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今夜看到谁 第9章 第 9 章

烟花丝毫不惧，拉着舍库就往这栋屋子里走。

“站住！”

“不许进去！”

顿时好几位村民上前开口阻拦，狗吠声也一时此起彼伏。

烟花充耳不闻，但是舍库悄悄挣脱被她抓住的手，眯眼问一直站在领头位置的那位，“这是谁的屋子？”

“你不要问！”男子应该是刚做完活儿，此时汗如雨下，但不知舍库这个问句触及到了他什么，他紧紧抿了一下唇，导致嘴唇有些发白，“你们快走，否则我们真的不客气了。”

烟花上前一步，正要蹿火，可是舍库敏锐地发现，他们紧紧盯着的一直是烟花......的头发，所以烟花一上前他们就退后。

眼中充斥着厌恶与畏惧。

“我们可以不进去。”舍库说完这句惹来烟花侧目。

“我只是一个小记者，”舍库神色不显，随即伸出双手，示意她们并没有什么别的恶意，“运气不好，报社给我派来这个任务，若我完不成我将会丢掉这份工作。”

舍库观察着他们的神色，又加注一句，“这个新闻必须得报道，但是，我写什么可以全凭借你们所述啊。”

为首的男子愠怒稍减，看来是个能够沟通的人，他说，“你们想知道什么？”虽然少了怒气但是依旧谨慎。

舍库在烟花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暗示她稍安勿躁，自己重新将纸笔掏出，但是对面的人又是一阵瑟缩。

这一点被舍库记在心底，她切换出一种神似小记者的窝囊样儿，“敢问这间屋子是谁的？”

为首的男人嘴唇嗫嚅半晌，吐出几个字，“是上一个女巫的。”

果然。

“叫什么名字？”

男人神色又紧张了起来，“你们到底要打听什么事情？”

舍库安抚他，“别紧张，我们就是听到这里好像有女巫的踪迹才来打听，多余的事情不会报道，毕竟女巫至今依旧人人喊打不是吗？”

烟花眯了眯眼，收回投射在舍库身上的眼神，双手抱臂靠在屋子旁的柱子旁边。

“所以只要你能告诉我关于这个屋子的事情，你说了我们就不会再进，这样你们心安，我也好交代，怎么样？”舍库话毕，男人没回应，只听他后面的人群中有人说，“告诉她吧，这件事报道出去才会有人离这个屋子远远的。”

“对啊，只要没人进去，就不会再有人被女巫杀死。告诉她吧。”

好几个人零零散散地说完，男人才使劲儿抹了一把脸，几乎是瞬间失去了刚才的厉色，颓废地说，“住在这里的人叫乔娜林，她是......”说到此他的面色由于憋气涨的通红，仿佛有些难以启齿，“是......我的妈妈。”

“乔娜林可恶至极，用巫术害死了她自己的孙子！”不知道有谁多嘴吼了这一句，被男人恶狠狠地打断，“她是个恶魔！”

舍库低头将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记在了纸上，烟花伸长脖子想看看舍库记了什么，却发现纸上一片空白，她什么都没写，烟花还未来得及收回偷窥的眼神，便收到了舍库一计眼刀。

“您的名字是？”舍库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这是规矩，但我们会隐掉您名字的一部分。”

男人这才喘着粗气放下了心里的芥蒂，他说，“我叫卡梅拉，我的妈妈......乔娜林她是前年冬天死去的，死的时候挂在这间屋子的房梁上，被人割了脖颈。”

舍库皱起眉头，“那她是女巫......”

“她早就是女巫了，在我小的时候，她便已经成为了一个恐怖的女巫，但是我在前年夏天才发现这件事！”卡梅拉说起这件事就又是一阵喘着粗气的呼吸，仿佛有什么掐着他的脖颈。

“乔娜林杀过几个人？”

“她杀的第一个人是我的孩子，他还那样小......”卡梅拉终于哭了出来，舍库低下头从小包里翻找手帕，卡梅拉捏着舍库的手帕，边抽泣边说，“多谢善良的小姐。”

舍库悄咪咪地翻了个白眼，她还是不擅长这种场合啊，真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可怜的人。”舍库照旧还是先不走心地安慰一嘴，已经熟悉她套路的烟花在一旁轻轻地摇摇头，这人还是没有变，给人像是妥协一般的假象，其实骨子里比谁都犟。

她不相信这个故事。

“后来呢？”舍库不得不提醒一下沉迷哭泣的男人，继续往下说。

“她杀了第二个人是她自己，其实以前她当女巫的时候神志还算清醒，可是当女巫见了真正的血后她就变成了嗜血的恶魔，她她将自己杀掉了，将自己的脖子割下。”

烟花也听不下去了，想要上前打断她们，但是舍库又给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别着急。

“那为何又有乔娜林鬼魂肆虐一说，她还杀了谁？”

卡梅拉擦干了泪，带着诅咒地说，“她杀了每个进入这个屋子的人。”

舍库将纸和笔收了起来，与卡梅拉作别，村民们瞬间将她们俩当成了友善的人，但是依旧忌惮烟花，卡梅拉临走时还将舍库扯到一边对她说，“你离她远一些，我们村子曾经来过一个小孩，和她一样是白头发，她的母亲是女巫！”

舍库看着明显不爽的烟花心说，啊，她和她母亲还有这层渊源，但是依旧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地解释，“哦，她？她是有病。”

不知烟花有没有听到，倒是神色如常，就是卡梅拉被舍库哄骗成功。

卡梅拉被忽悠走了，心想原来还有人生病生成这样？

烟花跟着舍库慢悠悠地返程，两人有一步每一步地往回走。烟花并不在意这一趟没有收获，她要查的事情怎么都能查到，就是可能舍库要没办法交差了。

“你打算根据他们的一面之词写报道交给莫里顿？”烟花已经远远瞧见了马车。

谁知舍库侧眼瞧她，“他们？说的都是屁话。”

“你的女巫母亲能把自己的头颅割下来吗？”舍库这句话出口没有经过脑子，甚至在这句话产生之初就已经滑出了嘴巴，因此她被一阵大力撞到树上，颈间传来致命的窒息时，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冤。

烟花紧紧卡着她的脖子，“收回这句话。”

舍库吃软不吃硬，即使心虚，她依旧不悔改，烟花能够千里迢迢跑来利用她，还不能让她胡说一下了？

“我不。”

烟花从小劲就和牛一样大，两人僵持许久，直到她看到舍库脖子上出现一道红印时，还是放开了她，随后，头也不转地朝马车走过去。

舍库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咳嗽了两声，冲草坪上的一块石头猛踢一脚，底气不足地吼了一句，谁怕谁啊。

把人气走了，虽然理不直气也壮，但她就是这么坏，平常人皮披惯了，畜生本相总是揪着缝儿地要往外冲。

天色还早，晨起就过来了，肚子里没有多少食物，她有些饿，但依旧给自己找了个隐蔽的高处坐在，静待夜色降临，这事儿还是得进屋去看看。

坐到腿都快要麻了，天色擦黑，舍库看到村子西边好像在举办什么晚宴，灯火通明，而在这个屋子附近的人已经都整理着装赶往那里。

真是天助我也，舍库从小包的夹缝中，取出那把裁纸刀，捏在手中才往白天那个屋子里走，不进去，那是开玩笑的。

她没有底线也没有规矩，烟花说得对，这个新闻要是能够很好地发出来，她在报社就算站稳脚跟了。

她紧紧捏着裁纸刀走向那个“鬼屋”，带着一点鞋跟的小皮鞋踩在草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四周无人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渗人，她丝毫不畏惧，什么乔娜林鬼魂杀人事情，这件事一定有人在背后搞鬼，这么多年哪个女巫不是被谣言拼凑出来的？

古莉塔告诉过她南方的女巫和北方的工人们都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其实舍库有点不认可，可怜人不止在南方和北方，她们的脚下和周围也都是，不过古莉塔向往社会的黑暗面，更向往离她很远的那些黑暗，这样她的某些天花乱坠的拯救计划才有想象的余地。

近在咫尺的可怜人，她无能为力。

黑暗中的这间房子更加可怖，“吱呀”一声，舍库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顶上的那个大洞被月光充盈，洒在漆黑的地板上，舍库细心地关上门，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自己太过紧张，她越往前走越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声，间或还伴随着细微的话语。

难道这间屋子真的有鬼魂？

她脱了鞋子，赤脚踩在木地板上，声音微乎其微，五步之内，她确定这不是她自己的声音。

“别这样......会被发现的......”是一位女孩娇柔的声音，间或夹杂着一些抽气音。舍库拧眉听了一会儿，松了一口气，应该是初尝禁果的某对恋人。

她循着声音来到屋子坐北朝南的卧房中，这间屋子中间还耷拉着半截绳子，舍库没好气地挥开，猛地拉开面前等人高的衣柜，两位衣衫不整的年轻人惊叫一声。

舍库不打算给他们好脾气，装出警督巡察的模样，大喊一声，“干什么呢！”

借着外间皎洁的月光，舍库看到了这两位年纪都不大，女生漂亮，男生也算帅气，真是太着急了，“快回家吧！你们爸爸妈妈等急了......”

但她话还未完，却借着月光照出的那道影子看到了她身后的另外一个人——一个拿着斧子的人！

“亚当”和“夏娃”也看到了，俩人又是一阵尖叫，舍库握着裁纸刀凭借着感觉往后一刺，应该是刺中了，听到一声粗暴的怒吼，斧子被砸到了地上，来着身形高大，一掌将舍库砸到了一旁打开的衣柜门上。

舍库的五脏六腑差点呕出来，她拉起旁边花容失色的二位鸳鸯，“跑跑跑。”

真有鬼魂！？但这身形也不像乔娜林吧！乔娜林是个女人，吃二十年饭恐怕都长不到屋顶这般高、墙壁这般厚吧。这是个汉子啊！

舍库喘着粗气，妄图用自己的裁纸刀与对面的斧子一决高下。

鬼魂被划伤的伤口应该不重但疼——成功惹怒了这位斧头怪。

舍库看到有淅淅沥沥的血迹流到了地板上，但由于光线昏暗，对方伤在哪却无法看见，她余光瞥见一旁的两位还在一个推一个地想从窗户爬出去，舍库没好气道，“走门啊！”

但是这句话也让鬼魂听到了，这玩意儿抡起斧子就朝三个人乱砍，舍库的裁纸刀不堪一击，斧刃从侧面击过，“叮”一声，裁纸刀被打落在地。舍库果断放弃找回裁纸刀这个鸡肋的想法，她矮身一滚，从一旁地上随便捡起不知哪来的石头，冲着怪物的头投掷过去，想给这对苦命鸳鸯将逃命的路给让开。

但是鬼魂也不傻，他转过身用后背挡了石头，随手一扯率先揪住离他最近的那个男子，一旁的女子惊叫一声，但在斧头挥过来的最后一瞬松开了紧握的双手。

怪物拿着斧子就要往对方脖子上削。

舍库的思绪就如鬼魂的斧头一样迅疾——那个男人没救了。她秉持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原则，拉着一旁仿佛已经被吓傻的姑娘要往出跑，突然“轰”的一声，那摇摇欲坠的门彻底报废，来人的身影刚好落在那个圆形月光下，浑身披着光，银发愈发显眼，是烟花。

“你不要命了。”

“兄长？”与此同时舍库身旁的那位姑娘惊疑出声，舍库察觉到了但以为她是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