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弈被白清月和秦鸣劝说的回到了中军帐等待鹿宁的消息,白清月还亲自端来了解药,让他喝下以压制住体内的瘟毒。
尽管谢弈担心鹿宁,但知道此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解药刚刚下肚,他正准备思索如何确保鹿宁安全的时候,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营帐外传来,紧接着向南予就被亲卫搀扶着进来了。
他从亲卫那里得知了鹿宁以身犯险,想要亲自引诱出宋柔,便不顾自身身体情况,立刻来中军帐了解情况。
见到谢弈,他先是行礼,之后虚弱的质问道:“王爷,你就这么让兰时去了?”
谢奕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略带警告道:“向将军,与其质疑本王的决定,不如想想你还能为这座军营做些什么!鹿宁以身犯险是为了解药,是为了北疆千千万万的军民!你如今这副模样,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
向南予咬牙,挣扎着想站直,却又是一阵眩晕袭来。他现在连走路都困难,确实没办法做什么。
一股无力感席卷而来,他不由得沉默下去。
“敌袭!”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嘶喊,打破了中军帐内的安静。随后,一名士兵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帐,急声道:“禀王爷,向将军!安槐贼兵从西侧定军山攀援而上,已突破第一道哨卡!他们好像知道向将军病重,目标是奔着拿下定军山!”
“什么?!” 谢奕和向南予同时脸色阴沉下来。
瘟疫肆虐,主将病危,鹿宁又不在军中,这是最佳的进攻时机!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情报,而且时机拿捏得如此精准!
“好一个趁火打劫!” 谢奕冷声道。
说完,他目光扫过地图上西侧定军山的位置,那是一片陡峭的峡谷,易守难攻,但若被敌人从上方突破,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看向摇摇欲坠的向南予,问道:“向将军,西侧定军山一旦失守,敌军可直扑军营,更能切断我们与后方粮道的联系!此乃生死存亡之战,你可还能提得动剑?!”
向南予闻言,推开搀扶的士兵,咬牙低吼道:“能!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定然守护好大周!”
“好!” 谢奕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后转头看向秦鸣。
秦鸣心领神会向前一步。
“秦校尉,速调你麾下所有尚能作战的兵士,听向将军号令,守住定军山第二道峡口,绝不能让一个安槐人越过!” 谢奕命令道。
“末将领命!” 秦鸣抱拳,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出大帐点兵去了。
谢奕的目光重新落在向南予身上,托付道:“向将军,本王会坐镇中军,调集剩余所有力量应对。但你必须出现在定军山第二道峡口处,让安槐人亲眼看到,我北疆的将军还能战斗!”
这是提振军心最有效的方法。
向南予深吸一口气,用力挺直了脊梁,回答道:“末将遵命!”
他不再看谢奕,抓起佩剑转身便向外冲去。他的脚步虚浮踉跄,却带着一股一去不返的决绝。
谢奕看着那消失在帐外的背影,眼神复杂。他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地图上其他方向,下达军令出去,调集着军营里残存的力量,应对这一次敌袭。
*
向南予和秦鸣第一时间冲到了定军山第二道峡口处,分配好各自的任务后,便开始行动了。
等到第一批安槐士兵冲锋过来的时候,向南予嘶声咆哮下令放箭。
早已埋伏在两侧峭壁处的弓箭手,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咬着牙射出箭矢。箭雨落下,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安槐兵射成了刺猬。
然而安槐人显然有备而来,且不怕死。他们顶着箭雨,一手持盾护住要害,一手抓着岩壁的凸起向上攀爬。
就算是前面的安槐士兵被射中,后面的安槐士兵还是没有停下攀爬的脚步。
“长枪手上前,捅下去!” 秦鸣满脸血污,挥舞着战刀站在防线最前沿指挥。
他身边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士兵,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狠狠刺出,将攀上来的安槐兵捅穿挑落。
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肉搏绞杀阶段,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惨叫声在定军山回荡。
“将军,右翼快顶不住了,安槐人太多了!” 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跑到向南予面前,声音带着哭腔的禀报。
向南予顺着方向看去,只见右翼一处稍缓的斜坡上,安槐兵不断涌上,守在那里的士兵被冲得节节后退,防线岌岌可危!
一旦被突破,整个防线将瞬间崩溃!
“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向南予眼前发黑,他用剑杵地才稳住身体。他勉强稳住身形,拔出佩剑,剑锋指向右翼,怒吼道:“杀!”
话音未落,他竟直接从岩石上跳了下去!那身影踉跄,仿佛马上就要摔倒,但他却手中握紧剑,精准地劈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安槐兵!
向南予的出现,以及那奋不顾身冲杀在最前线的举动,瞬间点燃了所有守军的斗志!
“将军来了!杀啊!”
“拼了!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绝不让这群畜生过去!”
士兵们怒吼着,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向南予的身影在混乱的敌群中左冲右突,每一次挥剑都异常艰难,身上不断增添新的伤口,但他拼死在战线的最前沿冲锋!
不远处,负责指挥的安槐将领一脸错愕,半晌后忍不住嘟囔道:“情报不是说他已经病得快死了吗,他怎么可能还冲在最前面?!”
话音未落,向南予又斩杀了几个安槐军。
见情形不利,安槐将领立刻转头对传令兵吼道:“吹号!立刻撤退!情报有误!”
话音落下的同时,退兵的号角声便在安槐军中响起。正疯狂进攻的安槐士兵们愣了一下,进攻的势头瞬间瓦解,迅速撤退。
向南予望着退去的敌军,确定他们暂时放弃进攻后,紧绷的神经松下来。他的眼前阵阵发黑,身体的力量仿佛被抽空,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将军!” 周围的士兵发出惊恐的呼喊,拼命扑了过来,接住了向南予。
秦鸣才刚刚松下一口气,看到向南予的情况,立刻过来指挥士兵们把他带回军营疗伤。
大多数士兵耗尽了力气,回营的脚步踉跄。
他们知道这一次的战斗情况并不乐观,如果安槐族再次进犯,恐怕他们再也顶不住了。
唯有拿到解药才行。
秦鸣想到这里,不由得望向鹿宁离开的方向,在心中默默祈祷她能抓到下毒之人,带回来解药。
*
就在血战结束的同时,数十里外,鹿宁隐藏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峡谷内的每一丝异动。
刚刚她遇到了在此地搜寻宋柔踪迹的影子,他告知鹿宁,宋柔就在这附近。只是她察觉到了他们在找她,所以躲藏起来了,还在附近设下了陷阱。
鹿宁决定将计就计,把宋柔引诱出来。
她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盖在几块磊成人形状的石头上,之后移动到宋柔设下的陷阱处,伪装成中了埋伏的样子,只等着宋柔现身。
只是等了许久,却不见宋柔现身。
就在鹿宁几乎要怀疑自己的伪装被识破时,一阵窸窣声从左侧一片乱石堆后传来。
鹿宁的心头一紧,瞬间调整呼吸,让自己的气息几乎消失。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便见一个穿着破旧皮袄的身影正在乱石间潜行。
那人身形瘦小,动作却敏捷谨慎,她的脸上蒙着一块布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对方伪装得很好,鹿宁依旧一眼就认出了是宋柔!
宋柔警惕的观察着,最终目光定格在了不远处。那里有一个背对着她的灰色身影,蜷缩着倒在地上,像是中了她设下的埋伏。
宋柔低声笑道:“鹿宁小贱人,你果然受伤了!”
她几步冲到了近前,狠狠抓向那身影的外袍,眼中满是兴奋。外袍被她扯落,呈现在她面前的并不是鹿宁,而是堆叠起来的石头!
她瞬间意识到自己中计了,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鹿宁从埋伏的石头后面一跃而出,手握佩剑刺向宋柔的喉咙。
宋柔下意识向后仰,同时右手探入怀中!
“嗤啦!”
剑锋擦着她的脖颈掠过,但也就在同一时间,宋柔已经从怀中掏出一只弩箭,狠狠朝着鹿宁面门砸去!紧接着,她的左手一扬,几根银针射向鹿宁的胸腹!
鹿宁身在半空,避无可避!她只能拧腰,身体强行在半空中旋转侧移,同时挥剑格挡!
“当啷!”
剑身挡下砸来的箭弩,但是射向胸腹的毒针却因距离太近,只被她避开大半,仍有一根扎进了她左臂外侧!
“呃!” 鹿宁闷哼一声,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左臂瞬间失去知觉。
“受死吧!”宋柔看到鹿宁中针,狂笑着扯下头上的簪子,直插鹿宁心口!
鹿宁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似乎对宋柔的攻击早有预料!
就在宋柔的簪子即将刺进鹿宁胸口,石头后突然闪出一道黑影,正是早已埋伏在此的影子!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响起,影子的铁掌狠狠劈在宋柔持簪子的手腕上,同时,他的腿扫在宋柔的膝弯!
“啊!” 宋柔惨嚎一声,簪子脱手飞出,整个人被扫飞出去,重重撞在后方坚硬的岩壁上。她狼狈落地,口中喷出鲜血,蜷缩着身体痛苦抽搐,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鹿宁这才缓缓站直身体,拔下左臂的银针,点穴逼出毒血,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她刚才故意没有闪开的银针,就为了让宋柔有松懈,方便影子趁机抓捕她。
影子迅速上前,指挥两名黑卫铁骑按住她,在她身上搜查一番,很快摸出几个颜色诡异的药瓶,递给鹿宁。
鹿宁蹲下身,举着药瓶在宋柔面前晃了几下,问道:“哪一瓶是解药?”
“哪一瓶都不是。”宋柔嘲讽道。
知道在这里逼问不出来结果,鹿宁收起药瓶起身,命令影子把宋柔带回军营。她要把这些药交给白清月看一看,毕竟她懂药理,肯定能分辨出来哪一瓶是解药。
只是,宋柔在所有人都没注意之时,嘴角勾起得意的笑。
她早就将解药藏到了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