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这么大岁数,我第一次踏出黑森林,居然是为了当个打探八卦的女巫 —— 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荒唐又好笑。
夜里的森林阴森寂静,只有猫头鹰的啼叫和树枝摇晃的 “沙沙” 声。我裹上最破旧的麻布斗篷,故意在泥地里滚了两圈,头发揉得像鸡窝,脸上抹了把深褐色的草木灰,眼角还沾了片干枯的落叶,活脱脱一副沿街乞讨的邋遢模样。拍了拍身上的土,我展开斗篷,借着清冷的月光化作一道黑影,朝着远处亮着万家灯火的都市飞去。
城市里的光比星光还刺眼,车水马龙的喧闹声吵得我耳膜发疼,空气里飘着陌生的煤烟味和食物香气,让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我循着探魂术捕捉到的气息,在高楼大厦间穿梭,最后落在一栋爬满常青藤的豪华房子前。大理石台阶光可鉴人,门口挂着晶莹的水晶灯,门把手上还雕着复杂的花纹,和我那满是松脂味的木屋简直是两个世界。
我绕到房子侧面,轻轻一跃,像片枯叶般悄无声息落在二楼的阳台上。栏杆冰凉,还沾着夜露,指尖划过玻璃门,默念解锁咒,门 “咔哒” 一声轻响便开了。屋里黑漆漆的,我抬手一点,壁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线照亮了整间屋子。布置得精致又整齐,地毯柔软得能陷进去半只脚,墙上挂着一幅双人肖像画 —— 画里的他笑得眉眼弯弯,身边站着个高瘦的青年,穿着干净的麻布衬衫,指尖轻轻搭在他肩上,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梳妆台上摆着两只同款的木梳,抽屉里整整齐齐叠着两件尺码不同的衬衫,连放在窗台的陶罐里,都插着两束风干的野花。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雪松香气,可屋子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我翻看着桌上的信件和小物件,泛黄的信纸上写满了细碎的牵挂,还有几张两人在溪边钓鱼、在树下野餐的照片,背面用炭笔写着日期。
探魂术的气息在这里格外浓烈,我闭上眼,指尖萦绕着淡紫色的魔法光晕,顺着屋里残留的气息在城市里搜寻。风带着我掠过一条条街道,穿过喧闹的夜市和安静的小巷,最后在城郊的破庙旁停下。一辆破旧的牛车停在树影里,车厢里铺着磨损的毡子,堆着几件单薄的衣物,算是个简陋的家。
那个高瘦的青年正蜷缩在车厢角落,怀里抱着个沉甸甸的布包,肩膀一抽一抽地发抖,眼泪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往下掉,打湿了衣襟。他手里攥着半张照片,正是肖像画里的那一张,指腹反复摩挲着画中他的脸,嘴里还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听得人心里发堵。
我盯着他哭红的眼睛,忽然想起自己独守木屋的那些年月,冷清得连回声都没有。心里那点看热闹的心思瞬间散了,反倒生出点不忍。抬手结印,淡紫色的魔法裹住青年,他浑身一僵,哭声戛然而止,眼神变得茫然。我没多说什么,带着他化作一道黑影,重新穿过城市的灯火,朝着黑森林的方向飞去 —— 既然他不肯说,那我就把他的牵挂,直接带回木屋。晨露凝在木窗的爬藤上,淡紫小花沾着水汽,把松脂味衬得愈发清润。我蜷在阁楼苔藓褥上,听着三只黑猫踩得木梁 “吱呀” 响,楼下忽然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 是阿远醒了,褪去舞台上的精致华服,他穿着粗麻布衣裳,却依旧掩不住骨子里的俊朗,正轻手轻脚往壁炉里添柴火,怕吵醒我似的。
柴火 “噼啪” 燃起来的瞬间,另一道身影动了。是被我带回的阿澈,他坐在干草堆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瞳孔猛地收缩。他几步跨过去,声音都在发颤,却刻意压低了音量,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梦:“阿远?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远抬起头,打量他的目光陌生又疏离,眉头轻轻蹙起:“你是谁?” 他的声音还带着明星特有的清润,却少了往日里藏在尾音里的温柔,只剩纯粹的困惑。
这句话像盆冷水浇在阿澈头上,他脸上的狂喜瞬间褪去,脸色白了几分。他下意识往前凑了凑,指尖快要碰到阿远的胳膊,又硬生生停住,喉结滚了滚:“我是阿澈啊,你不记得了?我们……” 他顿了顿,大大的眼睛瞟了眼阁楼方向(显然是想起这木屋还有个 “主人”),把到了嘴边的 “我们一起在舞台上唱歌,一起躲在化妆间偷偷牵手” 咽了回去,改了口,“我们是认识很久的朋友。”
阿远摇摇头,眼神依旧茫然:“朋友?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 聚光灯,麦克风,还有好多人围着我,其他的…… 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像是被混沌的记忆搅得头疼。
阿澈的眼眶红了,却强忍着没掉泪。他太清楚他们的关系有多见不得光 —— 在世俗眼里,两个顶流男星的爱恋是禁忌,是会毁了彼此事业的炸弹,他们只能在深夜的化妆间、空无一人的后台偷偷拥抱,连合照都要藏在密码箱最深处。如今阿远忘了一切,忘了那些偷偷摸摸的甜蜜,也忘了那些提心吊胆的煎熬,他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难过。
我趴在阁楼栏杆上,把这一切看得明明白白。看着阿远镇定地给阿澈倒水,笨拙地解释 “这里是黑森林的木屋,很安全”,看着阿澈抱着膝盖坐在角落,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树林,忽然觉得这八卦比我想象中有意思多了。
曾经在聚光灯下光芒万丈、却只能偷偷相爱的两个人,如今一个失忆、一个忐忑,困在我这满是草药味的小木屋里。我舔了舔嘴角,琢磨着要不要给阿远试试我的 “忆魂水”,或是干脆看热闹看到底 —— 毕竟,顶流明星的禁忌爱恋 失忆戏码,可比试药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