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家的法则 第46章 第 46 章

Chapter 46

“小凛，饭要凉了哦。”

周日的夜晚，也就是IH大赛的第二天，刚从剑道场下来的早见凛和前来为她应援的织田樱相约在了仙台体育馆附近的家庭餐厅共进晚餐。

早见凛的面前摆着她最喜欢的茄汁蛋包饭，番茄汁画成的“：）”笑脸点缀在金灿灿的蛋皮上，馥郁芬芳的食物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可早见凛却对它不理不睬，自顾自地发着呆。

自从今天和室江高中的比赛结束后，早见凛便一直维持着这种心不在焉的状态。

织田樱体谅她刚刚打输了比赛，一直没有多说些什么。可现在晚饭都端上来老半天了，餐盘上氤氲着飘向天花板的热气已消散殆尽，早见凛却还一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织田樱终于忍不住开口叫了她一声。

“……抱歉。”早见凛终于缓过神来，声音喑哑，“刚刚在想事情。”

拿起店员摆放在她右手边的餐勺，早见凛开始扒拉起了面前的晚餐，第一勺就把蛋包饭正中间的灿烂茄红色笑脸剖成了两半。

动作之凌厉看得对面的织田樱打了一个寒颤。

早见凛垂着头，面无表情地就着剖开笑脸的两侧开始挖饭，机械性地将食物往口中送。她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是在享受自己最爱的主食之一，反倒更像智能机器人正按照程序设计喝着机油。

织田樱颤颤巍巍地举起装满了温热茶水的矮陶杯，轻抿了一小口，但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进食中的早见凛。

她总觉得早见凛还没有缓过来。

然后织田樱就看见早见凛在盘子正中间的位置挖了一勺空气，将根本不存在的米饭送进口中之后，咬着银色不锈钢制的勺子就开始发起呆来了。

那愣神的模样仿佛在思考这口空气为什么没有味道。

织田樱：“……”

这是比赛比傻掉了吗？

织田樱将茶杯放下的手并不稳当，陶杯在木桌上碰出了“哐哧”一声，吓得她赶紧将杯子举起来反复检查有没有撞出裂痕。

要是磕坏了杯子，她本就不鼓囊的荷包就要变得更瘪了啊！

这一下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早见凛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声音也没有发现织田樱的滑稽举动一样，依旧咬着手里握的不锈钢勺子，眼神空洞没有焦点。

“小凛。”织田樱这会就有些慌了，声音里带着忙乱，眉头微拧，“到底出了什么事啊，你怎么这么失魂落魄的？”

这也不是剑道部第一次输比赛了，但织田樱却头一回见她如此不在状态的样子。

怕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早见凛在织田樱的焦急呼喊中醒了醒神，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件什么蠢事。她将勺子轻轻放置在盘中，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颇显无力地叹了一口长气。

“没出什么事，我只是在想上午的比赛。”她声音恹恹的。

在上午的IH大赛剑道分会场上，青叶城西遭遇了强敌室江高中。虽然早见凛在大将战上力挽狂澜取得了小场胜利，但结局还是她们二比三不敌对手，惜败在了县内八强的赛场上。

“止步八强是很可惜，但小凛你不是说过今年队里有个刚刚开始握刀的新手学妹吗？能拿到这样的成绩已经证明你们很强了吧。”

织田樱柔声安慰道，作为多年混迹在文化类社团的学生，她很难感同身受地体会到早见凛她们这类人对胜负的执着。

“学姐和学妹她们几个都发挥得很好了，我也不是在为比赛结果发愁。”早见凛摇了摇脑袋，眼睛死死地盯着桌面，“今天的比赛有些……超出我的预期了。”

直至现在，早见凛回忆起早上和室江中学大将川添珠姬的对决，那种溺水般的窒息感依旧会汹涌袭来。

那是早见凛在从前与年龄相仿的同性的比赛中从未感觉到过的压迫感，甚至让她联想起了国中和服部平次的比赛。

“可是小凛，你那个小场不是打赢了吗？”织田樱不解道。

湛蓝的眸子倒映出店内的灯火，如同朗朗晴空一般，抚慰人心。

“可下次的胜负就说不定了。”早见凛喝了口茶，淡淡说道。

回忆起川添珠姬在赛场上利落漂亮的手拔单手击面动作，她又不禁感慨道：“那个孩子还真是有天赋啊。”

“对面的大将叫小珠对吧。人家也就小我们一届，小凛你怎么说得老气横秋的。”织田樱吐槽道。

早见凛捋了下额角的碎发，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只是感慨后生可畏罢了。”

在赞叹川添珠姬的天赋与才能的同时，那种被人步步紧逼着的压力也一直萦绕在早见凛的心头。或许在几年以后，又或许就在下一次比赛，她就会被这位横空出世的后辈狠狠击败继而远远甩在身后。

明明总说着要专注于当下，她却还是会为不确定的未来而感到落寞。

早见凛叹了口气，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行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她试着挤出了个笑容：“不用担心我，回去睡一觉就不会再想这些事了。”

早见凛强颜欢笑的模样在家庭餐厅温馨的打光下显得更为刺眼，看得织田樱也叹了口气。

“不想笑可以不用笑的，这样会很难看哦。”织田樱单手架在桌面上，托住了自己右半侧的脸颊，湛蓝的眸子目光澄澈，

“小凛永远是我心里最好的剑道选手啊。”

早见凛听话地收敛了笑容，待听完织田樱的后半句话，她反而面色凝重了起来。

拿着勺子在餐盘中打了个转，伴随着琅琅声响，早见凛略显落寞地开口：“听你这么说我是很开心啦。”

她面上却全然不是开心的神采。

“但是对运动选手来说，成绩才是对自己最好的认可啊。”早见凛当然是将织田樱当作挚友，此时才会说出这样扫兴的话，

“他人的认可最多只能充当安慰剂罢了。”

体育竞技与百花齐放的文艺类工作不同，它有一个客观上的“第一名”来肯定最杰出者的能力，并不是一件自由心证的事情。

“你们运动社团的人还真是麻烦啊。”熟知早见凛本性的织田樱并没有因为她的不解风情而生气，反而半开玩笑揶揄她。

早见凛也笑道：“谁说不是呢。”

两人解决完晚饭，手挽着手走到了公交站点准备坐车回家。

踏上站台的那一刻，早见凛衣兜里的手机正巧“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及川彻】：刚刚听说剑道部的比赛结果，这次好可惜啊……

早见凛后退两步与车来车往的马路拉开距离，站在公交站牌旁边打字。

【早见凛】：遇到了很优秀的对手……但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早见凛】：我们会更努力地训练来迎接秋日的剑道大赛的。

她又开始询问排球部的情况。

【早见凛】：还没来得及看排球那边的结果……

【早见凛】：先恭喜你们上午打赢了乌野高校。

击败了一直警惕又期待着的后辈，及川学长的心情应该也很复杂吧。

【及川彻】：下午的比赛也赢了哦～

下午是半决赛吧，既然这场比赛也赢了的话……

早见凛拿衣袖抹了抹被手指触摸得有些模糊的手机屏幕。

那明天就是预选赛决赛了啊。

【及川彻】：明天决赛又是和白鸟泽打，这次一定要把小牛若打得说不出话来。

【及川彻】：谁叫他老是这么嚣张。

早见凛先前查过不少有关青叶城西排球部的资料，对他们的老对手白鸟泽也有一定的了解。听到及川彻用“小牛若”来称呼白鸟泽的主将，她不知道被戳中了什么笑点，在大街上捂着嘴欢笑了起来。

惹得一旁的织田樱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自己逗笑了早见凛的及川彻又发来了消息。

【及川彻】：唉，明天为什么是周一啊。

【及川彻】：好遗憾啊QAQ

早见凛疑惑地一挑眉。

【早见凛】：周一怎么了吗？

【及川彻】：周一要上课了呀，小凛就不能来给我应援了。

【及川彻】：及川先生好倒霉啊，打进决赛却撞上了工作日。

他随后又发来了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早见凛想打字说些什么，在对话框里删删改改了好久，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发出去。

她一脸纠结的表情惊动了在她大笑之后就一直观察着她的织田樱：“小凛，你在和谁发消息啊？”

早见凛：“及川学长。”

织田樱立马摆出了一副死鱼眼，脸上写着“我就知道”几个大字。

“……及川学长他们明天要打预选赛的决赛。”早见凛的声音有些犹犹豫豫的，显然是有什么心事。

织田樱眨着眼睛：“所以呢？”

早见凛望向织田樱，声音此刻变得清朗而坚定：

“我想去现场看比赛。”

“可是明天不是有课吗？”织田樱一针见血道。

早见凛像是被织田樱用针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就泄了气，整个人都变得蔫蔫的。

“就是说啊……”她抿了抿嘴，唇角拉成了一条直线，双手捏紧了手机，像是要把这版金属制品拦腰折断一样。

织田樱笑着拍了下早见凛的肩膀：“来抛硬币吧。”

早见凛：“什么？”

“来抛硬币吧。”织田樱又重复了一遍，“正面好好上课，背面翘课去看比赛。”

“既然又想去看比赛又不想翘课，那就让命运来替你做出选择吧。”她将刚刚家庭餐厅收银台找零的五元银币放到了早见凛手中，“其实明天不去听讲对小凛也没什么影响吧？”

织田樱说的当然没错，早见凛这样的学生有着自己的学习节奏，上课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种温故知新、查漏补缺，而并非是接受什么全新的知识。

早见凛之所以纠结，只是单纯地不想做出越轨的行为。

“这样好吗？”早见凛接过铜黄色的环形硬币，迟疑道。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还有人从小到大都没翘过课吗？”织田樱摊开双手，理所当然地说道。

早见凛：“……”

她就没有翘过课啊，最多也就是因为生病或者比赛请两天假罢了。

织田樱见早见凛沉默不语，干笑道：“好吧，小凛你可能没有经验。”

“只要打个电话给班主任请病假就好啦，老师肯定不会为难你的吧。”织田樱继续输出着她的歪点子，又在早见凛皱着眉的神态下妥协，“小凛要是绕不过心里的这道坎的话，我们还是直接选择好好上课吧。”

她声音愈说愈小，一副没有底气的模样。

教唆好学生翘课这种事，就算是织田樱也会为此感受到微妙的心理负担。

她伸手就想把递给早见凛的硬币重新取回来。

早见凛原本维持着摊开右手的姿势，此时却一把握拳攥住硬币，避开了织田樱的动作，将手抽回胸口。

她抬首仰望着被璀璨星河装点着的夜幕，动了动手指将铜黄的硬币转到了拇指指背之上。随着“噌”的一声脆响，硬币被手指弹了起来，在空中翩然翻转升腾，划出一道笔直的黄线。

并不轻盈的铜黄色蝴蝶在眼前翩转，早见凛在它腾空的短短几秒之内蓦地想通了些什么。

她抬手抓住了下落到一半的硬币，直截了当地将它塞回到了织田樱的钱包中。

她做出了一个并不需要命运来给出答案的选择：“只要打电话请病假就行了是吧？”

当晚，及川彻在line上收到了一条讯息。简讯的内容让他先揉了下眼睛又锤了下脑袋，终于确认了自己既没有眼花也不是在做梦。

【早见凛】：明天我会去现场应援的！比赛请加油！

.

IH地区预选赛决赛当日，仙台市体育馆的门口人满为患。

“小凛，你穿成这样是想干嘛？转行做狗仔吗？”织田樱无力地单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被她质疑是否要转行做狗仔的早见凛，穿着倒还算正常，白色连帽薄卫衣配着浅蓝色的牛仔裤，是非常普通的女高中生打扮。

但早见凛脑袋上的配件就一点都不普通了。她带着一顶米白色的鸭舌帽，宽大的帽檐挡住了斜上方的阳光，在脸上打下一大片阴影。乌黑的长发没有用皮筋扎起来，而是直接穿过了鸭舌帽尾扣上的空隙，用宽度调节带将它束成了一股低马尾。

除此之外，一副漆黑的方形墨镜架在了早见凛的鼻梁上，直接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墨镜配合着帽檐所制造的阴翳，让她原本柔美的长相变得十分具有危险性。

早见凛抬手压了压帽檐，小声说道：“今天也会有老师带着应援部的同学来赛场吧，我怕被人发现。”

她这个时不时就能考到学年第一的学生的脸，对于各年级的老师来说都不会陌生。万一带队老师发现了她又把事情抖给了班主任，那她的拙劣谎言不就直接土崩瓦解了？

“小凛，那你觉得你跟我现在谁更显眼？”织田樱今日穿着一条白底的碎花连衣裙，粉色的长发被垂在腰间，边说着边在早见凛眼前转了一圈，荷叶边的裙摆翩跹起舞。

明明是一起翘课的共犯，和新手早见凛畏畏缩缩的模样不同，身为惯犯的织田樱从头到尾都透露出“气定神闲”四个字。

早见凛：“……我好像是有点夸张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幅打扮过于像可疑人员，反而更加容易引起老师的注意。

毫无翘课经验的早见凛边在内心谴责自己的不专业，边将脸上夸张的墨镜摘了下来放回包中：“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织田樱满意地点了点头，表示孺子可教也。

摘下了墨镜，早见凛的整套装束又重归日常。她和织田樱悄无声息地混入了被IH预选赛决赛吸引而来观赛的社会人士之中，在观众席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时间还早，青城和白鸟泽两边的队员都还没有入场热身，运动场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工作人员。

早见凛掏出手机给及川彻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到赛场的观众席了。

这条消息并没有得到回复。

应该是快要入场了吧。

早见凛这般推测到，转头询问织田樱：“樱，要喝点什么吗？”

得到了织田樱想要苏打水的回复，早见凛起身就往排球场门外走去。她来过仙台体育馆不少次了，对自动贩卖机分布的位置了如指掌。

走到自动门旁的贩卖机前，早见凛投了几枚硬币选择了两瓶桃子味的苏打水。

在她弯下腰准备取饮料的时候，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能让模范好学生早见凛同学翘课？”

如果这句话是从青叶城西的任何一个老师嘴里说出来的，那早见凛只会觉得毛骨悚然。

但这声线如此熟稔，熟到让早见凛慢悠悠地取出两瓶冰凉的苏打水后才转过身去。

她将拎着水瓶的手背在身后，面朝及川彻莞尔道：

“是及川学长的决赛啊。”

翘课是不好的行为，不要和凛妹学！！

看了看大纲，快了，快在一起了（老母亲抹泪）

谢谢各位的关心，目前情况稳定多了。黄码去隔离的家人核酸结果是阴性，心算是放下来了。

明天开始二轮全民核酸，在基层做防疫的家里人今天又要在外面通宵了（叹气

希望疫情早日结束吧！

感谢大家还在看文qu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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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