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女巫今夜看到谁 > 第6章 第 6 章

女巫今夜看到谁 第6章 第 6 章

作者:多少楼台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7 14:02:00 来源:文学城

在古莉塔死后半年时间,舍库终于离开了护幼院,她已经不再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了,在禁闭的那近半月中,她借由自虐般的重复,硬生生将自己的性子磨平,好像真的长成了一个大人。

因为舍库的去向是报社,算是护幼院中所有孩子出路中最体面的一位。

护院长应了圣侍长的要求,在舍库离开的这天还顺带组织了一场迟到的成人礼。古莉带来的那些箱子护院长一个人侵占了一多半,舍库不心疼,因为这些东西古莉塔早帮她安排好了,哪个箱子送给谁,里面都有随附纸条。

——为她能离开护幼院做足了准备。

舍库挥挥手——朝那些残忍的人,为自己离开前没有在这里放一把火感到遗憾,但她终归长大了,知识污染了她的脑子,将她变作了一个披着羊皮的坏种,收敛了幼时无知的獠牙,她仿佛一夜间就明白了抗争不止暴力。

多么温顺、多么知书达理,像个贵族家的小姐,大家都这样夸赞她。

护院长欣慰地看着懂事的已经成人的孩子,说,她以前可完全不是现在这样,还是我们教养得好,若是流浪荒野,现在准混不出个人样儿。

舍库重新捡起她曾抛弃的自己的姓氏,回到了虚伪的人间。

她用剩下的钱租了一间房子,她原想住在肯宁街,但是那边的租金太高,她现在只有来自报社微薄的薪水。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肯宁街隔岸的那条街——贝落街,她住178号。

“哦,天呐,您就是塞西莉亚小姐吧。”房东太太打开门,她脸上是画了一半的妆,像是着急出门的模样,她半掩着门,室内布置一闪而过,舍库眼尖地看到了房东太太屋子里一副巨大的画和靠墙立着的墙纸,估摸有十几卷。

舍库眼睛轻飘飘掠过,没有看到那副画上的内容。

房东太太的手在背后将自己的房门拉严实,不动声色道,“您的房间在三楼,哦,原谅我这个模样,无法帮您搬行李了,来这是钥匙。”

房东太太将一枚古铜钥匙递给她,钥匙上拴着的绳子散发着汗臭。

“小姐,我再确定一下,您只租一年吗?”房东太太靠在门上。

舍库吃力地从马车上往下搬箱子,闻言道,“是。”

房东太太剔了剔指甲,表露遗憾,“哦真可惜,我这个地方可是个香饽饽,公子哥儿们可都流连忘返。”

舍库笑了笑并未做评价,这个城市是留不住她的。

她提起两个箱子,吃力地往楼上走,此时一旁的房间门打开了,一位男子和舍库对视,舍库看到屋子里面是一位正在穿丝袜的女人,漂亮极了。

男子走到门口,穿好丝袜的女人又从他身后攀附而上,“亲爱的,晚上来接我。”

男子眼神紧紧盯着舍库,回身吻那位女子,“自然。”

等到他身后的门关上,舍库才收回眼神,兴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坦荡,这位在此处过夜的男子自然而然地走上前,“女士,需要帮助吗?”

舍库由下至上地扫过他考究的着装,定格在他食指上的家族戒上。男子看了看门外还有几个箱子,尽数挡在门口,他仔细端详了一下舍库,遂低下身从对方手上不由分说地接过那两个最大的,“可以吗?小姐。”

舍库松开手,带着疏离却不冷漠的微笑,“您真是一位绅士,三楼,谢谢。”

房东太太等男人走了才对舍库说,“现在知道这里的好处了吧,这里来的最差的可都是子爵家的公子,若能嫁给他们......”

舍库觉得她纯属异想天开,但碍于她是个成年人了,她只好微微一笑,接纳这份令人恶心的友好。

她知道帮她忙的人是谁,那枚家族戒舍库见过,她在报社查阅了相关的资料,还打听到史密斯太太最近要办一场舞会,她唯一的女儿要嫁给菲管城的一位圣侍长,这场舞会关乎贵族,下涉及到圣廷,空前声势浩大,而南方的女巫再次蠢蠢欲动,她们一定不会错过。

报社的活儿不好做,老板人不错,但对于舍库的出身不太看好,何况她是个半文盲,书都是前两年才能读通顺,所以她微薄的薪水都来自于做些杂活儿,比如调制油墨印刷报纸,或者端茶倒水。

舍库喜欢闻油墨的味道,她看到占了半张报纸篇幅的舞会,仔细从模糊的背景中找到了早晨给他帮忙的那个男人,原来他也信史密斯。

舍库供职于阳光报,与其它的报社比起来很小,放在外行人眼中自然觉得很厉害,但是在各大报社排名中,阳光报属于中低层级。

阳光报什么都发,上至贵族密辛,下至寻狗启示,偶尔在左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报道中还能有一两条火爆的新闻。

中午舍库不能回家吃饭,她只能带些方便的面包片坐在她的小位置上狼吞虎咽,顺便翻阅以前的旧报纸。

和她一样不回家的还有一位老头子,他总是抽着一根细长烟斗,这种烟斗在绅士中很少出现,反倒是有些淑女小姐会用细长烟斗,不过碍于他也并非是一位绅士,所以大家对此没有过多探究。

他喜欢在云雾缭绕中用他那低哑的嗓音安排所有人做事。行为邋里邋遢,头发成股打结乱糟糟地挂在头顶,衣服像是去当铺随手借的,没有一丝的合身,裤腿一长一短显得他像个行动不便的瘸子。

但他很有才华,从他手下出来的新闻都是必爆,他报道的言辞犀利幽默不失温度,但是他规定自己一月只写三篇,是阳光报主编爱之深恨之切的一位“文学家”。

舍库第一天来到这儿,这位文学家就当她的面念了那首古莉写的小句,然后隔着脏兮兮的头发,他评价舍库,“这首小句倒和你本人长得不像。”

这里的人们对于舍库的来历心知肚明,但恐怕只有他从里子到面子都瞧不上舍库。

“给我泡杯茶来。”文学家叫凯厄斯,他吩咐起舍库毫不客气。

舍库从成堆的旧报中钻出来,她来到这里才知道,并不是因为古莉的姓,老板才决定录用她。而是古莉近乎恳求的、三番五次雪花片般的投稿信才将舍库从护幼院那个地方拉出来,在她死前唯一用心并且做成功的事情是拯救舍库。

老板并没有长期聘用舍库的打算,他人好但并不想成为慈善家,这个看着很倔强的姑娘以后的路还是要自己去走,毕竟只有倔强可生存不下去。

舍库废寝忘食地学习如何写新闻稿,她将所有的能找到的旧报纸拿出来逐篇学习,她要留下来。

在翻阅以前的报纸时,她还刻意留意了一下“女巫”的动静。

但是自从上次那个半路就偃旗息鼓的围猎运动后,近六年各大报纸上女巫的消息都显得很少,像是真的没了动静。

每当她开始用功的时候,凯厄斯就要走过她,身旁的风带出一股酸臭的霉味,凯厄斯毫不避讳地看着舍库手上正在做无用功的事情,出言刺道,“还不如出去走走,找几个新闻跟跟呢。”

就这样过了近一周,舍库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这位文学家说的话好像并不全是讽刺。

于是下午她也没赶上吃饭时间,而是进了报社的档案室,翻了几件都已经落灰的小道消息,什么哪位伯爵又养了一位情妇,什么公主未婚先孕,将孩子遗弃荒原......

舍库腆着脸抱着这堆不知从哪儿来的陈年旧事凑到凯厄斯桌前请教。

“先生,我该如何选择一篇适合我的新闻去跟呢?”舍库姿态放到最低,希望能从这个奇怪的人身上学到知识。

凯厄斯一脸诧异地盯着这一堆“垃圾”,他将烟斗伸到舍库脸前,毫不客气道,“你知道什么是新闻第一要素吗?”

“就是报道真相......”

“错!”凯厄斯用烟斗瞧了一下舍库的额角,“是昨天你的二舅奶奶吃了块黑麦面包结果被噎死了,是前天,你住的那条街上的一个鳏夫傍上了一位贵族小姐,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舍库揉着脑袋,猜测道,“是要最近发生的事情?”

“对吗?”

凯厄斯从鼻腔中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算是夸奖她的悟性还不错。

舍库恍然大悟,新闻要的是时效性,只有最近发生且发生在身旁,或者噱头够大的事情才能提起广大民众的兴趣。

凯厄斯端详片刻舍库,低哑的嗓音再次开口,“你去写一篇报道。”

舍库一愣,“什么报道?”

凯厄斯沉沉地目光注视着这个略显单薄的姑娘,他注意她很久了,护幼院出来的孩子案例来说不应该有这样的毅力。

“你去写一篇关于库勒圣侍长独女古莉塔·库勒自杀的报道,明天给我。我再决定教不教你。”凯厄斯说完这句话,留舍库一人僵立原地,他下班了。

舍库深夜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在扶手椅上缓了缓,她掩面半晌,近乎崩溃地从床下抽出古莉的牛皮箱,里面依旧是那些信。

自从古莉塔走后,这些信件再没有更新,舍库在里面存放了自己的一个笔记本,上面是她从报纸上收集到的关于圣廷、关于各大贵族、关于女巫和北方工人的剪纸。

她仔细的在这些剪纸中寻找漏洞,并在一旁标注,手法拙劣低级且漏洞百出。但她依旧想找到一条能彻底根除这个毒瘤的道路,以前的暴力手段行不通,于是她转向另外一条路。

她轻抚过这些剪报,今晚没有继续整理它们,凯厄斯说让她写一篇古莉塔自杀的报道......

第二天凯厄斯等着舍库来找他,可是等了一个上午都没有看到舍库的身影,凯厄斯又故态复萌过去看舍库正在忙什么。

“女巫灵魂杀人事件。”

凯厄斯知道这个事情,是在离城里不远的一个小村子,那里的人一直说晚上偶尔能听到鬼魂的声音,村子里出现过一位女巫,女巫住过的房子里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警探去了好几次都一无所获。

但是这事对这个小姑娘而言根本没可能,而且凯厄斯觉得这事儿并非传言那样简单,背后或许势力复杂。

“这个别看了,没人跟,都放了近半个多月了,你别白费力气了,”凯厄斯敲了敲舍库的桌角,但是舍库只是瞥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继续查关于这个事件的信息,凯厄斯一顿,“昨天叫你写的报道呢?拿出来。”

舍库长呼一口气,破罐子破摔道,“我没写。”

凯厄斯眯着眼睛,看着这小丫头倔强的眼神,提起兴趣:“为什么没写?”

舍库压低声音,凑近凯厄斯,用不容置疑的话说,“因为她不是自杀。”

凯厄斯一怔。他从来知道要想探明一个人真正的品行就得施加适当的压力,压力越大,揭露越深。

昨天的报道是他故意的,他回去猜测了多种结果,甚至会猜到舍库会随手写一篇来敷衍他,谁知人压根儿没写。

凯厄斯突然爆发出大笑,所有人都侧目看过来,他重重捏了一把满脸疑惑的舍库的肩头,然后笑着离开了。

文学家又犯病了。

那天偶然碰到的男士在舍库团团转的脑子里逐渐烟消云散之时,某次舍库下了班,两人却迎面撞上了。

男子看到她从报社出来,脸上难掩讶异,仿佛是觉得能够在报社工作的人怎么住在两人初遇时的那种地方,于是他的态度又换了一种,带着欣赏却依旧兼顾着不屑。

绅士和上等人家的小姐都是不需要工作的,即使这份工作看起来好像并没有那么差,但是他头顶环绕着的家族光辉让他刻意回避了这一点。

“詹德·史密斯,幸会。”詹德从西装外口袋掏出一张名片,上面写了一系列看不懂的头衔。

舍库接过名片,挑了挑眉,适时用克制地遗憾道,“史密斯先生您好,我可没有这个。”

詹德微笑着伸出手,“哦,这只是一个认识彼此的手段罢了,可否告诉我您的芳名?”

舍库·塞西莉亚将自己戴着乳白色手套的手放在詹德的手心,微微屈膝,“舍库·塞西莉亚。”

“哦?您的家族是否和北边的塞西莉亚家族有某些远方关系。”詹德和她并肩走着,妄图想用这句话来讨个好感。

舍库摇头,“绅士和贵族是不需要工作的,不是吗?”

詹德尴尬地笑笑,自觉自己找话题的模样被看穿,于是状似坦然道:“您的话真是叫我不知该说什么。”

从那天后,舍库总会偶遇詹德,两人偶尔会共进午餐,但是这位史密斯家族的公子哥再没有去过贝落街,住在一楼的那位姑娘不久后换了个地方,她不认识舍库,但是舍库却记住了她。

某天詹德邀请她去剧场看表演的时候,那位姑娘穿着搞怪夸张的戏服与舍库擦肩而过,詹德在一旁目不斜视,在他看来进入剧院已经是一种离经叛道的事情了,何况成为剧院的演员,他绅士地将舍库往一旁拉了拉,担心她会因为害怕沾染下等人的气息而有着与他一样的烦恼。

舍库看着詹德脸上熟悉的面具,微微一笑,悄手拉住了那位姑娘。

那个女子回过头才看到熟悉的詹德,而他的旁边早已换了人。

剧场开幕半小时后詹德才从外面回来,帽子被他拿在手上,额角微微一层薄汗,看来即使是绅士应付起这种事情来也略微有些吃力啊。

舍库温柔体贴地问道,“她是谁?”

詹德回答了什么,舍库并未认真听,只是看着对方急于掩饰和摆脱的神色。

史密斯家族的聚会时间还长,舍库习惯了冷一冷詹德,于是这几日她为了避开詹德,总是待在报社学习到很晚,凯厄斯从那天后再没有关注过舍库,但是说话不再夹枪带棒,只是舍库自觉自己拜师这条路好像走到了死胡同。

而老板看到她这个努力的模样,心里也挣扎了一下是否要急着叫她走人。

学习到夜色沉重,舍库才慢吞吞地回到家,她很累,但是睡不着,于是等粘贴好今日的剪报,她又打开了古莉塔的“书”,这本书还没写完,只是个粗稿,甚至只开了个头。

舍库又拿出另外一沓纸,将古莉塔的书誊抄在上面,她抄得很慢,已经写了一半了,这本书抄完总共的字可能也就写十页纸,但是她一笔一划都临摹得很仔细。

她感受着笔下作者的痛心与悲伤,今日只写了半页,她就眼睛痛到无法继续,伏在桌上将眼睛摁在胳膊上。

这边街道旁的屋子都不怎么隔音,舍库趴在桌上能听到隔壁不同房间传来的声音,还有马车停在楼下的声音,男人女人孩子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令她感到烦躁。

“咚咚咚。”

有人敲门。

舍库擦了把脸,起身起开门,门外是房东太太,她拿了一卷墙纸,是淡蓝色的,上面一圈圈繁杂的花纹,“我给你找了这个,你看你用不用得上,卧室墙上的霉斑可以拿这个挡着。”

舍库接过墙纸,“真是太感谢您了,索恩夫人。”

太太看到她的眼睛,探头瞧见了舍库桌上摊开的纸,“报社工作还是太辛苦,蜡烛熏得你眼睛都红了。”

舍库揉了揉眼眶,不置可否,“赚点钱嘛。”

索恩夫人准备离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舍库说,“哦,楼下一位小姐,在雨里站了好一会儿了,我问她找谁,她说她谁也不找,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小姐?什么模样?”舍库打了个哈欠,将墙纸立在门里边。

说起这个索恩夫人好像立马来了精神,“哦!天呐,她留着丑陋的短发,头发是刺眼的白,”她一拍手,“甚至没有戴一顶简单的帽子,哦,真是格格不入。”

舍库关上门走到床前,打开窗旁的帘子。

就如索恩太太而言,马路的对面,一位身穿驼色大衣的小姐,高挑端正地站着,留着齐肩的银短发,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她的手潇洒地插在衣兜,此刻菲管城被裹挟在风雨中,她却一点都不像冷的样子。

那位女子若有所感地抬起头,一高一矮,两人的眼神对在一起。

舍库居高临下地观摩了烟花许久,对方也在丝雨中回看她,半晌后,她没有一丝犹豫地合上窗户,拉上帘子,重新坐在书桌前,有条不紊地开始收拾箱子,但是内心却是恍然隔世般的怅然。

不出她所料,只是转瞬之间,她的门再次被敲响。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