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掣和栾赛珏一起去请罪,在栾赛珏要说出是她杀了裴允之时,倾掣打断她。
倾掣伏身 ,“是以,儿臣一怒之下,杀了准驸马,请父皇降罪。”
栾赛珏震惊地回头看着她。
皇帝缓缓转动玉扳指,半晌,栾赛珏刚要开口表示裴允之是自己杀掉的,皇帝出言让她先退下。
御书房很快只剩下皇帝和倾掣,静得落针可闻。
又是许久,皇帝才开口,“说吧,这次又预备如何戴罪立功。”
倾掣抬起头,“逃不过父皇法眼。”
“儿臣已查明度支使裴明远罪证。其,私吞漕银,历年累计八十万两之巨。与盐商勾结,篡改盐引,牟取暴利。裴府府邸地下私筑银库,藏匿赃银。”
“现有账册七本、证人手书十三份、藏银地图一幅,风统领已携罪证候在公主府。裴明远罪孽滔天,其贪没之银,皆乃民脂民膏,如今民愤沸腾。儿臣恳请父皇下旨,即刻查抄裴府,以正国法,安民心。”
皇帝闻言,转动扳指的动作停住,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倾掣。
“八十万两……朕的度支使,胃口真是不小。”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千钧之力。“你既已杀了他的儿子,那便,再送上他的脑袋罢。”
“行了,起身吧。”
“至于查抄裴府一事,既然罪证是你查的,那便由你一管到底。朕会着明镜台协助,但主理之权,交予你。”
倾掣应声起身,笑着看着皇帝。
“你这妮子,办事总不知轻重。朕的江山还没到要你一人呕心沥血的地步,若累坏了身子,朕同你母后,唯你是问。”
倾掣乖乖地被皇帝拍了一下脑袋,赶忙接上两句俏皮话。
宫门下了钥,裴府被镇魂军团团围住,倾掣带着明镜台监察使和皇帝手谕,一脚踹倒了裴府大门。影卫阁的影卫和定魄军鱼贯而入。
很快,一箱箱金银珠宝古董字画被抬出来。周围围观的百姓发出惊呼,也有的攥紧拳,流着泪。
风行舟逐字念过裴氏一族的罪行,带着内力的声音在裴府久久回荡。
裴明远被压跪在地上,指着倾掣破口大骂,监察使余光瞥见倾掣那副淡然的模样,暗自感慨。
倾掣等裴明远骂完,才平静地开口:
“度支司,上承九重之托,掌国之仓廪,下系兆民之生,计天下食货。持国之度支,如执权衡,毫厘之差,可定天下丰歉。”
“数年的君臣之义,满朝的知遇之恩,在你眼中,轻贱如尘。晚辈拳拳赤诚的仰望,百姓身家性命的相托,任你随手一拂,碾为齑粉。”
“裴大人,尔安敢?”
裴明远脸色苍白,半晌,竟然疯狂大笑起来。
“栾钦掣,你在这里满口仁义道德社稷生民,可敢低下头瞧瞧,脚下的白骨森森尸山血海?你如今,威风凛凛,呼风唤雨,你敢起誓,走过这条路,你就那么干净吗?”
“栾钦掣,你一介女流之辈,如此狂妄,悍然不顾,老夫今日,必化作厉鬼,伴着你刀下成千上万的亡魂,且等着你!”
“你生前当千刀万剐,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死后定香火永绝,阴司不收,永世不得超生!”
人群的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转为窃窃私语。
倾掣身后的队伍里,有人气不过欲上前争辩,被身旁人拦下。监察使偷偷瞟了一眼身边的倾掣,却发现倾掣的平静不曾被掀起半分波澜。
倾掣缓缓摇了摇头,举起巨斧,“裴大人,文采斐然。只可惜,未使在正道上。望裴大人来世,两袖清风。”
话落,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