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珏话刚说完,就感到衣袖猛的被扯住。
他低头去看。
脸色惨败的沈流筝即将昏过去,勉强还能开口,微睁的眼神凌厉,只是瞥了眼闻人珏,话却是对路无劫说的。
“下次若是他再像刚才一般,你便告诉我。”
说完,很快便彻底昏迷过去。
这是在为他说话。
路无劫心下一动,握着剑柄的手猛地收紧。他看得出来,沈流筝对闻人珏是放心的,不然定有其他打算。
路无劫后退一步,让开条道来。
闻人珏神色不变,淡淡眼眸多瞧了身旁人群一眼。
至于之后去了哪里,又是何种情形,沈流筝不知晓,因为她已彻底失去了意识。她整个人就像抱着一根残破的浮木,在漫无边际的黑夜中浮沉。
恍惚之中,她又见到了熟悉身影。
是上一世的原主。
之前曾见过,那时的原主整个人陷入困境的漩涡,挣扎痛苦,气息都弥散着绝望。
可这次不一样,她周身散发着浅浅柔光,眸光温和像是见惯了太多事,早已掀不起什么波澜。
当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一切都清晰明了。
原主瞧清了萧时寂的野心与恨绝,也知道了他爱的从来只有自己。
她浅笑着走来,缓缓道:“我很感激你,这些日子以来我想了许多,也都弄明白了。你做的一直都比我好。”
沈流筝垂着眼,长长睫毛遮住眼底思绪,静静听她讲述过往的事,虽然大多都已经知晓。
原主的这份转变与系统有关,这是好事,说明系统对书中人物的束缚渐渐瓦解。
萧时寂用感情绑住她,甚至用她的性命来换取利益。直到现在,回想起昏迷不醒,被牢牢困在地宫中的无助痛苦,也能将她裹挟淹没。
那段经历算得上悲惨,就如同多次逃脱不开的梦魇,她的眼睛睁不开,一切只有无尽黑暗,也无法张口发声,四肢动弹不得,但周身的一切她都能感觉到到。
着实令人痛苦。
可当时为什么没有想通萧时寂的卑劣呢?甚至会觉得帮到心爱之人是一种幸事。
罢了。
原主不愿意再想,选择把一切都放下,也放过自己。
可是眼前人同她先前经历的一样,面临的困难重重,实在很难跨过去,或许注定要被当成萧时寂的垫脚石。
她安慰道:“或许世间疾苦,眼下做什么或许都不能扭转……”
“我能。”
原本沉默不语的沈流筝忽然开口,注视着她:“你信我。”
沈流筝眼眸平静,说出来的话却力如千钧。
“你是担心我没办法破除萧时寂设立的魔障,但只要去做,就能扭转命运。没有人生来注定便要当垫脚石,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资格。”
“你……”原主呆愣住。
语气是那么坚定,令人信服。
沈流筝不是在说大话,而是透过各种迹象,提前预料到未来罢了。
话语虽短,但却无比有力。
飘在空中的原主两侧的双手猛的握紧,身体渐渐发热,像是有一股猛烈的情绪要从体内冲出来。
眼前的人是她吗?
她可以是这般吗?
她不知道原来还可以有这种答案,就好像,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即便前路是层层黑暗也要冲破,义无反顾。
原主忽然笑了,眼中似有泪光,点头道:“好,我信你。”
……
闻人珏从手中拿着一份古籍,页面发黄泛旧,上面是寻常人看不懂的字体。
他偶尔侧头看一眼床上躺着的人,看是否有苏醒迹象。
他放下古籍走去。
沈流筝在昏迷中,眉头紧锁咬紧牙关,像是忍着疼,唇边忽的渗出血迹,鲜红刺眼。
她竟咬伤自己。
闻人珏眉头微动,随后伸出修长手指,轻柔地放在了她的唇齿间。
很快,闻人珏眉头皱的更紧了。
沈流筝突然咬的更用力了,很快在闻人珏的指节上留下鲜红的咬痕。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松了口。
闻人珏垂眸看着指节,嘴角划过不明显的弧度,眸光落在沈流筝的脸上,神情瞧着竟含几分愉悦。
……
窗外秋意凉爽,室内弥漫浓浓药味。这几日,金光小岛的贵重药材几乎都要搬空了,都堆在这里。
南宫淮被人大老远给请来,亲自为沈流筝把脉看诊。
“如何?”闻人珏问。
南宫淮一路奔波,实在是太累了,方才都来不及喝口茶水,此时才喝上一杯,随后长长叹气:“你知道她中了什么毒?”
“是钟离辛?”闻人珏神色暗了几分。
南宫淮:“是,她以身饲蛊,给人下了幽怨咒。唉,这回的幽怨咒跟一般的咒还不一样,普通的咒语尚可解,可这次钟离辛聚集了太多怨念,或许是手上沾染了太多条人命。”
“如何解?”闻人珏的问询中多了几分着急,或许他自己都没察觉。
南宫淮看了眼徒弟,难得见他这副样子,无奈摇头:“这次的幽怨咒强度翻了千百倍,不仅仅是人命,还有……还有一些我不确定的事情,怎么解,还得容我想想,等我想通了,或许也就能解开这谜团。”
“我只给你一日时间。”
“你这臭小子,咱俩到底是谁徒弟啊!”
南宫淮心下有许多猜测,但还不确定,对于沈流筝的身世,他也好奇起来,道:“这会儿不是我不愿意出手,是没办法。她若是告诉过你的身世,你就会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改变的。”
“是吗?”
闻人珏笑意淡薄。
他心下了然,这次的咒语不同寻常,不仅仅是因为被钟离辛杀害的无辜人命,应当还有其他的加持。
若是沈流筝醒了,便会告诉他,这些与系统有关。
或许是觉得书的剧情扭转无望,便抓住机会,甚至想要逼死沈流筝。按照这样的剧情下去,或许还能反转。
所以这次的毒,闻人珏一时半会还解不了。
……
另一边,萧时寂派人注意着沈府的动静。
可连着多日,都没见到沈流筝的身影,萧时寂心底升起一股不安,径直去往骆府,堵住了骆席玉出门的车马。
萧时寂开门见山问:“流筝在哪里,为什么多日不见人?她还好吗?”
骆席玉也不惯着,恶狠狠瞪他:“怎么,你还有脸问?流筝如何了,你不应该最清楚吗?别整日惺惺作态了,惹的人恶心!”
骆席玉说完就要走,萧时寂再次将人拦住:“你将话说清楚再走,她到底怎么了?”
“我只说一次,不管流筝如何,都与尊贵的宁王殿下无关!”骆席玉想了片刻,冷笑道:“想知道流筝怎样,我想宁王殿下还是回府问问你的手下,想把流筝怎么样吧。”
骆席玉上了马车,便唤车夫走。
“驾马!”
萧时寂注视着离开的马车,愣愣出神。
流筝真的出事了。
他摸着胸口只感到一股疼痛,不知道是因为游走针,还是因为担心流筝。
重生一次,流筝确与先前不同,可是,他对流筝的心意也不同了,是抑制不住担忧与想念。
他是真的爱流筝。
萧时寂回到府上,钟离辛便在殿中等候。她眼上的丑陋疤痕用紫纱遮住,浑身透出诡异,下人们不敢靠近。
听到脚步声,便知道是萧时寂回府了。
萧时寂不发一言,周身气氛压抑。
钟离辛问:“殿下,可是碰上了什么难事?”
萧时寂看了她半晌,猛然像发疯了一般,冲过去掐住她的脖颈:“说!你对流筝做了什么事,竟不告诉我?”
难道她还是像前一世一般,重度昏迷了吗?
可是人在哪里,他为何找不到人。
“告诉我真相,你若是敢骗我,我必定让你不得好死!”
钟离辛脖颈被死死压着,几乎喘不过气来,脸色泛紫。
“殿下,你为何还念着她,她心里根本没有你,你知道为何你还是拿不下齐王吗?都是她,都是她背后搞鬼!”
萧时寂手更加用力:“够了,我说过,不要在我面前诋毁她。”
钟离辛笑得癫狂,挣扎着喊叫:“好啊!好啊!那你就等着看。我给沈流筝下了幽怨咒,那咒几乎无人能解,你等着看吧,再过一月,便是她的死期!”
“你竟敢!”
萧时寂将人猛地甩出去,钟离辛砸落在桌案角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她颤颤微微的挪动身体,超萧时寂的方向看去,仰着头倔强道:“殿下想要的,到底是她,还是这个天下!你仔细想想,我所做的哪一件,不是为了达成殿下的心愿。原来为殿下做事,只能落得这般下场,是吗?”
她苦笑:“若是如此,殿下为何不早说,那至尊之位拱手让人即可?为何还需要我来为殿下筹划?一个女人,就轻易把殿下给迷惑了,可真是可笑啊,可笑啊……”
钟离辛仰天大笑,几乎泪水要从缝合的疤痕中流出来。
“你做其他的,我不去管,可流筝,不是一般女人,我早就警告过你,手不要够的那么长,碰你不该碰的事。”
萧时寂压制着愤怒,眼眶泛红:“你最好祈祷流筝没事,不然,你要给她陪葬!我是要天下,可我也要她!”
端午安康哇[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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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