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师姐告诉我这段往事之后,我对于沈临聿的不满,那是已经到达顶峰了。
分明得到了师姐那般关爱,还不知道满足,还敢奢求其他。
若不是他过于贪心,若不是他挑明的时机太早,若是师傅能在三师兄之前将我带回去。
我肯定也能得到师姐照料,我肯定是师姐最省心听话的师妹,我肯定不会让师姐有半点烦心的。
想到这里我就气,看着面前武器胚就想到了沈临聿那张脸,下意识捶打下去就用上了力气。
“喂喂褚乐之,你师姐说了要用力均匀,你这几下明显敲重了,做出来的武器会有瑕疵的。”
那晚之后的第二天,在我带师姐去山间玩耍的时候,沈临聿就独自离开了药王谷。
按照和师姐说好的,我打算打上一柄软剑和两根铁棍,另外再加上一把匕首。
师姐的伤在这谷中,显然已经到了可医治的极限,是时候前往下一个地点,寻求新的医治可能。
做出来的棍和匕首,我打算送给白青囊和末药,以答谢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们对我和师姐的照顾。
“?你今日不练棍法了,沈临聿一走就偷懒?”看了一眼已经敲变形的胚胎,我在心里可惜的叹了一口气,不得不将之又扔进锻造炉里。
“什么呀!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我早练完了,过来看看你这里,不过,你这些东西,我怎么没见过,你从哪里找的?”
锻造房的地点不在药王谷内,只是末药手下那一众陪她演山贼的人里,刚好有一个打铁匠,借用了人家的锻造房。
顺着末药的视线看过去,放在木架上最上方的那几块晶石,是我下山是无意装进口袋带下来的,现在用来镶嵌在武器上,刚刚好。
“天上掉的,流星,啪掉地上,就变成了这个。”看末药好奇的盯着那几块晶石,我有些头疼的挠了挠头,随即只能胡编乱造着。
“真的假的,怪不得流星那么好看,原来是这个呀!嗯,那算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了呀。”
意料之外,末药没有怀疑,反而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看向那几块晶石的眼眸,都亮了起来。
“嗯~放在人间的话,确实算宝物。”这晶石在修仙界虽不算处处可见,但稍微用点心还是能寻到的,但是在人间,确实难得一见的。
“嗯!好宝贝,好宝贝。”
见末药围着那晶石直打转,我也不再管她,将重新烧出的武器胚再次捞出来进去锻造,乒乒乓乓的敲打声不断回响在这锻造房中。
约莫四五个时辰后,天已大黑,终于到了武器淬火成品的时候。
只是待我回头,末药已经摸着那几块晶石在角落里睡得憨实了,像是在做什么好梦一样,是不是还笑出声。
有些没眼见她那副样子,我走过去见径直将她怀里那几块晶石夺过来,继而也不管她被这一动作惊醒,然后逐一的将晶石一颗颗嵌进武器中。
虽是凡间钢铁打造的武器,但是嵌入晶石之后,好像也为之添了几分灵气。
“诶,你这,你居然舍得将宝贝嵌入武器里?!”还没来得及欣赏已成的武器,耳边便响起了略显尖锐的声音。
虽然知道末药可能会有反应,但却不知她这反应大成这样,让我差点被她这声音送走。
“咿呀,你激动什么,那我要说这武器送你,你还不得飞了。”
“送我?你确定要送我!!!”
是我大意了,送武器这话一出,末药差点没跳起来,继而还不待我说话,她便人已经到了武器台前,着手挑起来。
只是还不待我出声告知她哪一个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武器,屋外便突兀传来了马蹄声和脚步声。
橘黄色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锻炼房,举着长矛的士兵突然推门走近,在我和末药不解的眼神里,继而走近一名身穿蓝袍官服的男人进来。
“药王谷末药、褚乐之,你二人因涉嫌毒害竟州盐运司副使蒋子秋,我奉命任南巡抚大人之命,现将你二人捉拿归案,连夜押至竟州衙门,择日待审。”
这一场变故来得突然,只叫我没反应过来,回头看向末药,显然她也愣住。
不等我两人说话,门外士兵便向着我和末药而来,只是那士兵正待擒我时,那官员却挥了挥手,示意不必。
意外的讲礼貌?
不过刚刚这官说什么?毒害蒋子秋?蒋子秋死了吗?
我有些疑惑,但这官员来势汹汹,带着兵来的,且人数还不少,显然反抗不是明智的选择。
没有说话,我行至一旁的水盆洗了个手,继而便任由那官员带着走出门外。
只是门外的场景让我有些没忍住,无他,而是这官不仅来抓我和末药,连白青囊和师姐都已经抓上了押犯车。
看见我和末药出来,白青囊看了过来,面色表情显然的不好,师姐就坐在她旁边,火光无法映照进她的眸子,以至于让她看起来很是无措。
显然师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位大人,这更深夜重,路有不平,我师姐身体有恙,可否给我们一些保暖用品?”那押犯车全是木头做的,且地方狭小,看上去十分不舒服,更不用说坐一个晚上了。
“你这贱民,当这是游玩呢?你……”话刚说完,那官员身后一小吏便出了声,面带怒气,好似马上就要谩骂出来。
但那官员却抬了手再次止住,转头示意身边的人满足我的要求。
如愿拿到了几个垫子和两床棉被,我没说什么,只是看了那官员一眼,点头表示道谢,继而自觉上了押犯车坐到师姐身边。
末药见我上去,也跟着挤了上来,坐到白青囊旁边。
“乐之?”师姐闻得到我气息,待我靠近,便抓住了我的衣袖,轻声询问。
我没有出声,只是将垫子分给白青囊和末药,随后再将我的垫子也垫在师姐身下,将棉被盖在她身上后,才在她掌心写下“没事”两字。
或许是察觉到什么,师姐也不再说话,只是靠我更近。
押犯车动起来十分颠簸,加之空间狭小,连腰都伸不直,我只能将师姐搂在怀里,再将我那半拉被子垫在她身后,让她能好受一些。
我这般做,完全是出于对师姐身体状况的考虑,但奇怪的是,坐在我俩对面的末药见状,却突然有样学样起来。
只是不同的是,白青囊似乎有些抵触末药这般,和末药无声对峙了好长时间,是到末药转身固执的挪到被子外才妥协的。
只是这丫头耐性不强,坚持了一会儿,还没等天亮就自己坚持不住先睡过去。
让白青囊无奈的只能将垫子重新放在她身下,转而将之搂在怀里,让她睡得安生些。
不知为何我觉得有些好笑,就这般默默的将这两人的行为收入眼底,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像窥探到什么的样子。
但我也不知我窥探到了什么,只是在白青囊表现无奈的眸底,发现了那么一点宠溺的痕迹。
一夜长途,浩浩荡荡的一行,是在第二日近午时到达的竟州城,彼时师姐已经醒来,但末药这丫头却好像越睡越香一样。
我看着白青囊有些不好的脸色,实在看不下去,假装无意的伸展一下身体,实际却故意的踢了末药一脚。
“啊?竟州城到啦?”因为太阳出来后嫌热,所以我们将棉被都垫在了身下,加之走上官道后道路平摊了不少,倒是能坐的舒服些。
“嗯到了,要不要给你买个早饭呀?”见这人那般慵懒的样子,我瞥了一眼还面带微笑的白青囊,简直无语。
现在我可以确定,白青囊是真的宠末药,这丫头变成现在这性子,白青囊简直居功至伟。
“呸!褚乐之你挖苦我呢,我们这都坐上押犯车了,还买早饭呢?”看清眼前的状况,末药蹙了蹙眉,当即反应过来。
“原来你还知道是在坐押犯车呀,我看你睡得挺舒服的,还以为在坐马车呢。”我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看了末药。
“你管我睡……诶,我睡着啦?”似乎想起来昨晚上自己要做什么来着,末药下意识看向白青囊。
可能也发现了白青囊面色的不好,末药有些心虚的抓了抓耳朵,继而往一边挪动了几分,想给白青囊腾个宽敞的地休息会儿。
不过却晚了。
此时近竟州已不足一里,那官员因着规矩还是拿走了给我们的垫子和被子,继而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竟州城门前。
这城是白青囊经常来义诊的地方,城里很多百姓都受过白青囊的诊治,很明显都认识她。
以至于进城没走多久,便有不少百姓蜂拥过来,叫喊着白大夫是清白的,白大夫是好人。
甚至还有好心的老奶奶,给我们一人塞了个馒头。
倒是真的当早餐了。
按理来说,百姓拦押犯车,是大不敬,那官员应当用强硬手段驱赶的。
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看着周围为白青囊叫冤的百姓,那般直白的真诚到叫我突然反应过来。
白青囊在凡间声望很高,若要追究她毒害官员的责任,那万民请命书都不知道能写几本,作为她妹妹的末药自然也受其庇佑。
而师姐,眼盲耳瞎,手脚有疾,甚至根本没听过蒋子秋的名字,自然不可能做得出毒害他的事情来。
那这毒害官员的罪责,应该是谁来承担呢?
原来又是直接朝我而来的呀!
沈临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