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夙猛地睁大眼,瞳孔微缩,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越浅梨清秀的脸。
浅梨坠海那天,她要是抓紧了浅梨的手,浅梨就不会被海浪卷走,尸骨无存。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在里面打转,可心里却清醒得很——这条鱼来历不明,说不定是在骗她。
她故意挤出几滴眼泪,哽咽着问:“你说的,是真的吗?她还活着?她在哪?”
鱼在旁边看着明夙“哭”,心里得意极了:哼,就不信拿捏不了你!
它哈哈一笑,尾巴拍了拍地面:“只要你完成任务,就能再见到她!”
明夙抹掉眼泪,用力点头:“我接受任务。”
可心里却在盘算:先稳住这条鱼,看看它到底想干什么,要是敢骗她,她就算拼了命,也得让它好看。
鱼一听这话,蹦得更高了,嘴里高兴得直冒泡,把金簪和银簪推到明夙面前:“簪子里藏着武器哦,簪子还能帮你找法器,你以后可以随便用!”
簪子上的光芒越发耀眼,样式也精美华丽,可明夙看着这两根簪子,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
她抬起头,脸上摆出一副信任的表情:“还没问,这任务具体是什么?”
“先坏蛋一步拿到六件上古法器,阻止他灭世!”鱼叉着腰,在地上扭了一圈,大声道,像是在宣布什么重大事件。
“哦?是吗?那他为什么要灭世呢?”明夙的目光落在鱼身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当然是因为他爱——”
鱼刚想说出口,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闭上嘴,气急败坏地跳起来:“这跟你没关系!问那么多干嘛!你只要知道任务就行!”
可恶的人类,竟然想套它的话!
“好吧。”
明夙低下头,握紧手里的红木簪,心里的怀疑更重了。
鱼见任务终于谈成,欢快地跳回水里:“那我走喽!哦对了,只要你往簪子上滴点血,就能让簪子认主,到时候簪子会告诉你法器在哪哟!”
明夙点点头,看着鱼一头扎进水里,半天没有声响后,脸上的“柔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意。
她冷哼一声,随手将金簪和银簪扔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拯救世界?救浅梨?鬼才信这条来路不明的鱼!
她转身就想离开,却没注意到,草丛里的金簪突然闪过一道微光。
鱼的身影竟从金簪里钻了出来,看着她的背影,气得鳞片都竖了起来:
“可恶!这该死的人类竟然阳奉阴违!把本使者的话当耳旁风,气煞我也!”
它本想冲上去跟明夙理论,可转念一想,又钻进了簪子里。
两根簪子瞬间合二为一,化作一道金色的弧线,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悄悄跟在明夙身后,散成星点微光,悄无声息地落在她的衣领上。
明夙对此毫无察觉,还在琢磨着怎么找到越浅梨,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这道微光悄悄控制。
她在林子里转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找到一块背风的巨石。
一屁股坐下时,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冷意顺着衣料的缝隙往骨头缝里钻,冻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从摸出兜里之前从车上捡的打火机,接着又弯腰拾了些枯脆的干柴,在身前清理出一片没有杂草的空地,免得火星溅到草上引发火灾。
“咔嗒”一声,打火机的火焰窜了出来,明夙小心地将火焰凑到干柴下。
火光跳动着舔舐木柴,“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也驱散了些许寒意。
温暖的光包裹住身体的瞬间,连续几天的疲惫突然席卷而来,压得她肩膀都沉了几分。
她靠在巨石上,闭上眼睛养神,脑子里却全是越浅梨的身影,还有那条鱼说的话——浅梨真的还活着吗?要是真的,她该怎么找到浅梨?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飘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她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失去了知觉。
而此时,顾城几人正围着一张破旧的地图,愁眉苦脸地讨论怎么走出万肃林。
“这万肃林太大了,咱们都走了快两个时辰了,还没看到出口,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遇到更多妖兽。”玉玲皱着眉,语气里满是焦虑。
顾城叹了口气:“再找找吧,说不定出口就在前面。”
他心里还在惦记着禁地的异动,要是能早点回宗门,说不定还能赶上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青衣身影突然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众人中间,正是失去意识的明夙。
顾城和玉玲都吓了一跳,等看清是明夙时,又惊又喜——尊者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明夙慢慢睁开眼,脸色苍白得像纸,薄唇轻启,声音没什么起伏:“随我来。”
顾城最先反应过来,心里又惊又喜:这位尊者先前不愿跟他们同行,现在突然折回,还主动要带他们走,想必是有好机缘要带他们去!
他连忙朝师弟师妹们递了个眼神,示意大家跟上。
几人跟着明夙在林中七拐八绕,脚下的路越来越熟悉,待前方出现一片熟悉的林隙天光。
玉玲忍不住惊道:“是出口!我们找到出去的路了!”
她转头看向明夙,眼底满是感激。
可明夙根本没理会她的情绪,只淡淡补了句:“带我去天衍宗。”
话音刚落,她眼皮一垂,身体便软了下去。
玉玲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她转头看向顾城,语气带着困惑:“师兄,这……尊者怎么突然晕倒了?”
顾城皱着眉沉吟片刻,道:“先别多问,赶紧带尊者回宗,找各位长老看看情况再说。”
几人不敢耽搁,连忙祭出飞剑,赶在落日前,他们终于回到了天衍宗,准时出现在宗门大殿外。
明夙是被一阵刺眼的强光晃醒的。
她睫毛轻颤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木床上,是在一间竹屋内。
屋内摆设极简,只有一张木床、一张竹桌和两把竹椅,从窗户望出去,院子里种满了青翠的竹子。
她猛地坐起身,身上的薄被滑落,露出手腕上的朱红手串——这是哪里?她记得自己明明在树林里烤火,怎么会突然到了这里?难道又穿越了?
“嘿嘿——”
突如其来的笑声让明夙浑身一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循声望去,屋内却没见半个人影。
“哼哼哼,我说这位勇者妹子,你怎么能阳奉阴违呢!把本使者的话当耳旁风,气煞我也~”
那声音带着几分尖利,正是之前那条鱼使者,只是听起来更近了,像是在她身边。
明夙瞬间反应过来,眼神冷了几分:“是你搞的鬼?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然呢?”
鱼使者的声音带着得意,“你不肯主动去天衍宗找第一件法器山河社稷图,那本使者只好帮你一把咯~
现在你就在天衍宗的后山,离第一件法器只有一步之遥哦!”
明夙皱紧眉头,没接话。她早该想到,这所谓的“天道使者”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的竹子,心里满是警惕——天衍宗?就是之前那些修士所在的宗门?
“你也别想着逃跑,”
鱼使者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陡然变得威胁,“你既然接受任务,就已经立下了天地契约。
那契约已经缠上你了,要是你再敢消极怠工,不仅会被永远困在灵界,还会触发‘霉运共享’。
到时候,你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因为你倒大霉,就像……你小时候没能救下的那些人一样。”
这话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刺中了明夙的软肋。
她指尖猛地攥紧珠串,指节泛白,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声音冷了些:“你威胁我?”
“我可不敢威胁勇者大人~”
鱼使者的语气带着调侃,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只是提醒你,想救回亲人、见到越浅梨,就乖乖去天衍宗禁地寻太阿剑鞘上的山河社稷图。我会帮你指路,别再耍小聪明啦!”
话音落下,屋内便没了声响。明夙坐在竹椅上,望着窗外的竹林,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珠串。
过了半晌,她没说话也没其他动作,屋里静得吓人。
鱼使者见状,心里一慌,急道:“你怎么不说话,说话呀!”
“跟我有什么关系。”
明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疏离。她才不会被这条鱼威胁,就算真的有“霉运共享”,她也不在乎。
反正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身边也没什么人可以连累。
鱼使者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其他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明夙转过头,眼神平淡得像一潭死水,“他们活着也好,死了也罢,都跟我没关系。”
“你!你怎么这样!活该你孤身一个!”
鱼使者被她的话气坏了,声音都变尖了。
它没想到明夙这么油盐不进,竟然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死活。
明夙既没回答也不生气,她走到竹桌旁,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端着杯子,静静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竹子发呆。
最后鱼使者败下阵来,答应明夙等拿到山河社稷图就带她先去看看越浅梨。
接下来的几天,明夙每天都琢磨着怎么去那禁地。
天衍宗的修士一次也没来过竹屋,既没送吃的,也没来看过她,好像把她忘了一样。
更诡异的是,明夙竟从未感觉到饿,一天不喝水,也不觉得口渴,听鱼使者说是什么“天道的恩赐”。
“轰隆——”
杯中的水被震得撒了出来,她猛地站起身,竹屋的窗户被风吹得吱呀作响,窗外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
刚披好外衣,就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夹杂着修士们急促的呼喊,她心里一紧,拎起桌边的金簪快步走了出去。
一推开门,就见竹林外围站着一群人。
最前面站着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个个身着白色长袍,顾城和玉玲站在他们身后。
而本该青翠的竹林,此刻却被浓如墨汁的黑气缠绕,黑气贴着地面蜿蜒游走,所过之处,竹叶瞬间枯萎,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气,连风都带着寒意。
“前辈!”
顾城最先看到她,快步迎上来,语气急切,“您没事吧?这黑气是从禁地那边蔓延过来的,我们也是刚收到消息,连夜赶过来的!”
玉玲也跟着上前,脸色凝重:“前辈,禁地的黑铁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执法长老带着弟子守在门口,可黑气越来越浓,根本挡不住。
这几位是宗门的长老,特意来处理禁地异动的。”
为首的长老腰间挂着刻有“天衍”二字的墨玉佩。
他目光落在明夙身上时,带着几分审视,却还是拱手行礼:“在下天衍宗长老温长淞,多谢道友此前在万肃林对弟子们的照拂。
最近宗内事务繁忙,没能顾得上道友,实在惭愧。
如今禁地异动,恐有大事发生,不知道友……是否愿意与我们一同前去查看?”
明夙捏了捏掌心的金簪,簪身此刻正微微发烫,一股微弱的灵力从禁地方向传来,像在牵引着她。
她点了点头:“我也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温长老松了口气,抬手示意众人戒备:“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过去,大家小心行事,注意黑气。”
一行人快步往禁地方向赶去,越靠近禁地,黑气越浓郁,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到了禁地头,那扇黑铁大门虚掩着,执法长老千阳正率着几名弟子守在门外。
弟子们脸色苍白,显然已与黑气对抗了许久。
见温长老等人赶来,急忙迎上前:“长老!黑气是从禁地内部散出来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我们尝试过进去,可里面的邪气太强,根本靠近不了!”
温长老抬手凝聚灵力,一道灵光护在众人周身,隔绝了部分黑气:“先进去看看,太阿剑还在禁地深处,绝不能出意外!”
推开黑铁大门的瞬间,一股更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
众人踏入禁地,才发现内部竟是另一番景象。
迎面是一片平静的湖泊,湖水泛着诡异的暗黑色,正中央有座汉白玉高台,台上立着一个古朴的剑架,可架上空空如也,只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
千阳长老突然出声,语气震惊,手指紧紧攥着剑柄,“剑呢?太阿剑是宗门镇宝,怎么会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