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幻游记 第85章 柏翠丝（10）

米再一次来到德里克王宫的时候，柏翠丝和其他女孩一起听贝思唱歌，贝思是王室御用歌剧演员，花腔女高音婉转流畅，天赋极好。因着这个缘故贝思同时兼任了德里克王室的音乐老师，丹妮丝公主是她唯一的学生，丹妮丝公主不好伺候，因此贝思向国王建议，让临城来的质子们一起上课。

贝思对天赋好的女孩子特别关照，对于没有天赋的摆出一股晚娘脸：“你们也就是出生好，要不哪里有机会来上我的课。”海娜富裕，经常贿赂贝思，贝思拿人手软不免又说道：“哪怕你们天赋不好，也要好好练习，瞧瞧海娜小姐多勤奋，再看看你们。”

贝思身材娇小，圆圆的小脸只有巴掌大，配上圆圆的眼睛和圆圆的鼻头，再加上圆鼓鼓的胸脯，整个人像一只刚做出来的陶罐，偏偏腰肢小巧得一把就能掐住，前凸后翘的贝思是王室有名的俏葫芦。据说国王德里克特别喜欢她的腰，这几年整个太*阳*城都流行纤细的腰肢，束腰这个东西不知道怎么流行了起来。王后安格尼思看着满宫廷的葫芦，在一次执政院会议上忽然晕倒，医务官大人说束胸阻碍了王后的呼吸给王后的肋骨带来了很大伤害，王后发出诏令，束胸不得出现在宫廷。按说束胸原本应该消失了才对，没想到民间反而流行起来，特别是剧场的演员和靠身体赚钱的姑娘们都会穿这样勾勒身材的束胸。

但是贝思的花腔的确好听，哪怕贝思如此傲慢和挑剔，每次她上课所有姑娘都会来上课，今天贝思要给丹妮丝公主特训，这个和花之国一项特殊的选秀有关。花之国的娱乐业发达，戏剧和歌剧有很多拥趸者，每年春季都会有大丽花声和大丽花影两个全太*阳*城居民都会参与的评选，一个是当年最美妙的声音，一个是当年最动人的美人。

丹妮丝公主过了年可以算十岁了，她今年也要参加大丽花声的角逐，贝思不得不在假日期间给丹妮丝公主进行特训，以便丹妮丝公主录制出更好的留声石。贝思忙着给丹妮丝公主修饰声音，上课的其他人便自由许多。大家围着衣橱看贝思漂亮的演出服，柏翠丝独自一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听丹妮丝公主唱歌。

丹妮丝公主是国王德里克的小女儿，生得和王后安格尼思一点也不像，她继承了德里克家族特有的灰色眼眸和老鹰尖喙一样勾起来的鼻子。王子莱恩一样拥有德里克家族特有的灰色眼眸，但是笔挺的鼻子更像安格尼思王后。

丹妮丝公主从小显露出歌唱天赋，四岁就能国宴上表演，国王德里克抱着这个小女儿说：“这是德里克之莺。”丹妮丝公主的名声一下子传了出去，贵族们都说丹妮丝公主声若银铃，再大几岁，花之莺的桂冠必要戴到丹妮丝公主头上。

丹妮丝公主八岁开始跟着贝思学习，一年多来，贝思一直像国王汇报丹妮丝公主的歌喉是多么的动听，声音是多么的嘹亮，下一年的大丽花花冠必然是属于丹妮丝公主的。新一任大丽花声评选只剩下几个月时间，贝思对丹妮丝公主越发上心，哪怕是假日只要丹妮丝公主有空就会对她单独进行辅导。

“柏翠丝，你能替我去拿一下乐谱吗？”贝思指示柏翠丝出去。

柏翠丝从门口出去拐过贝思的办公室，莉莉默默跟在后面，柏翠丝进了贝思没有人的办公室沉默了一会说：“莉莉，请你去问问贝思老师，需要哪些乐谱？”

莉莉转身离开，柏翠丝在房间里打量，一间宽大的桃木桌子，窗边立着一架竖琴，旁边有两个乐谱架。左边是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乐谱，柏翠丝在书架前逡巡。

米慢慢在办公室显出身形，将包裹放到了桃木桌上，手里拿着荻交给她的木牌：“你好，柏翠丝。”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柏翠丝欣赏的脚步，柏翠丝转过身来看着突然出现的米，中年女人，略微消瘦，模样非常普通身上穿着一件黑衬衫，在太*阳*城穿衬衫的女人只能是冒险者，柏翠丝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母亲什么时候和冒险者关系这么好了？

“你好，”柏翠丝走了过来依然优雅地行了蹲礼，“我就是柏翠丝，谢谢你给我送来的信。”

“你好，这是你母亲和临城17 的一些朋友托我捎给你的。”米稍微退开身体露出桌上的包裹，轻轻地站到了门边。

柏翠丝打开了包裹，里面有几件针脚很大的衣服：“妈妈，”柏翠丝呢喃着拿起一件明显是小儿的衣服搂在了胸前，“妈妈，妈妈······”柏翠丝哭了一会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放下衣服继续翻看起来，里面有扎拉的信也有雅娜和秋的信。柏翠丝用力地捏着这些信，指尖发白整只手都在颤抖，她很快擦干眼泪，转头看向门边的米：“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临城17的朋友。”

“我的母亲她已经去了吧？”柏翠丝的声音微弱，带着肯定和一丝不甘的期待。

“我并不知道，柏翠丝小姐，”米不忍地看向这个还不足十一岁岁的小姑娘，“我离开临城17的时候她们都好好的，扎拉也好好的，她的力气特别大，声音特别洪亮。”

柏翠丝低下了头，用力地捏着包袱的一角，眼泪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过了好久，米小声提示她：“你的侍女回来了。”

柏翠丝迅速擦干眼泪，留恋地摸了摸包袱里的东西说：“能请你替我保管着吗？等我方便的时候······”柏翠丝默默住了口，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有方便的一天。

“这些信呢？”米没有说不好也没有问时间。

“我，我·······”柏翠丝嗫嚅着，她逃避米的目光，不知道怎么说，她是那么想保留这些信，但是她不能，她甚至不敢打开这些信封，只能不停地嘟囔着：“请你，请求你。”柏翠丝看着包裹消失，桌面恢复一尘不染，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又蜷起手指，将双手背到身后。

“你什么时间有空，我可以给你送过来。”米问。

“我不知道。”

“那么这些我都收着，你想看的时候我再拿给你。”米看着柏翠丝，柏翠丝默默转过身走到书架前欣赏起乐谱来，仿佛她一直在寻找乐谱。今天是个阴天，窗外凛冽的寒风发出呼啸声，室内阴暗，隔得稍远一点就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米悄悄地掩盖了身形隐匿起来。

“柏翠丝小姐，”莉莉轻轻敲了两下门推门进来说：“贝思小姐说琴架旁的乐谱就好。”

“好的，”柏翠丝平静地转过身来，步履平稳地走到竖琴旁将乐谱架上的乐谱取了下来转身向门口走去。柏翠丝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眼圈还有些发红，但是柏翠丝呼吸平稳，语气一如往常，莉莉稍微退出门外，等柏翠丝转身才轻轻地关上门跟在后面离开。

米看着被柏翠丝退回来的包裹，王宫她已经去过好几次，柏翠丝的房间只有那么大，多一张纸立刻能被莉莉发现。这些质子接受良好的教育，生活上也被无微不至地关照着，除了没有自由。这些质子平常和王子莱恩、公主丹妮丝一起上课，他们当然可以获得王子和公主的友谊，但是这种友谊存在着竞争关。包裹暂时送不出去，米又琢磨着送一些其他东西给柏翠丝，例如吃食，只要她支开莉莉。

晚上王室舞会继续举行，今晚的开场舞由王子莱恩和丹妮丝公主来跳，国王和王后在楼上的政务室里，国王刚刚签发了秋正式的城主任命书。

“王后，科林是时候放出来交际了。”国王看着王后将任命书装进信封滴上封蜡进行封口。国王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疼柏翠丝，这样吧，我安排柏翠丝去温泉宫修养一段日子。”温泉宫在太*阳*城外，里面有几个巨大的温泉，是王室修养的好地方。

“陛下，临城17使团请求将柏翠丝带回去，”安格尼思王后放下信封，她对着温点点头，温拿着盖好章的任命书离开，留下王后和国王。安格尼思王后低下头，“陛下，留下柏翠丝不合法，我无法拒绝临城17的要求。”

“王后，扎拉已经死了。”德里克站了起来，他扶住王后的肩膀：“我知道你很难过，也一直把柏翠丝当成自己的女儿那般疼爱。但是卫城17自从柏翠丝进入太*阳*城再也没有被攻破过，哪一座卫城能够坚守三年不被沙里人攻破。安格，临城17的实力已经不是当年你见过的摸样。”

“陛下，”王后的脸色苍白，她哆嗦着嘴唇，眼泪滴到德里克的手背上，“我不能，我不能。”

“这个坏人让我来做，”德里克将王后拥到怀里，“我会召见使团，只要王后说服冒险者公会，我想冒险者公会一定知道柏翠丝的重要性。”

“科林是秋的长子。”王后低垂着头，她在做最后的挣扎：“陛下，没有母亲能够放得下孩子。”

“王后，”德里克放开王后，走到窗前，他看着窗外璀璨的灯火：“你知道我能力不行，但是我一向会选择，当初我不顾所有人反对选择了你，因为我知道，你有那个能力。今天我选择留下柏翠丝，那是因为柏翠丝值得临城17为她付出。扎拉那个女人，你离开她那么久依然会关照她的女儿，秋和雅娜只会更宝贝柏翠丝。”

王后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盯住德里克，眼前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变过，她叹了一口气：“那也不要把柏翠丝一个人送去温泉宫吧。”

“安格，以后这个宫里就没有柏翠丝了，”德里克转过身，“你不能引起所有临城的恐慌和反对。”

“那不行。”王后抬起头，“陛下，我会想办法让执政院和冒险者公会通过双质子法案，柏翠丝不能一个人生活在温泉宫。”

“安格，你总是这么心软。”德里克摇摇头，“那么我先让柏翠丝去温泉宫修养一阵子，柏翠丝才十岁，有些消息还瞒着她好些，你说是不是？”

“陛下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