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长命百岁 第44章 庄嫔

崔氏女进宫封启祥宫庄嫔已经是永平四年的事情了。

彼时还是婉贵人冠宠六宫，庄嫔入宫第二日众人聚在坤宁宫给李皇后请安的时候婉贵人姗姗来迟。

“真是抱歉啊庄嫔娘娘，昨夜伺候皇上到半夜，今儿差点是起不来。”

看着婉贵人面上装作不好意思的笑，话说得那么露骨，谁不知道她是在炫耀。

其他人面面相觑，权当看好戏。

昨夜本来是庄嫔侍寝的日子，虽说庄嫔年纪小，但是永平帝也在用晚膳的时候过去启祥宫坐了坐。在那之后永平帝就被钟粹宫那边叫过去了。

就算不能侍寝那也能留宿歇一晚啊，婉贵人这样做和明晃晃抢人没什么区别。

但是庄嫔能得这个封号也不是全无道理的。年纪小小就端庄严肃得很，没让婉贵人一句话就变了脸色，一看就是崔氏特意教出来的。庄嫔带着浅浅笑意道：“本宫身子尚轻，遗憾不能侍奉皇上。婉贵人能叫皇上高兴，本宫还要多谢你呢。”

婉贵人面色一凝，咬着牙说：“庄嫔娘娘说笑了。伺候皇上是嫔妃们应该做的，妾身怎能当得起你一声谢。”

庄嫔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嫔妃们的职责不止是这个呢。皇后娘娘是中宫之主，我们这些后宫嫔妃也应当敬重娘娘才是。你说对吗，婉贵人？”

婉贵人：“……是。”

庄嫔浅笑：“即便是伺候皇上晚了，也不能迟了给皇后娘娘的请安啊。还好是娘娘宽厚才没有计较。但还是给娘娘赔罪好一点吧？”

哦豁。

李清平手中的团扇停了停，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和旁边的恪妃饶有兴致地对视一眼。

这个庄嫔倒是个人物啊。

婉贵人不可能拒绝的。在场那么多妃嫔，她敢说一句不，回头这不敬中宫的名头一传出去她就完了。

李皇后和煦笑着受了婉贵人的赔罪礼，然后才对着庄嫔道：“婉贵人也的确是夜里辛苦了些。庄嫔你是个好的，本宫记在心里了。”

这不就是在说自己不好吗？婉贵人眼里含火，扯了扯嘴角不快地落座。

容嫔、齐贵人、乐贵人等人倒是高兴极了，心里面笑疯了。

这一两年她们和婉贵人不对付，偏偏又拿婉贵人没办法。婉贵人有宠有子，加上会在永平帝面前装样子，只要不是触碰永平帝底线的事情永平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永平帝不管李皇后为求稳妥也不会和永平帝对着来，所以平日里婉贵人那些事儿不闹到她面前来她也不会管太多。其余妃嫔要么稳坐高台冷眼旁观，要么避之不及，婉贵人的气焰是越发嚣张。

如今来了个庄嫔可倒是有好戏看了。

崔氏女进宫前大家还以为她年纪小好欺负，没想到还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如今看来庄嫔只怕是崔氏特意选过才决意送进宫的姑娘。

庄嫔也的确会做人。请完安后除了留在坤宁宫说了会话，还依次带着礼物去了各宫主位那里拜见。

来到永和宫的时候也临近中午了，李清平就留了庄嫔用膳。

庄嫔年纪也的确是小，面上还有些圆润，一问才知道她是显顺二十八年生人，如今才堪堪及笄。

李清平顿时表情有点古怪。

这比李清平的钰曦还要小两岁。虽然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但永平帝的年纪都快能当庄嫔的祖父了。好好的小姑娘要是不进宫到外头还是做正头娘子的高贵身份呢。

庄嫔瞧见她的表情笑了笑说：“定嫔娘娘不必如此。嫔妾自打知道要进宫的时候就清楚自己日后要做什么的。能为皇上和家里分忧，嫔妾无话可说的。”

李清平叹道：“你倒是看得清透。”

对于这个小姑娘李清平态度是温和的，气氛融洽地用完一顿午膳。

知道庄嫔接下来就要去嘉嫔的咸福宫，李清平提醒道：“嘉嫔习惯在午膳后歇半个时辰。你如今去也是咸福宫那边也是不见客的。”

庄嫔自然谢过李清平的好意，于是从永和宫出来后就带着宫女先回了启祥宫。等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去咸福宫拜见嘉嫔。之后又抓紧时间去了安嫔、静嫔和容嫔处。

等天色擦着黑再次回到启祥宫，庄嫔身子已经疲惫不堪，但精神还算不错。

庄嫔回想了今天一日的收获露出一个微笑：“主位上的娘娘们都还算好相处。除了容嫔都是从潜邸跟上来的老人，膝下儿女相继成年早就不争宠。目前就只有底下那些争得厉害。看来阿娘的消息都是准确的。”

宫女们都是内务府拨来的人，庄嫔早让她们出去侯着了，此时身边只有一个吴嬷嬷。

当初宫里允许庄嫔带一个贴身伺候的人，庄嫔选来选去还是选中了自己的奶嬷嬷吴氏。她实在太年轻了，哪怕再庄肃也不够，有些事庄嫔把握不住的还得一个经验老到的嬷嬷来。

崔氏送庄嫔进宫也不指望这个姑娘能有多得宠，只不过是为了维系皇权与世家大族关系的枢纽，看在崔氏的份上庄嫔不会被冷落。

庄嫔并不是最漂亮能占住男人心思的那一挂。论姿色她还有几个容貌身段都上乘的姐妹，根本排不上她。但是如今宫里已经有容嫔、婉贵人了，再加上恪妃、仪妃那些年轻时也都是绝色。永平帝看过的美人太多，崔氏的美人不一定能入得了他的眼。

庄嫔能进宫是因为她够聪明，心思够玲珑剔透。美色上行不通就只能走别的路。与其以色侍人靠帝王宠爱过活，不如靠脑子稳稳守住崔氏在后宫的一席之地。

进宫之前家中长辈都嘱咐过了，主位上那些个娘娘都没必要交恶。这些娘娘们和永平帝情分不一般，膝下的皇子公主们也都逐渐长成了，不是后来者能随意撬动的。但也不要刻意讨好。同是主位，庄嫔还有崔氏做靠山，过于卑躬奴颜会叫人看笑话。不咸不淡不远不近处着就是了。

但是对于其他低位嫔妃，庄嫔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崔氏老祖母还同庄嫔说过，说不准第三次大封的时候两位妃主就会晋封为贵妃，到时候定嘉安静容五个嫔起码会晋封两位。定嫔的晋封是必然的，剩下四个里边有皇子傍身的安嫔是最有可能的。若是容嫔赶得上在那之前怀孕一举生子说不准也能封个容妃。

“到时候嫔位空了出来，若那时候婉贵人没倒，这里头嫔位肯定有她的一份。届时定嫔封妃，那嫔首该谁来当？论资历是嘉嫔，论宠爱是封嫔的婉贵人，论家世肯定是我们崔氏的姑娘。”

崔氏给庄嫔最低的要求是坐稳这个初封的嫔位，起码不能排到末尾去。

吴嬷嬷道：“底下那些终究不如您尊贵，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庄嫔皱眉道：“其他人倒是还好。婉贵人怕是个不小的麻烦。本宫刚进宫她就敢这般挑衅，日后怕是和她摩擦不断。”

“婉贵人用着嫔位的份例，又育有十一皇子，早一年视嫔位为囊中之物，您一进宫恐怕就已经被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吴嬷嬷冷笑道：“不过好在还有容嫔等人对付她。您如今尚未开始侍寝，婉贵人也只能使一些小手段。”

庄嫔虽年轻但也不是善茬：“视本宫为眼中钉肉中刺？她也配？她若是安分些还好，真惹恼本宫，本宫叫她从宠妃的位置上狠狠摔下来。”

阖宫上下没人敢小瞧新进宫的庄嫔娘娘。

这位娘娘一手好书法好茶艺上能取悦皇上和皇后娘娘，也能和各宫主位处好关系，下能友好对待低位嫔妃，就连伺候的宫人也是不轻易打骂，逢年过节赏赐也大方。总之在人情世故上庄嫔是如鱼得水了。

在宫里头除了李皇后，名声最好的大抵就是这位庄嫔娘娘了。

“崔氏这是送进来了一个了不得的姑娘啊。”

过了冬至没几日，李清平和恪妃聚在坤宁宫和李皇后一道打络子。一边动作一边就着宫里的事情闲聊，可不就容易聊到庄嫔身上来。

李皇后叹道：“同样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儿，容嫔比起庄嫔还是差了不少。”

恪妃轻嗤一声：“小姑娘晓得攒名声，也不知道多往御前送羹汤。宠爱平平，再有名声不还是叫容嫔和婉贵人压一头。”

“婉贵人又有孕了，容嫔最近急得嘴角都长泡了，利于坐胎的药不要命一样往肚子里灌。”李清平却有和恪妃不一样的看法：“作茧自缚。不如像庄嫔一样上下打点好活得滋润些。”

李皇后不在意道：“人家自己选的路，你管她怎么走呢。”

恪妃嘻嘻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我才不和姐姐争呢。”

李皇后转了话题说道：“重阳前后钰瓒完婚，明年就到平安了。虽说已经嘱咐过不强求子嗣，但即便是行房事平安那身子我也不放心，想给一个擅长调理身子的太医放到公主府上……”

一直负责平安脉案的老太医去年就告老还乡了。八十多岁的老人了李皇后也没道理再让人继续去公主府上守着。

恪妃打趣道：“要是被平安听见不得羞死啊。”

“那总要面对的啊，私底下我还和平安说过床榻上那些事儿呢。”李皇后倒是大大方方的：“当年你头一遭侍寝第二日那脸红得能煮鸡蛋可还记得？”

恪妃：“……哎呀哎呀，不说了。”

李清平和李皇后都在笑。

说不说的是恪妃自己，转头去问李清平的还是她：“你也会和钰曦探讨这些吗？”毕竟平安出嫁之后就到钰曦了。

李清平微笑着点点头说：“说过两回。钰瑾我也说过。”

恪妃摸了摸心口：“哎，钰琅那会儿我只告诉她压箱底有一本小册子……”

李清平就朝恪妃眨眨眼笑说：“虽说宫里会有专门的嬷嬷教这些，但是做阿娘的来传授经验终究是不一样的。”

恪妃稍红了脸：“哎呀，你们这些老不修的。”

李皇后哈哈笑了：“这岁数了还害羞呀？”

“这房中事……哎呀哎呀！”

“哈哈哈。”

李家姐妹几个正说笑得正欢呢，外边慧心匆忙来报：“娘娘，方才婉贵人和齐贵人在宫道发生口角，齐贵人一不小心摔倒，底下见了红！”

“什么？！”

“谁见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