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 第13章 新年的钟声

十二月三十一日，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霜，在艺术村的玻璃幕墙上折射出七彩光晕。梨璐独自走在已经完工的广场上，脚步声在晨雾中回荡。今天是艺术村正式对公众开放的第一天，也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她在一幅马赛克壁画前停下——那是她《晨雾中的小巷》的放大复刻版，镶嵌在主展厅的外墙上。指尖抚过冰凉的瓷砖，她想起风檐说过的話：“让艺术村的第一个作品，永远是你的画。”

“这么早？”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梨璐转身，看见风檐站在晨光里，手中提着两个纸袋，咖啡的香气在清冷的空气中格外诱人。

“睡不着。”她接过他递来的咖啡，杯身的温度温暖着她微凉的手指，“想再看看艺术村安静的样子。”

风檐与她并肩而立，望着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建筑群：“今天之后，这里就会充满访客了。”

“这不正是我们期待的吗？”梨璐微笑。

他点头，目光温柔：“但这一刻的宁静，只属于我们。”

晨雾渐渐散去，艺术村在朝阳中苏醒。工作人员开始做最后的检查，保洁员擦拭着玻璃，保安调试着闸机。梨璐和风檐沿着预设的参观路线漫步，像两个普通的访客，体验着他们共同创造的空间。

在《冬至》系列展区，风檐停下脚步。展墙上除了画作，还陈列着梨璐的创作笔记和写生草图。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段视频，记录了她从初稿到成品的创作过程。

“这些资料...”梨璐惊讶地看着视频里自己专注作画的侧影。

“我偷偷记录的。”风檐的语气带着小小的得意，“想让观众了解作品背后的故事。”

这个细心安排让梨璐心头一暖。他总是这样，用最自然的方式，为她保留每一个珍贵的瞬间。

上午九点，艺术村正式开门迎客。第一批访客鱼贯而入，惊叹声在展厅里此起彼伏。梨璐站在二楼的观景廊上，看着观众在她画作前驻足、讨论、拍照，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涌上心头。

“感觉如何？”风檐来到她身边。

梨璐望着楼下熙攘的人群：“像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世界认可。”

风檐轻轻握住她的手：“他们认可的是你的才华。”

整个上午，他们以设计师和艺术家的身份接待着访客和媒体。每当有人问及创作灵感，梨璐总会提及建筑与艺术的对话；而当被问及设计理念，风檐也总不忘强调画作赋予空间的灵魂。

这种默契的配合，比任何公开的告白都更能说明他们的关系。

中午，他们溜出喧闹的展厅，来到员工休息区。林薇已经准备好简单的午餐，还贴心地在桌上放了一小束新年装饰用的银柳。

“下午的跨年活动都安排好了。”林薇汇报着，“烟火会在午夜准时绽放，最佳观赏点是主展厅的露台。”

风檐点头，转向梨璐：“晚上留下来一起跨年？”

这个邀请早在预料之中，但梨璐还是感到心跳加速：“好。”

傍晚时分，艺术村亮起节日的灯饰。串灯如星辰般点缀着建筑轮廓，广场上的冰雕在灯光下晶莹剔透。访客陆续离场，工作人员开始布置晚上的私人庆祝活动。

梨璐在休息室整理妆容，镜子里映出她微红的脸颊。不知是忙碌一天的疲惫，还是对今晚的期待。门被轻轻敲响，风檐的声音传来：

“准备好了吗？”

他换上了深蓝色的西装，领带是她送的圣诞礼物——绣着细小的建筑草图。这种刻意的搭配让她会心一笑。

“很帅。”她替他整理领带。

他握住她的手：“你更美。”

主展厅已被重新布置成长餐桌，团队成员和特邀嘉宾陆续入座。当梨璐和风檐携手走进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这一刻，他们不只是项目的创造者，更是这个大家庭的核心。

晚餐时，风檐起身致辞。他没有拿讲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年前的今天，艺术村还只是图纸上的线条。现在，它已经成为现实。这要感谢在座的每一位。”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梨璐身上：“特别要感谢一个人，她让冰冷的建筑有了温度，让理性的设计有了诗意。”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梨璐感到脸颊发烫，手却被风檐紧紧握住。

“新的一年，”他继续说着，眼睛却只看着她，“我希望继续与她一起，创造更多美好的空间，收藏更多珍贵的时光。”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夸张的誓言，但每个字都重重地落在梨璐心上。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她知道，这一刻将永远刻在她的记忆里。

晚餐后，众人移步露台等待跨年。夜空清澈，寒星点点，城市的灯火在远方连成一片光海。风檐细心地为梨璐披上羊毛披肩，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颈侧。

“冷吗？”他轻声问。

梨璐摇头，将披肩裹紧些。披肩上有他常用的雪松香气，混合着冬夜清冽的空气，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露台一角，张钧和其他同事正在准备烟花。林薇端来热红酒，香料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这种温馨的氛围，与艺术村往日的严肃大不相同。

“看那里。”风檐指向艺术村的入口。

梨璐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见马赛克壁画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画中的小巷仿佛活了过来，等待着访客的足音。

“知道吗，”风檐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低沉，“每次看到那幅画，我都会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梨璐微笑：“你站在画前，严肃得像在解构宇宙的奥秘。”

“而你在担心我是否喜欢那幅画。”他接上她的话，“其实从那一刻起，我就被你的才华吸引了。”

这种坦诚的告白，在夜色掩护下显得格外动人。梨璐靠在他身侧，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温度。远处，城市的新年钟声即将敲响。

十一点五十分，风檐忽然提议：“想带你去个地方。”

他牵着她的手，穿过安静的展厅，来到建筑最高处的观景台。这里尚未对公众开放，360度的玻璃幕墙将夜空尽收眼底。

“这是艺术村的制高点。”他打开照明系统，柔和的灯光亮起，“只有极少数人上来过。”

观景台中央摆放着望远镜，四周是舒适的长椅。最特别的是，东侧墙面上挂着一幅小画——是梨璐早期为艺术村创作的写生，画的是工地初期的景象。

“你把它挂在这里？”她认出这是她随手画的草图，本来打算丢弃的作品。

“这是艺术村成长的重要记录。”风檐站在她身后，双手轻轻环住她的腰，“就像你一样，是我生命中最美的意外。”

窗外，城市开始倒计时。远处的电视塔闪烁着数字，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

“十、九、八...”

计数声透过玻璃隐约传来。风檐将梨璐转向自己，目光在星光下深邃如海。

“三、二、一！”

新年的钟声敲响，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五彩的光芒透过玻璃，在他们身上流转。

“新年快乐，梨璐。”他在烟花最绚烂的时刻轻声说。

“新年快乐，风檐。”

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唇上，如雪花般轻盈，却带着全部的承诺。窗外，新年的烟花为他们绽放；窗内，新的篇章就此开启。

烟花表演持续了半小时。他们相拥站在观景台上，看着一朵朵烟花在夜空绽放、消散，如同时间本身，短暂却绚烂。

“许个新年愿望？”风檐在她耳边低语。

梨璐望着最后一朵烟花在夜空熄灭，轻声说：“希望艺术村成为更多人灵感的起点。”

“还有呢？”他追问，手臂微微收紧。

她转身面对他，在渐息的烟花余光中微笑：“希望每个新年，都能和你一起看烟花。”

这个回答让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首饰盒：

“那么，让我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盒子里是一对精致的耳环，设计成建筑草图的形状，镶着细小的钻石。

“这是...”

“用艺术村第一根钢梁的余料打造的。”他为她戴上耳环，“让它陪着你，就像艺术村永远与你同在。”

耳环冰凉的触感很快被他指尖的温度取代。梨璐抚摸着耳垂下的金属，忽然明白这份礼物的深意——他将他们共同创造的记忆，化作了可以永远陪伴她的信物。

“我也有礼物给你。”她从手袋中取出一个信封。

风檐打开信封，里面是两张机票和酒店预订单——目的地是瑞士，他设计的那个水上艺术中心的所在地。

“我想去看看你另一个作品。”她说，“而且，听说那里的星空很美。”

这个惊喜让他一时语塞。他仔细看着行程安排，发现她连转机时间和当地天气都考虑到了。

“你总是想得这么周到。”他将她拥入怀中。

新年的第一个凌晨，艺术村渐渐安静下来。宾客陆续离开，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场地。梨璐和风檐最后巡视了一遍展厅，确认一切完好。

在《晨雾中的小巷》前，风檐停下脚步：

“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这幅画时，就想象过与你并肩站在这里的画面。”

梨璐望着画中熟悉的小巷，想起江南的雨声，想起共同工作的日日夜夜，想起每一个心动的瞬间。这幅画不仅开启了她的艺术生涯，更引领她走向了命中注定的相遇。

“现在这个想象成真了。”她轻声说。

风檐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无名指的根部。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梨璐心跳加速，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走出艺术村，新年的第一场雪悄然飘落。细碎的雪花在路灯下飞舞，为这个特别的夜晚画上圆满的句号。

“我送你回去。”风檐为她拉开车门。

回程的路上，城市异常安静。新年的喜庆渐渐沉淀，只余下温暖的倦意。梨璐靠在车窗上，看着雪中的街景流转，忽然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在公寓楼下，风檐没有立即道别。雪花在他们之间飘舞，落在肩头，落在发梢，落在交握的手上。

“新年第一天，”他轻声说，“想怎么过？”

梨璐望着他肩头的落雪，忽然想起那个雪中的约定：

“和你一起，怎么过都好。”

这个回答，让他的笑容在雪夜里格外明亮。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新的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