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演员的粉红罗曼史 第17章 第17章

小时候，父母会带我和江明元来日本旅行，我们走过很多城市，在京都看过无数寺庙与院落，在大阪品尝绝美的菜肴，东京的迪士尼和环球影城是我童年时期的天堂，在北海道度过夏日，也泡过雪中温泉。我喜欢上野动物园生机勃勃的樱花树、南禅寺清爽的豆腐宴，还有去过的每个经典日剧和日漫景点。

而最近，我特别想带我的爱人，重回东京附近的一个沿海小城镰仓转转。这个东京附近的小城市，在我小的时候，父母常带我和江明元来小住。在镰仓的日子，常常是我人生中最好的一段时光。

姜禾和我在极乐寺附近租下几日Airbnb，相互约定把手机关机，与外界切断联络，每天睡到自然醒，起床煮菜，美美地吃上一顿热乎早饭就出门游荡。

这家Airbnb是由一栋老房子改造成的，采光非常好，看着有点老旧，但收拾得很干净明亮，房内有一条长长的走廊，清晨阳光会盛满这里，我喜欢坐在走廊的一头，看姜禾洗完澡，穿着白色棉布T恤，头发上还带着水的少年模样，他会嘲笑我是小花痴，但说完马上就去厨房给我忙早餐，这个小小的厨房是开放式，他准备的食物简单又真诚，香喷喷的番茄鸡蛋面和蛋炒饭是我当时的最爱，不准备早餐的我也没有闲着，打开收音机，房间里萦绕着早间音乐频道所播放的日本七八十年代流行乐，我喝着茶，读镰仓当地的报纸，遇到有趣的消息，我会翻译出来念给姜禾听，他每次都很捧场地大笑。

在慢下来的日子里，我们有了更多坦诚聊天的时间，他说曾经自己的父母是事业上无比成功的工作狂，他是家中独子，父母怕他孤单，便给他买了只小狗陪伴，从很小的时候，他便要自己做饭，还要喂饱小狗，他常常把狗粮盆放在自己脚边，然后一人一狗再一起吃饭。于是，他的厨艺从小时候就得到了充分的锻炼。

“如果不当歌手，我就去做个厨子。”

我吃着蛋听他信口胡说，心里觉得他有点可怜，怪不得他这么喜欢去我家，因为那里有父母、有下班和放学回家后真正的关心与交流，这才是真正的家。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把咱们的家经营得很温馨，我在心里暗暗发誓。

白天在外面暴走一天后，他会回来帮我洗头发，那时候我会想，举案齐眉的恩爱日子，大概就是这样吧。

他在睡前会给肚子里的宝宝念童话书，他说宝宝虽然没有见过我们，但一定会记住我们的声音，他希望孩子出生后能记住他是爸爸。

对于孩子，他甚至比我还要上心，会看育儿书上的专业知识，再普及给我。

镰仓的海边，人很少，四周常常很安静，夕阳的时候，我们买一兜橘子，面向大海聊天。我手闲不住在沙滩上画画，姜禾也一起，有次我看到姜禾在画一个孩子的脸，他虽然没怎么学过画画，但倒是有天赋，几笔描出小女孩的面庞，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眼睛是笑眯眯的模样。他说，希望我肚子里是个女儿，跟我一样可爱。

一想到这几日结束，他或许会变成空中飞人四处跑通告，我与他的距离也许会是电视机或网络与观众的距离，我就有些惧怕，越是需要麻痹自己，仿佛就会开心得更彻底，愉快得更尽兴。

在这里，走夜路也是件很安逸的事情，我们在外面馆子用完晚饭，我们便手牵手回家，这里的夜极其静谧，跟我们所在城市的生活节奏十分不同。夜间集市是我从未见过的，我们去的那几天正好赶上这奇幻色彩的市集，各家各户可以把自己DIY的物品拿出来卖。集市在夜里10点开始营业，往往持续到凌晨，夜色让集市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大概是自己要做妈妈了，我格外关注日本妈妈们兜售的作品，她们个个手艺都极好，做的手工艺品堪比机器做的，设计是分毫不差的精美。我思忖半天，自己的手工实在不怎么样，画画还是可以的。

于是，第二天，我们去美术用品店买了画板和颜料，我决定画四十九幅小画，拿去集市卖，四十九幅足够了，足以让摊子显得不那么空荡。

最初，我画得很顺利，镰仓有许多丰富的小景儿供我取景，大海、江之岛电车、车站、美食、夜间集市、高校还有青春的孩童，以一个外国游客的视角来画这个城市，希望会是不错的卖点。

我对姜禾开玩笑说：“老公，我们的旅费能不能赚出来，就看这一回了。”

姜禾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事，是很难被说服不去做的，于是他只能陪我画画，靠写歌词打发时间。

在第八日清晨，在我洗完澡回房间的时候，发现姜禾的神情十分古怪。我看到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心生怀疑：“你在干嘛？”

姜禾眼神里有躲闪：“没做什么。”

我质疑道：“不会在背着我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吧？”

姜禾竟有些气恼：“怎么会呢？”

我看了眼他身后，半信半疑地：“那你的手为什么背在身后。”

姜禾躲藏着我的目光，手从背后拿到前面，我看到他手里攥着一部手机。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容易预测，我很生气，气他一边背着我玩手机，一边却装作很享受跟我在这里过的田园式生活。

更让人难过的是，他被公司要求立即返程回去，尽管他在度一生只有一回的蜜月。

“你可以拒绝。”我冷冷地说。

姜禾苦恼地抱住头：“语夏，你要知道我们在一起，已经是破了例了，在公司，我的压力还是很大的……你不要闹。”

“我在闹？”我生气地回击，“蜜月就剩最后两天了。你走了，我怎么办？”

姜禾猛地抬起头：“或许……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

我全身心抗拒：“我不要。”

“语夏……”姜禾踟躇着。

我气鼓鼓地：“为什么我要回去？这是我的蜜月旅行哎，而且我的画还没有画完。”

姜禾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我恐怕没法陪你去集市了，现在我就要回东京。”

我不解地：“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我的demo小样有点问题，我必须回去赶工，否则很难按时发专辑……”姜禾坐到我面前，一脸凝重，“拜托了，语夏，这是我从高中时就有的梦想。这个梦想现在离我这么近，我不想出任何差错。”

“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是吗？”我绝望地问。

姜禾着急又不甘心地：“是啊，我也没有办法。我能怎么办？我已经和公司签了合约。作为新人，我必须要听公司的安排，否则我可能被雪藏。”

“雪藏……那你不怕我不理你？”我怯怯地。

姜禾揽住我的肩：“你不会的，我们是夫妻，夫妻是要一体同心的，对不对？”

“……”

“我爱你，也爱肚子里的孩子，”姜禾一脸认真地看着我，“可是如果我不工作，我就没办法给你们很好物质生活，希望你们理解。”

我没有讲话，但我明显被他说服了。那个时候，我还不了解他的梦想。当他提到他的梦想时，我还觉得是很陌生又遥远的词汇。跟我在一起时，除了我，姜禾好像是不在意任何事情的人，我爱吃辣子鸡，辣子鸡便成为了他人生菜谱；我喜欢画画，他就不发一言地耐心陪伴。但是跟自己的歌手事业一联系在一起，他整个人就不一样了，甚至此刻的他有那么一瞬间是无比陌生的。

看着忙着收拾行李的姜禾的背影，我轻声说：“可是我要留下来，今晚我要去集市卖画。”

“别闹好吗？”姜禾刚刚才镇静下来的神情，再次变得焦躁，“你自己怎么能留下来呢？这么多画谁帮你拿去？”

“我自己可以。”我淡淡地说。

“不行，你太倔强了，”姜禾掏出手机，“我说不动你，也没打算说服你。这样，我现在就联系你江明元飞来陪你。”

姜禾甚至没有时间给我做早饭，飞快收拾了行李，把沉重的物品带走，给我留下轻快好拿的行李，哄了我很久，才动身离去，走的时候他交代说，江明元会在集市开始前到达，我麻木地点点头。他想亲亲我的肚子，跟宝宝说再见，被我拒绝了。

距离约定离开的日子还有两日，我们的蜜月旅行就这么提前结束了。

没人做早饭，我也就煮了点面条，胡乱填肚子。然后，我打开收音机，音量调很大，开始画画，还剩下最后三张画。以我平时的速度，这种简单的小画，很快便能结束，但由于之前画的太多，导致现在素材缺乏，再加上我心情很差，所以我发了一个小时呆后，发现自己除了在画板上留下一张很丑的脸外，什么也没有画成。我觉得房子里很闷，心情更差了。

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便出了门，开始了一天漫无目的独自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