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郎,何时归……月儿缺,何时圆……”
宁欢是被悠扬的歌声吵醒的
他迷迷蒙蒙睁开眼睛,脑子里一片混乱
“醒了?”宁流云坐在桌边,一身宗主打扮,不复昨日的模样
他手中玩弄着什么东西
宁欢缓过神,定睛一看,才发现宁流云手中拿的就是他昨日带的“鬼面”
“还记得多少?”宁流云慢悠悠地走到床前,笑着看他
宁欢迟疑片刻,昨日的记忆停留在喝酒,其余都不记得
宁流云见他沉默,自顾自笑起来,将手中的“鬼面”往宁欢脸上一戴
他没有对准眼睛的地方,宁欢一下子失去光亮
宁欢下意识直起腰,想要下床
叮铃叮铃,是铃铛的声音
宁欢僵在原位,他能感受到那副耳饰挂在他身上某处摇摇晃晃
带来的感觉酥酥麻麻,并不痛,宁欢头皮发麻,不敢再动
“主子……属下知错”
“知错也没用”宁流云捏住耳饰,轻声问,“还疼吗?”
“有点疼,但属下能忍”宁欢既想让他把耳饰拿下,又不想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呵呵,能忍就忍着吧”宁流云笑了两声,轻掐了把
宁欢抖了下,热意从下而上,他欲盖弥彰地将腿往回收
“怎么?昨天晚上不是很喜欢吗?”
宁流云松开手,将膝盖放到软塌上
这张软塌足够大,可以容纳下他们两个人
宁欢看不见景象,只能听见稀稀落落衣服摩擦的声音
面具被上移,宁欢露出下半张脸
“主子……”他刚开口,就失去了说话的机会
宁流云摸上他的耳垂,在手中揉搓,柔声说,“时间还早呢”
等到宁欢再醒来时,阳光已经洒满整个房间
门外不再是歌声,而是剁肉的声音
宁欢这次脑子更加混乱,他后知后觉地摸上脸,而脸上的面具早被摘下
“醒了就起来吧,又没真做什么,怎么累成这样”宁流云坐在床边,手里翻着本书
宁欢快速站起身,跪在宁流云面前
“属下知错,属下一定会在日后好好训练的”
宁流云的视线从书上移开,定在宁欢脸上
他将书一合,微扬起眉,托着下巴,弯下腰,凑到宁欢面前
“昨天晚上我的话,你还记得多少?”
压根什么都没记得,宁欢摇摇头
“罢了,不记得就不记得,可惜了”宁流云故作惋惜地摇摇头,将手中的书在宁欢面前一晃而过
而宁欢正好看见了书名——《山河》
宁欢呼吸一顿,将头低得更低
宁流云注意到他的动作,脸上挂着笑,将书收起
“下楼吧”宁流云走出门,宁欢紧随其后
他开始思索昨日的事,虽然杀大汉的确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但他一般不会如此莽撞
可昨天他的情绪仿佛就像不受控制般,而且他感觉主子也有点怪怪的
难道主子最近压力很大吗?不然,为什么会和他做那种事
宁欢默默地想
至于主子说的什么陈家,他的确什么都不记得,但他也不在意就是了
楼下的场景更让他震惊,昨日繁华的地方如今看来不过是普通的屋子
那位自称蓉儿的女子正在撸着袖子剁肉
而被抱住的美人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两人走下楼
“宗主大人,欢首领”蓉儿放下手中的刀,行了个礼,“若霞见过两位”
她明明说自己叫蓉儿,宁欢疑惑地想
而蓉儿趁行礼的时候对他眨了眨眼睛
昨日朦胧的脸今日变得十分清晰,再加上“蓉儿”这个名字
宁欢意识到什么,面上却不显,板着脸
“你这里不错”宁流云笑着说,将目光移到昨日那名美人身上
“真真假假,谁说得清呢”蓉儿不动声色地挡在美人面前
“你这个徒弟不错,可愿意去断浑宗吗?”
“宗主大人,您从我这弄走了一个徒弟还不够吗?我总共也就这两个”
“弟子愿意”那名美人却伸出手,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蓉儿像气急了,虽然还笑着,却又拎起刀恶狠狠剁在砧板上
“近几日,断浑宗抓住了几个人,听口供好像是在找人”宁流云漫不经心地说
蓉儿剁肉的手一顿,她深吸一口气,强扯出一个笑容
“宗主大人——”
她的话未完就被宁流云打断
“断浑宗自然会清理他们”
宁流云没有等待她的回答,给了她一个眼神后离开
宁欢和那位美人对视一眼,紧跟上他的脚步
门外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并不似昨日的昏暗
宁欢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蓉儿还站在那,定定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回到宗内,宁流云带着宁秋又不知道去了哪
而宁欢带着美人来到夏琳门前,主子说让她拜入夏琳门下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们那位宗主又叫什么名字啊?”她好奇地问
宁欢看了她一眼,很像,像当时刚进来的宁七,问东问西
“我叫宁欢,主子名讳为宁流云,你等会儿会见到夏长老”
“我叫思遥,昨日那个人是你杀的吗?”
“是”宁欢干脆地说
“今日师父还骂了好几句,说你手法太粗鲁,让她都不好弄”
宁欢想到蓉儿今早剁的肉,并没有回话
思遥见他不说话,又自顾自开口,“师父还骂了我,可我太好奇了,那个人身上有股不属于他的灵力”
思遥踢走路上的小石子,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而宁欢听到这句话,顿住脚步,面色古怪起来
不过,他又后知后觉地发现另一件事
“你能感受到那股灵力?”
“能啊,师父说我的体质可特殊了”思遥骄傲地双手叉腰,挺直腰板
此刻,宁欢终于明白为何主子要将她带回宗内,又要将她安排在夏琳门下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思遥,没再开口
“欢首领”夏云正飘在外面看花,见到宁欢很是吃惊,“您怎么来了?”
“好端端的怎么出来了?你如今这样不能大意”宁欢皱起眉
“哇!你是灵体吗?”思遥好奇地凑上去,细细打量着夏云
而夏云盯着她的脸,脸红了红,“嗯,你好”
宁欢打断两人的交谈,“从此以后,思遥就在夏长老门下修行”
“姐姐在会宁城,跟我来吧,我们可以一起等姐姐回来”夏云对思遥笑笑
“我和你说,姐姐……还有宗主他……”
“真的吗?夏长老居然……欢首领原来……”
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是活泼的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宁欢看着两人逐渐凑在一起的背影,他站了片刻,最后转身离开
他绕到之前的那块青苔处,拿出准备好的工具
一点点清理着墙上的青苔,汗水从额头上流下,顺着流进眼睛中
可宁欢无心顾及,大腿隐隐作痛,他抿着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第一点,主子并不记得蓉儿,但与自称若霞的蓉儿认识
可见蓉儿在外的名讳为若霞,并且是望回阁的主人
而望回阁并不是什么青楼,而是蓉儿的幻境,吸引无数修士前来,再吸取他们的修为
宁欢曾经听说这种功法,一开始修士们的修为不减反增,就这样日复一日,终有一日会暴毙而亡
在他的印象中,蓉儿不过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女子
她是如何获得这门功法的,宁欢无从知晓
而蓉儿口中被带走的徒弟,恐怕就是秋玉
第二点,大汉有古怪,思遥说大汉身上有股不属于他的灵力
而宁欢隐隐感觉到邻桌那几个人也不太对劲,天底下怎会有如此碰巧之事
第三点,他自身有古怪,情绪过于激动,这不像他的作风
可他昨日就好像不受控制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哗啦,一桶水泼到墙上
宁欢放下水桶,开始回忆细节
昨日主子带他去吃馒头,他回来后特别困,就想眯一小会儿
但就这一眯,他直接睡到了晚上
迷迷瞪瞪地醒来,他一看时间,火急火燎地去找主子,正好碰到主子和宁春说话
随后他就去做任务了
好像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就开始意识不清了,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宁欢不敢再往下想,拎起水桶离开
回到室内,已经接近天黑,宁流云还未回来
而宁欢换上黑衣,从窗户口溜出
她到达望回阁时,蓉儿正坐在屋顶上,双手托着下巴看月亮
月光照在她身上,朦朦胧胧
见到宁欢来,她看向他,缓缓开口
“欢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