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严知 第6章 第六章

严知的话一出，让屋里人全都冷静了下来，原本还闹着要给严知二人验明正身的几个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你们知道燕子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呢？快告诉我们啊...难不成，你们都不希望燕子能安息吗？”刘慧听到严知的话，又看到几个人的表情，瞬间就明了了。

几个人都不说话，良久，才有一个脸上带着媒婆痣的人站起来，有些局促的站在严知旁边，扭捏的说，“大人，我...我好像做错事了...”

“你先坐下，慢慢说，我听着，大家都给做个证，你放心，说吧！”严知拉着人坐下，自己也坐在她旁边。

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的等着那人说话。

“我之前在村里一直给人当媒婆，这次随着儿子逃难，到了这，原本没想着在给人撮合。没想到，那个猴子啊，之前是我隔壁村的，很早之前就找我给他相过，但是他这人不太行，相了好几个都不成...他先到的，等我们到的时候，他帮着收拾着收拾那的，我寻思他为啥这么上心呢...害...我也是多事，他跟我说他看上燕子了，让我去撮合一下...我...”

“那你就去了？你既然知道猴子那人不行，你还给燕子说和，燕子可是个孤女啊...大家...”

媒婆话还没说完，刘慧先听不下去了，打断她，对着人就是一通说道。

“嫂子，你先别着急，先听媒婆说，先坐下。”严知把人拉着坐下，示意媒婆继续。

媒婆叹了口气，有些难为情的说，“我也知道，我不该这么做，是猴子，跟我再三保证，他是真心对燕子好，会好好养家生崽的。白天我就找了个机会，我就跟燕子说了这事，但是燕子说不行，我也就没说什么...但是跟猴子说了之后，他很生气，说什么不识好歹又是什么的，我就安慰了几句...没想到，晚上就出了这档子事...我有罪啊！”

严知想着媒婆说的话，就开始问，“那猴子有说什么，要对燕子不利的话吗？或者他有表现出什么想要杀人的想法吗？”

媒婆皱着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当时我安慰了两句，着急，我就走了，也没把这事放心上 。”

“那当时还有别人知道这事吗？或者说是，你们说话的时候旁边有人吗？”春杏缩在严知后面，想到了那会严知对何子明的怀疑，就问了出来。

媒婆还是摇头，“忘了...”

所有人都叹了口气，“张家嫂子啊，你说你干点啥不好呢！这个世道，你给人说啥媒啊...人燕子一个人不容易，你还做这事...你...”

“对啊，嫂子，以后这事别干了，难不成真是这猴子杀得人？大人，您觉得呢？”

听到众人的话问到自己身上，严知沉默了，她也不知道，但是那会何子明突然出来帮着猴子开脱，嫌疑太大了，还有老何的隐瞒，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何子明，哪怕他没有动手，也一定会有关系。

严知叹了口气，对着众人说，“你们先休息，明早还要劳烦你们做饭。至于燕子的事情，我还得在想想。你们也想想，这几天燕子、猴子...嗯，他俩有什么异常，或者说，其他人有什么异常，想到了就告诉我。”

走出营帐，严知看着被都尉守着的猴子，叹了口气，这人看起来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好像在怎么说都没有用一样。

“大人，我觉得您可以找找老何，这边营帐没问出什么来，那边营帐万一有信儿呢！”

严知听到春杏的话回头一看，随后又低头，才看到已经缩成一团的春杏，这人不知道从哪学的，整天蹲着，跟以前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春杏，你现在是怎么了？怎么整天蹲着呢？是有什么心事吗？跟谁学的？”

春杏有些懵懂的抬起头来仰望着严知说，“不是您说的，要模仿一下那些男人吗？他们就经常蹲着啊...你看都尉，那不蹲着嘛...”

*

“猴子...猴子...醒醒，别睡了，起来...问你点事...起来！”

严知蹲在猴子面前，一把掀开他身上的破被，然后使劲儿推了几下，把人喊醒。睡眼惺忪的猴子满脸怒气，在看到是严知之后，立马转变脸色，变脸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大人，这深更半夜的不好吧...我知道您是个姑娘，那我这也是个大小伙子，这对您清誉不好啊...孤男寡女的..您说...”

“闭嘴，我问你，何子明跟你说什么了？你动手之前，何子明有没有找过你？”严知打断猴子的话，对他谄媚的表情很是不满。

猴子在听到问何子明之后，表情变化了一下，一瞬间的错愕之后，又变回了之前谄媚的模样，“大人，关那个小屁孩什么事啊，再说了，您肯定知道，我是喜欢燕子，但是我，猴子，正人君子，从来不干那些腌臜事！燕子的死跟我没关系啊！”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燕子手里会有你衣服的布料？”

猴子又是一瞬间的错愕，随即笑了出来，一副早就猜到的样子，“您说什么呢？什么衣服布料啊？大家穿的衣服都差不多，也就您二位，还有那些军爷的衣服不一样，您怎么能确定是我的衣服呢？我这衣服可全是破洞啊，您可别诽谤我！”

严知看着猴子，对他的话术有些震惊，按理来说，一个没有文化的，没上过学的人，为什么能这么直接的否定她的话，不正常，一切都不正常。

“好，那你就在这待着吧，明天让他们弄个框把你困起来，当个临时的大牢吧。我们走！”

严知说完，带着春杏就往马车方向走，根本不想在说些什么了，现在她的脑子里是一团乱麻，虽然都说是猴子动的手，但是何子明却有很大的嫌疑，明天真的应该问问老何了，在问问何子明。

“大人，去茅房吗？”春杏突然伸手拦住严知，问。

严知想着要睡觉了，就点了点头，朝着不远处都尉几人收拾出来的茅房走过去，那边还特意点上了灯笼，生怕人走错。

虽说是离得不远，但是灯笼的光照还是有限的，路上虽然被清理过，但是也是坑洼不平，还有不远处堆叠在一起的木头砖头，都看起来不安全。

“大人，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那个小女孩...我有点害怕...”

春杏抱着严知的胳膊哆哆嗦嗦的说，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严知也愣了一下，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别怕，我们是好人，好人有好报，不是吗？但是...春杏...那是不是有人啊？”

春杏朝着严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随后就朝着俩人的方向走了过来。一个背着光，腰背佝偻，脚步蹒跚，细听还有些很重的呼吸声，整个场景说不出来的诡异。

“站住！谁？”严知伸手从后腰处拿出匕首举了起来。

“大人？是严大人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严知听出来，是老何的声音，而且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好像带着一点高兴一样。

“大人，我是老何，我想...我有事跟您说...能去那边吗？”

严知对老何提出的要求立即拒绝了，黑灯瞎火的两个姑娘怎么可能会跟着一个糟老头子去暗处呢。

“就在这吧，要不然就去营帐那边，那边亮，在这，总觉得不安全，您说呢？而且，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吧？”

或许是带着一些对何子明的怀疑，严知对老何说话有些阴阳怪气，而春杏却是紧紧抱着严知的手臂，把人往后拖，想要去光亮的地方。

“对，那我们去营帐那边吧...能稍微避着点人吗？我怕...我怕我孙子看到...”

严知应了一声，随后往旁边撤了一步，示意老何走前面。几步路的距离却是格外漫长一半，好不容易走到营帐旁边，老何往暗处走了几步，随后回头看向严知。

严知看了一圈，就带着人到了马车背面，这里虽然没人，但是却是有光亮的，春杏还把马车上挂着的灯笼拿了下来，放到了老何面前。

“说吧，什么事？”严知看着蹲在地上一脸懊悔的老头问。

老何叹了口气，说：“在那之前，我看着...我看着我孙子跟着猴子出去了，两个人看起来有事情，我就跟着去了...没想到，猴子对着子明就是一顿说，但是子明看起来却没有生气，以往他很容易生气的，我想着不能让我孙子受气，我就想冲上去把猴子骂一顿...谁知道，我这还没动呢，猴子说...他说...”

“爷爷！”

突兀的一声让三个人都打了个哆嗦，转头一看，就看到一身素衣的何子明微笑的站在光亮处，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干净，人畜无害的笑容，却是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爷爷，睡觉去了！您跟严大人说什么呢？太晚了，您身子骨不好，睡晚了明天又该浑身疼了...严大人，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您早点休息。”

何子明说完，老何面带惊恐的应下，就颤颤巍巍的跟着人走了，严知站在那里，就看到何子明突然回头，冲着严知咧嘴一笑，好像在说，被我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