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品格 第4章 抵达

达力可在一旁看着伊莱拉教奥斐写字，她们两个就地取材，捡了两根树枝，在地面上写写画画。

土地因为她们而有了褶皱，文字的褶皱，生命间传承的褶皱。

太阳下山后的一切都很安静，蝉鸣声在寂静的夜晚里格外清晰，却并不聒噪，像是小夜曲。

又大又圆的月亮就悬挂在星空中，彷佛离她们足够近，实际上又足够远。

“你看，女和巫你都会写了，但是这个魔写得不够整齐，奥斐，你应该多练习几遍。”

伊莱拉指着地上那个散得要分家的字说，“学好通用语，非常关键。”

奥斐听话的写了一遍又一遍，达力可也跟着拿起脚边断裂的树枝，模仿着奥斐，歪歪扭扭地写着字。

伊莱拉放心地从箱子里拿出《空间魔法合辑》来读。

这么看，养学生还是很省心的，就是不知道她那个时候，为什么黛娜总是管她管得那么严格。

达力可跟着练习了一小会，困意袭来，驾了一天马车的她快要被疲惫感淹没。

两个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达力可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布来盖在身上，陷入了美梦。

奥斐在写了五十遍，终于像样后，也得到伊莱拉毫不吝啬的夸奖。

伊莱拉合上手里的书，问奥斐，“几点了？”

奥斐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大概是在九点左右。”

“奥斐，你的感知能力可以发现变化，你可以得知具体的时间，事物的细节，人的生命体征以及魔力波动也是一样，你在这方面是敏锐的。想要学会使用你的能力，你要学会观察。”

伊莱拉直接躺在地上，她把书垫在脑后，声音轻松，“好了，你该休息了。”

奥斐思考着伊莱拉的话，她也像伊莱拉一样躺在地上，不过她舍不得把那本《女巫的品格》放在地上。

奥斐把她的包袱放在右边，她靠近了一点左边的伊莱拉，和伊莱拉之间还是有一人的距离。

奥斐偷偷地在嘴里含着好朋友小安给她的那一块糖，很甜，甜到把她的不安都冲走了，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想念。

没人睡在车厢里，车就停在达力可的旁边。

她再次躺在地上，天上的月亮特别大，奥斐虽然有时候在家里也会躺在地上睡觉，但那还是有一层木板。

她和土地亲密接触着，风声、蝉鸣、呼吸声都混合为她的安眠音。

不知道克里现在在干什么，应该也休息了吧。

感恩创世母神，感谢伊莱拉老师。

奥斐闭上眼睛，她记得伊莱拉说过的冥想，她试着把自己的意识下沉，想象着她就是风，向风索取着魔力。

空气中的光点涌向奥斐，伊莱拉睁开眼，侧着头，欣慰地看向奥斐，真不愧是她的开山学生，一点就通，有她的潜质。

伊莱拉又使用了洁净魔法，把她们划过的土地重新恢复原样。

奥斐就这样无知无觉地索求着，也在这样的冥想状态中沉沉地睡去。

当达力可把她们放在恩多市街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奥斐热情地跟达力可说了再见。

恩多市的马路铺着石头非常平整，周边的商铺很多，大街上也是人来人往，是奥斐从来没有见过的场景。

她略微有点局促地拽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止不住好奇心四处打量着。

等到兴奋劲过去了，她又转过身看向伊莱拉，“老师，我们现在去哪里？”

伊莱拉指着街角那个占了很大面积的繁华餐馆说，“奥斐，我们不是还有两枚银币吗？走吧，去吃饭。”

奥斐不清楚恩多市的物价，但用两枚银币仅仅花在吃饭上会不会有点太浪费了？

是浪费吧，或者可以用伊莱拉之前教她的词汇，奢侈。

伊莱拉看着奥斐脸上犹豫的表情，就知道奥斐舍不得花这些钱，“我在利贝银行有存款，而且老师很久都没有吃过一顿好饭了。”

奥斐终于明白了伊莱拉所说的对金钱没有意识是什么概念了，伊莱拉不仅把话说得可怜兮兮，她的人看起来也可怜兮兮。

“那我们走吧。”奥斐无法做到拒绝她的老师伊莱拉，就像她要学着依赖伊莱拉一样，伊莱拉那信任的目光，奥斐怀疑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抵挡。

“西风餐厅，这个名字不错。”

餐厅里，胡桃木的桌椅摆放整齐，桌子上不透明的瓷器里都插着一支新鲜的蔷薇，木地板干净到反光。

她们一进门就有人迎了上来。

奥斐在心里隐隐觉得这应该是市中心最贵的餐馆了吧，而且根本也没有几个人就座，收费肯定不便宜。

当奥斐看到桌子上的菜单时，她的猜想完全得到了验证，一小份牛肉饭200铜币，要知道她邻居姐姐家买一头牛才花了599铜币。

伊莱拉好似没有任何察觉，只是随性地让招待员给她推荐店里的招牌菜。

“女士，我们这里的主打是鳗鱼野菜饭。

鳗鱼每天是通过空间传送魔法阵从明都新运过来的，野菜也是每天从乡下收上来的，米饭则是来自我们西风餐馆的种植基地，是有名的长粒米。”

伊莱拉听着她的介绍满意地点了点头，“行，那就来两份这个。”

奥斐及时打断了伊莱拉的话，她指着菜单上画的牛说：“老师，我吃一份牛肉饭就可以。”

伊莱拉看一了眼菜单，绿色的笔标注着价格，牛肉饭200铜币，鳗鱼野菜饭300铜币，钱应该是够用的。

不过，她看奥斐这么坚持，还是改了口，“那请你给我们上一份鳗鱼野菜饭和一份牛肉饭吧。”

“好的，女士。”

裹着浓郁酱汁的鳗鱼和鲜绿的野菜，旁边还有鸡蛋卧在松软的米饭上，看起来不错。

伊莱拉将鳗鱼切成两半，用叉子把另一半放在了奥斐的盘子里，嘱咐她，“你还小，多吃一点。”

奥斐发现伊莱拉在餐前从不做祷告，又想到银币的问题，有些心不在蔫地点着头。

“嗯，谢谢老师。”

奥斐双手缠绕着停留在额前，默声向创世母神做着祷告，祷告完才开始动用餐具。

阿塞从后厨里走出来，她一抬头，猛然间发现坐在前面吃饭的人和伊莱拉很像。

伊莱拉从落日森林里出来了？

她带着这个疑问，慢慢走到伊莱拉附近的桌子旁，装作不经意看了伊莱拉一眼，刚转过身，就听见伊莱拉的声音。

“来了就坐下吧。”

阿塞愣住，不是说伊莱拉不是感知巫术吗？怎么察觉到她的，她好歹也是做了修饰和隐匿的。

奥斐抬起头，不知道伊莱拉在说谁，直到她发现阿塞缓缓地坐在了伊莱拉的身边。

阿塞随手在桌子上丢了一个屏蔽类的魔法道具，“魔力不减啊，我还没有确定是你，你就发现我了？”

伊莱拉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教过你两年，我很清楚。”

细微的魔力波动就像一滴水在湖面上泛起涟漪。

伊莱拉对魔力非常敏锐，虽不能与感知巫术相媲美，但阿塞离她足够近，她又对阿塞比较熟悉。

奥斐暗戳戳地打量着阿塞，阿塞红发黑眸，胳膊上都是有力的肌肉，看起很强悍，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认识的老师。

阿塞摆弄着桌子上的蔷薇，意有所指地说着，“这位小朋友，你看我做什么？”

奥斐手上的动作一顿，“我……”

伊莱拉撇了阿塞一眼，“不要吓到我的学生。”

阿塞不可置信，“创世母神在上。你收学生了？你难道不是刚从落日森林里出来吗？”

伊莱拉不答，转而问她，“这家餐馆是你的？”

阿塞见她转移话题，也不好直接当着她学生的面说什么，支支吾吾地回答，“也算吧。”

伊莱拉安下心，对着奥斐问道：“能吃饱吗？这个餐馆是这位姐姐的，小奥斐，你吃不饱可以再加点。”

奥斐则是在阿塞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摇了摇头，“老师，我能吃饱的。”

“你就为了这个？”

“不然呢？”

阿塞坐在伊莱拉旁边丧失了语言能力，看着伊莱拉简朴的打扮后，终究还是疑惑着发问，“你现在沦落到这种境地了？”

“算是吧。这餐我们不付了，行吗？”

虽然伊莱拉嘴上说着行吗，但是她的音调却不上扬，彷佛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

“行吧。”

伊莱拉随意地对奥斐说着，“看吧奥斐，世界上还是好心人多。我们的两枚银币又保住了。”

奥斐强忍着没有笑出声，往自己的嘴里塞着牛肉饭，不管价格，这份牛肉确实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牛肉，她很少到吃牛肉，食物给她带来了美味的满足感。

伊莱拉吃完午饭，无意地询问起阿塞，“你最近在干什么？不忙吗？”

阿塞对伊莱拉询问的内容也是心知肚明，“还行，同事们最近在这边。你要去哪儿？”

“去明都，我告诉你了，你不要向卡雅透露我的消息。”

伊莱拉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看似无事，实则警告。

阿塞抿着嘴唇，替自己解释道：“我知道的。我今天看见你，也是刚知道你从落日森林里出来了。”

阿塞把瓶子里的蔷薇抽出来，“利贝家？”

伊莱拉轻轻地点了点头，“你们的消息还是挺灵通的啊。”

“没办法，上头交代要干的，她们刚从我们那儿买走了控制读心和屏蔽类的魔法道具。”阿塞压低了声音。

伊莱拉眸光闪烁，“你们要去哪儿？”

阿塞面容平静，轻声说道：“奥列弗王国。”

奥斐轻轻地用桌子上的手帕擦了擦嘴，她听不懂伊莱拉和阿塞在讲什么。

伊莱拉看到奥斐的动作，“吃好了吗？那我们走吧。”

阿塞闻声收回道具，“要走？”

伊莱拉站起身直奔门口，“嗯，走了。”

出了门，伊莱拉才问奥斐，“你当时有没有感知到人？”

奥斐摇了摇头，她还没办法妥善运用自己的巫术，“老师，她也是女巫吗？”

“对，她是‘白女巫’。”

伊莱拉控制着周围的风，确保声音只有她和奥斐能听见。

“什么是‘白女巫’？”奥斐好奇地继续追问。

伊莱拉牵起奥斐的手，“她们是创世母神的狂信徒，认为女巫理应主宰一切。”

阿塞：创世母神在上，伊莱拉从落日森林里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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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