术包装的非常完美,坏消息是人家睡着了!!!!】
【一颗小橙子:橙子生气.jpg】
【加减乘除转账给你50000.00】
【一颗小橙子:谢谢老板.jpg】
这一夜的谈心以及其荒诞的方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