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刑侦] 第3章 黑天02

听说找到线索的几人抓紧时间动身，紧赶慢赶赶到了江夏支队，现场只留下了两名同事做收尾工作。

他们一进去朝着几个人包围的地方走，许宁坐在电脑前不断盯着监控视频认真的眼皮快要张大到天上去了，左右身后几个人将许宁包围在中间，盯着许宁说的那一段监控看了一遍又一遍，愣是没觉得许宁说的和他们看到的问题本质在哪里。

整齐的脚步声走进来，许宁抬起头看了一眼，唰的一下眼睛就亮了，脚后窝稍稍用力将椅子往后挪了一点，站起身来喊了一声：“队长。”

钟鸣点了头致意，大步走到许宁身后，其他几位穿着蓝色警服的立马自觉地让开来了。一掌撑在许宁坐的办公椅上，一掌撑在格子办公桌上，身体形成了一副半开弓的模式，下巴一抬示意许宁把片拉出来。

许宁虽然机敏，到底还是第一天实习没有经验，和钟鸣就更谈不上默契一说了，本能地转头看向身后站着的江端，脚下一动，正打算让位出来。

钟鸣撑在办公椅上的手一撒，抬手抓住许宁的胳膊将她一把丢在了办公椅上，不耐烦地指着电脑屏幕说了句：“把你说的嫌疑人放出来。”

不管是从长相上还是行动作派上，钟鸣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我不是个好相处的人”的气息。这让新来的见习警察许宁略微感到有些不适之外，并没有引起其他反应。

“哦，好。”呆滞只是一个瞬间，许宁立马调整好了状态，抓着鼠标将监控视频拉到自己已经记到了脑海里的播放时间节点。

许是灯光晃眼的问题，黑色显示屏上映射着他们几个人的大脸，许宁的视角最好没有屏幕反光的问题出现，正当许宁拉到了那个时间节点的位置还没有点播放，钟鸣撑在桌上的手在电脑下排按了几下，屏幕被调到了最亮，显示屏里也没有了他们的大脸。

虽说他们干这一行本来就糙得很了，难得在意颜值性问题，但眼前的破屏幕把他们映照的四不像就不是他们的问题了。

钟鸣放下手，对上许宁投来的不明所以的眼神，目光定在显示屏上，冷冷地丢下一个字：“放。”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许宁搭在鼠标上的食指啪噔点了一点，视频开始播放了起来。

几分钟跳过去，许宁又重新将进度条拉了回刚才播放的时间节点，继续播放一遍。

直至视频播完，许宁仰着头对上钟鸣的视线，问：“队长，你看出什么了吗？”

“倒回去，我再看一遍。”钟鸣在巷子进口几分钟的视频里，盯着不断进进出出的人，眉头直蹙：“停。”

钟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监控视频，语调严肃地命令许宁：“往回倒五秒。”

“再倒。”

“往前拉三点五秒。”

几遍折腾下来，钟鸣这双鹰眼迅速地抓住了问题，站直了身体，对江端说：“把视频拷贝下来带回去，再找市局指挥台的同事配合一下把迎寻路还有分出去的路段视频全部调出来。”

“老大，这边的监控视频，我们带不走。”江端面上表情不变，没有手续，相关证据他们动不了。

钟鸣拿着手机对着监控上的可疑人员拍了两张照片，直接说：“直接带走，我跟他们这边打过招呼了。”

说完，转过脸对着许宁，又补充道：“许宁，你跟江端一块儿先回队里，一会儿调出来的视频监控你和江端一块儿看。”

这还没完，钟鸣继而对着齐泷霍让作陪许宁看监控的张涛说：“张涛，给你们齐队打电话，让他尽快赶到易帆花园，我在那儿等着他。”

“好。”

收到命令的人，迅速展开了行动，健步如飞不沾尘土。

短短几分钟时间，方才还人头凑在一块儿聊得热火朝天的支队里，瞬间变得宁静了下来。仿佛上一刻的满员现象是通过视网膜虚拟制造出来的假象，实则完全不曾存在过。

蓝白的警车行驶在宽敞的大道上，像是一只刚被点了火发射出去的大炮雷，这会儿道路上没什么车，任由着它欻欻歘踩着限迈数前行，风声从两边呼啸而过跟打雷似的。

道路另一头的车内，江端和许宁一辆车里，在江端出于绅士风度拉开驾驶座的门时，谨遵教诲的许宁亦是出于对前辈师兄的尊重，绕到了驾驶座，申请到了将方向盘掌握在手里。

许宁开车非常稳，是个驾校出来的典型好孩子，一举一动都格外严谨。

小小的空间内，空气十分流通，坐在副驾驶的江端可能还是第一次这么拘束的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半晌后，江端才开口问：“许宁、宁，你······”

搜肠刮肚出来的话，这会儿没话找话问出来，好像也有些不太好。邢总队难得来名女同事，说不准什么时候受不了了就打包走人了，他要问人家那个问题，啧，嘴笨。

“啊，怎么了嘛，江端哥。”许宁用余光瞥了一眼江端，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太自在，笑着说：“江端哥，你放轻松一点别紧张嘛，我很好相处的，未来还是一个很好的跑腿人选哦。”

江端提了提唇角，听许宁都这么说了，他的话再藏着掖着就显得有点小气了，绷直的双腿和肩膀都微微放松了两分下来，口吻尽量放得淡然：“队长给你安排师父了吗？”

“还没有嗳。”许宁脸上笑意不减地开玩笑道：“可以自己选吗？”

警队里的传统是老带新一带一，每名新蛋子都得有位老人带着，无论是管理还是考核上，又或者是外出任务中，并肩作战的不仅有战友，还有徒弟。

而得一良师，乃人生一大幸事。

“应该可——”想说应该可以吧，话没脱口而出眼前已经出现了钟鸣沉冷的面孔，当机立断，“不可以。”

犹豫了一瞬间，态度口吻坚决无比，宛如手上拿了把杀猪刀眼睛一个恍神完毕，刺啦一声给猪开膛破肚，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突然变化的口风致使许宁还有几分怔愣，缓过神来，唇角咧开勾勒起唇角无声地笑了。

过了一会儿，许宁半笑着问了一声：“江端哥，你可以带我吗？”

江端轻摇了下头，实话实说：“我资历不够，带不了。”

他在一线扎根还没几年，经验也不够，队长不可能就这么让他去误人子弟的。

赶到易帆花园，看到停在小区岗亭外的警车，齐泷霍走了过去，钟鸣正举着手机贴在耳边，不知道是在跟谁通话，眉头蹙着，冷硬的脸庞又有些柔软。

“好，知道了，我先忙去了。”钟鸣注意到外面的齐泷霍走过来，说完这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握在手心里。

拉开车门下车，低着头手指在屏幕上滴滴答答点了两下，梭梭两声，齐泷霍手机震动了两下。

钟鸣锁上车，边往易帆花园走，边跟齐泷霍说：“上面的照片你认真看一下，再看眼我给你发的视频，找一下两者有什么不同。”

齐泷霍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点开视频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问题，又看了一遍，好像有点什么不一样了。不确定是不是钟鸣给他的话起了心理作用，他又重新看了一遍。

这一次，齐泷霍终于找到了问题出在了哪里。

退出视频把钟鸣给他发的照片设置成了壁纸，他拔脚朝站在岗亭的钟鸣走去了，站在一旁，等钟鸣问完保安大爷的话后，才出声道：“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嗯。”

两人握着手机往里走，进了几个商铺又出来，愣是没有一个人对手机上穿着一身黑分不清男女性别的人有什么印象。

一条巷子街都下来，什么收获都没有，监控也不给力，只有出小区门的那几秒钟内不可避免地被捕捉到了进出的身影。

停下脚步，钟鸣站在路口最中间，目光从近由远盯着这一路下去的商铺看了好一会儿。每间商铺门头上装着的监控距离隔壁只拉出来一丝丝缝隙，如果不是对这条路况情况铭记于心的人，走在这条路上怎么也该是在几个监控上留下身影的人。

可此人，偏偏就是驾轻就熟地避开了所有能够捕捉到自己身影的摄像头，这个警惕性不是一般人有的。

把手机点开摄像功能，塞进齐泷霍手里，钟鸣面色发沉：“我走一遍。”

齐泷霍举着手机，对准钟鸣，按下录像功能键，点头。钟鸣转身走向巷子街里，按照脑子里刚刚记刻住的监控楼栋处，还有站在路口中间补上的遗漏处。

录下了这颠三四不倒①的走位，准确的错开了所有摄像头，为了完美呈现钟鸣穿插横过的时候，险些被小电驴刮了三次。

拿着这段录像，两人又到店铺里跑了一趟，看着手机里疯不疯癫不颠地骚走位，总算从两个人嘴里捞出点东西来了。

“你让看这个我就想起了嘛，以前有个妹儿天天在这里走，hao，”老板娘转过头指着外面的巷子街上，对正在整货的老板问，“逗是那个gai上你骂疯婆娘的那一个，看到年纪不大逗是那个脑子啊、啧，不正常真滴是不正常。”

“警察同志，你们不晓得我屋头老公跟我说，那个妹儿好黑人哦，大晚上她风风火火在这里走，逗好像是搞啥子电视里头看得阵法一样鬼迷日眼嘞，哎呦，黑人真滴黑人。”

老板放下手上的东西也走了过来，脚下踢趿着人字拖，站在柜台里，生动形象地说：“她连到好多天在嘞里走，我一个快五十岁滴的人咯，弄得我都好黑怕哦，连到几个晚上我都没敢开门做生意。”

他说的时候眼睛眉毛直跳，整张脸上的表情活灵活现的，手上还配合着不断舞动的手势，动作表情丰富得跟喜剧演员有得一拼，说到最后还有点心有余悸。

一直到他们说完，钟鸣才问：“能麻烦你们给我看一眼当时的监控吗？”

“监控啊？监控没得咯。”老板娘有点遗憾地说：“我们监控最多保持三个月，那个疯婆娘都不晓得是好久以前的事咯，但肯定不是最近这段时间，我们都快半年多没见过她咯。”

还没等到二人出声，联想到最近小区里发生的事儿，老板娘紧接着一脸惊恐地说：“嗳，不会是那几个乖乖的失踪跟她有啥子关系吧。”

“真哩咩？沃日她个仙人板板哦，那几个娃儿啷个小，她个龟孙儿——”

“还不确定，我们正在访问。”齐泷霍及时出声制止了老板不断输出的脏话：“同志，麻烦您给我们拷贝一份录像行吗？”

说完，齐泷霍再次把警官证亮了出来。

“好好，视频拿走，只要可以找到那几个娃儿，你们要啥子都没的关系。”

拿着拷贝下来的录像，他们走出了巷子街里，出去岗亭的时候，钟鸣特意回过头盯着角上挂着的监控看了一眼，锐利的眼神像是能通过冰冷的摄像头直直看进去里头是个什么东西。

①颠三四不倒:一个人看上去不正常的样子，可能是思想，也可能是四肢，反正就是乱七八糟的，文中形容走路姿势为了错开摄像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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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黑天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