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幻游记 第84章 柏翠丝（9）

新年第四天，米睡了一个好觉，起床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轻松。她跳上屋檐又跳了回来，再没有任何束缚她的东西，她现在就想赶去德里克王宫，见一见小柏翠丝。米在客栈里坐立难安，她婉拒了弗里德的邀请等待着黄昏来临。

八点钟声响起，国王和王后依然跳着第一支开场舞，王子莱恩和丹妮丝公主依然带领着圆舞曲，德里克王宫里歌舞升平。米在尼思宫外的花园里凝视着舞池，谨慎地和国王一家保持距离。

柏翠丝和一个金发女孩说着什么，金发女孩摇摇头，在一边椅子上坐下，柏翠丝俯首在女孩耳边说了一会话离开了大厅。米看到柏翠丝像只不引人瞩目的小鱼穿梭期间，她趁人不注意悄悄地站起身走到外面。宁静的蓝月一如昨日，远处灌木丛林黝黑有如怪兽深藏期间，柏翠丝一鼓作气走向规整的花木从，莉莉远远地缀在后面，花圃的四角点着巨大的火炬，越发显得花圃里面鬼影幢幢。柏翠丝钻进了灌木丛，莉莉站在外面看着，看着柏翠丝蹲了下来消失在灌木丛中。

米看到柏翠丝只是在边角的火炬底下灌木里并没有走得很远，灯下黑，原来最好的隐藏地点就是在光明的下面。柏翠丝并没有做多余的事，她安静地站在黑暗里，盯着夜空出神。

“柏翠丝小姐，王后陛下要见你。”宫殿里走出来一个女仆，她对着莉莉低语几句，莉莉对着花园传达着往后的召见。

“我知道了。”柏翠丝贪婪地盯着夜空又看了一会才转身跟着莉莉走。柏翠丝一直走到蓝月宫，才有女官出来带她进去，米和莉莉一起站在外面，尽管她很想知道王后召见柏翠丝所谓何事，她还是克制住了好奇心，蹲在莉莉的阴影里等待柏翠丝出来。

柏翠丝从蓝月宫出来直直往双子楼走去，她回到房间，什么话也没有说，安静地躺进了被窝。莉莉看着她卷曲的身形，退后一步，站到了门边守候，现在还不是入睡的时候，随时会有访客来，莉莉需要提前看到访客，好给柏翠丝准备的时间。

米悄悄地将一张便条放到柏翠丝的面前：扎拉城主有东西捎给你。柏翠丝盯着纸条瞪大了眼睛，她伸出手拿过纸条盯着字迹看了一会，低下头将纸条折叠成小小的方块塞进了胸前靠近心脏的地方才抬起头四周围打量着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莉莉站在门口对她发出询问的眼色，米看着她嘴巴张了又张，最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这么闭上了眼睛，仿佛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米躲在床脚的阴影里，莉莉一直半开着门站在门口，柏翠丝有任何动静她都会转过头来，这很难办。米安静地看着柏翠丝，小姑娘圆圆的脸庞有一股特别的活力，她和扎拉城主那么像，但是她又是那么小心翼翼，过了一会舞会散场喧哗声散去，莉莉在柏翠丝床脚打上地铺，又一晚过去了。

米离开德里克王宫，她总觉得有一股什么味道围绕着她，回到花缘客栈，她将衣服全部换下来，一寸一寸地检查身体，整个人散开若云雾在花园客栈阳台上绕了一圈又回来，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米躺到了床上，她眼前总是浮现柏翠丝的小脸，她突然坐了起来，小柏翠丝闭上的眼睛里有泪水，那孩子想家了，米身上弥漫的是思念的味道。

新年第五天，米和茜拉说要出去逛逛在白天来到了德里克王宫，她要想办法支开莉莉才行。这一次临城的质子们都在马场，国王德里克组织了一次小型赛马。

“柏翠丝，你——”海娜用马鞭挑起柏翠丝的下巴：“你这么瘦弱是怎么从边城活下来的？”海娜皮肤白皙，身量丰满，十五的年纪已经有了傲人的胸围和纤细的腰肢，粟色的头发上面缀满了珍珠和宝石。海娜的皮鞭是鲨鱼皮做的，据说那是海里面吃人的庞然大物。海娜的发色有些发黄，发尾是海边人常见的分叉，王宫几年的锦衣玉食并没有给她的发质带来太大的改变，海娜对着一切靠近王子莱恩的姑娘怀有敌意，特别是和王子莱恩交情不错的柏翠丝，她在任何可能的时候找柏翠丝的麻烦。

“海娜小姐，日安。”莉莉从柏翠丝后面站了出来，“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位都是有王室护卫队护送进来的。”

海娜撇了撇嘴略过莉莉看向莉莉后面的柏翠丝：“柏翠丝我们来比一场吧？”海娜看向马圈，“你来挑马。”

“咳咳，对不起，我今天骑不了马。”柏翠丝捂住嘴轻咳了两声。

王子莱恩听到柏翠丝咳嗽连忙走了过来：“柏翠丝，你去观众席休息吧，等我赢了奖品献给你。”莱恩绅士地将柏翠丝扶上一边的看台，留下海娜在后面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像海浪汹涌。

莱恩让侍者拿来一本书：“你就坐在这里看书吧，待会结束了和大家一起回去。”莉莉很有眼色地站在看台下面，米看着王子莱恩转身进马场，一群十来岁的孩子立刻向莱恩围了过来。王子莱恩有着德里克家族传统的银发，对于十五岁的年轻人来说他过于瘦削，作为难产儿来说他还算健康。莱恩有红棕色的健康的皮肤和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灰色瞳孔，王子的教养让他看起来高贵优雅又谦逊有礼。

“莱恩，”海娜挤开身边的人抢着说，“我们一起骑马吧。”旁边的人大多对着海娜敢怒不敢言。

莱恩温和地说道：“我们一起吧。”众人簇拥着王子离去，马背上的王子向柏翠丝投来担忧的目光。看台中心国王德里克身边坐着丹妮丝公主，他们一起看向看台边上的柏翠丝，丹妮丝公主哼了一声：“哥哥也太关照那个柏翠丝了。”

“丹妮丝，好好看比赛，又是你说要看赛马的。”德里克瞟了一眼柏翠丝，柏翠丝生得一般，还不如丹妮丝好看，西弗儿为什么会要她？德里克又看向马场，上面全是十多岁的少男少女，嗯，那里没有十岁以下的小女孩。德里克摸摸下巴，也许他可以让卫城城主也把女孩送来，卫城城市消耗得快，一旦城主死亡，这些小女孩就没人关注，西弗儿的需求越来越大了。

柏翠丝打开莱恩留下的书，这是一本诗集，讲得是英雄冒险者大战雪怪的故事。柏翠丝打开了书，她神思不属，只有眼睛落在书上。米悄悄将雅娜的信放在书页中间，柏翠丝不动声色地打开信，她表现得好像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一样。米听到柏翠丝屏住呼吸和缓慢的抽气声，很久，柏翠丝一个一个指着书里面的字问：“你能替我保存这封信吗？”

米不知道雅娜在信里说了什么，柏翠丝知不知道扎拉已经身故，临城17换了城主的事有没有人告诉她，作为前城主的女儿，柏翠丝将会被送往何方？米默默地收回了信，看着柏翠丝轻轻念着书里的诗句：

雪怪，寒冰的主宰

雪怪，毁灭的化身

辽阔的雪域

是它的王国

它的眼眸

如同深邃的冰窟

冻结一切生机

它在冰雪的世界里肆意横行

直到有一天

勇敢的冒险者

踏上征程

······

米没能找到时间和柏翠丝交谈，赛马过后，莉莉寸步不离地跟在柏翠丝身后，连柏翠丝换什么舞裙，她也早就准备好了。国王和王后离开后，米在舞会大厅仔细观察，这里的男人和女人都非常热衷跳舞，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只要有机会抱在一起就行，那些脑满肠肥的男人总是会邀请小姑娘跳舞。米总算明白柏翠丝总是逃避参加舞会的缘故了，这些从临城来的孩子，没有家长护佑，在这个充满了贵族的王宫里是最好的猎物，只有攀附上某一位贵族才能离开这个王宫，脱离被送回临城的命运。

舞会散场米再次陪着柏翠丝走向双子楼，突然米转过头，路边的小树林里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他在盯住这些质子们。米看着黑影目送质子们走进双子楼才离开，他穿着灰色的袍子，上面画着奇怪的曲线，走向国王居住的德里克长廊，米在德里克长廊门口停下脚步，最后还是转身离去，她不想再沾染一次德里克迷烟。

丹妮丝公主的欢笑声响彻德里克长廊，她捧着新得的珠宝向过往炫耀：“父亲，父亲，你看，是红宝石。”德里克的王冠上有一颗红宝石，这是权力的象征。丹妮丝举着宝石：“父亲，请给我打一个黄金王冠，就像父亲的王冠一样。”

西弗儿在德里克长廊听到丹妮丝公主清脆的声音，露出了一抹笑意，他悄悄退了出来等在一边，丹妮丝公主玩累了，在国王手臂里睡去。西弗儿走到国王面前单膝跪下再次要求：“陛下，请让我成为女王使徒。”

“女王使徒已经杀掉了吗？”德里克抱着女儿冷冷地盯住西弗儿，“我说过丹妮丝不是你能染指的。”

“丹妮丝公主想成为女王。”西弗儿努力引诱着国王。

“西弗儿，我是没有执政的能力，但不是蠢货，每次我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德里克王室只会在我手里发扬光大，德里克血脉绝不会从我手里消失。”德里克坚持到，“我需要看到女王使徒的脑袋，如果你想成为女王使徒，西弗儿，我会第一个摘了你的脑袋。”

“陛下，我需要一颗长寿种子，女王使徒的力量太强。”西弗儿换了一个要求。

“好，我会吩咐奥德里奇夫人。”

* * *

双子楼17号房内，柏翠丝躺到床上，莉莉正在床脚铺她的褥子，这一次米准备了一张晚安便条：晚安，柏翠丝，明天我给你送扎拉的信，想办法支走你的侍女。这一次米将荻交给她的木牌同时显示在柏翠丝的眼前，她看到柏翠丝安静地点头才离开双子楼，身后传来柏翠丝和莉莉交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