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余 第9章 第九章

*下雨

坐在工位上的余年频频看向窗外，外面天气阴沉沉的，将下不下的样子，天气预报上明明说四点就有雨的，这都五点了还不下，老天爷你可千万不能放鸽子啊。

按作往常都祈祷不下的，因为骑电动车会淋个落汤鸡，今天不同了，今天是浪漫的雨中散步。

这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下班时下，下的不大，凉意瞬间来临，余年站在外面看着行人匆匆走过，没披雨披的电动车成了雨中的风景线，没带伞的被困在公司里。

“艹，好不容易下班早一回，忘带伞了。”小胖懊恼不已。

“昨晚就你起劲起的最欢了，光顾着嗨了。”闫小艺无情的说道，打开雨伞，“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余年摆摆手。

闫小艺没走几步，旁边窜出来一个人躲进她的伞里，吓得闫小艺往边上去了点，伞随着她的动作倾斜了。

周旗抓住伞柄扶正了，“小艺我忘带伞了，咱俩不是顺路吗，送我一程？”

“你车呢。”

“车……限号了。”

“余年，你带伞了没。”小胖望着走远的闫小艺，眼中全是羡慕，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她。

“没，有人接我我带伞干嘛。”余年说这话时全是喜悦。

扎心了，铁子。

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说曹操，曹操到。

程业高挑的身影撑着伞从雨中走来，为她打上伞，嘴角不经意上扬，带着几分自得，“下来晚了，没久等吧。”

“没有，走吧。”余年脸上全是藏不住的笑容。

虽然知道他会来，还是忍不住期待。

“哎，兄弟，兄弟你回头看看我，hello，look me。”小胖在后面绝望呐喊。

他的心比这秋风还要凉，凉透了。

雨滴落在伞面上发出“滴答，滴答”声，程业单手插兜，左手稳稳的打着伞，余年在他的左手边双手抱胸看着雨滴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形成一个小水坑，避着水坑走。两人自然挨得很近，走里时能听见衣服的摩擦声。

“明天就立冬了，那今天岂不是秋天的最后一天。”余年侃侃而谈，“我最不喜欢秋天了。”

“为什么，我就很喜欢秋天。”程业看着雨在风中飘，把伞往下压了压，余年到他肩膀靠上的位置，他的头不得不低下去，微弯着腰。

“那你为什么喜欢呢？”余年反问道。

“因为秋收。”程业不假思索的说。

“秋收？”

“对，因为能收获丰富的果实。”秋天收获的季节，象征着丰收和富足，他只要在家每年都会去乡下姥姥家帮忙，闻着浓浓的稻草香，看着地里一大片金黄灿烂的稻谷，都是辛勤劳作换来的果实，此外，还有可能是农民一年的收入。

“我还记得晚上躺在稻谷旁，看着天上闪闪发光的星星，睡着凉风听着蝉鸣声，姥姥在一旁扇风。”

余年安静的听他讲话。

“我姥姥可厉害了，有一片小菜园，种啥活啥。”不打农药纯天然无公害绿色蔬菜，“你见过红色的小土豆没。”

“还有红的小土豆？”余年说。

正式名称为彩色土豆，属茄科茄属植物，通过航天育种科技技术改良。

“嗯，是我姥姥种的，种好的可好了。”程业满满的自豪感。

“吃起来什么味道？”

“忘了，你想吃有空带你去尝尝。”

“你耍阴招。”

好啊，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怎么就耍阴招了。”程业无赖道。

“我提醒你，我们现在还是朋友关系，不是男女朋友。”余年很守原则的，没表白没在一起就是朋友，朋友之间要有距离感。

“我是男的，你是女的，为什么不能是男女朋友。”耍流氓逻辑。

“嗯？你想淋雨。”余年恶狠狠的威胁道。

一抬头就见雨伞倾向自己的方向，程业挺拔的身子缩在这把雨伞里。

余年伸手往上扶住伞柄，慢慢地，一把倾斜的雨伞变成了平行的伞。

“伞很大，足够我们两个人撑。”

爱是平等，是相互体谅。

爱也是传承，爸爸爱妈妈，妈妈爱爸爸，爸妈又爱着程业，这才让程业知道到了爱，试着去学把爱给余年，但余年又教会了他另一种爱。

没走几步，余年“啪唧”踩到一个水坑，好在水坑小，鞋子裤子上没溅多少水，雨中漫步一点都不浪漫。

“我更想让你开车来接我了。”

“车今天限号了，下次一定会的。”

俩人走的慢吞吞的，倒也不是故意的，而是在玩游戏。

“报告余年官长，右前方三十米处发现了个直径约五十厘米的大水坑，我们要绕道左方行驶。”

“OK，程业同志，你汇报的非常好，请抓紧伞柄，我们要出发了。”

“糟了，遭遇了海风来袭，我们要停下脚步抵挡海风了。”

呼～呼～呼～

程业一手把伞半倾斜的放在前面，一手护住紧凑过来的余年。

待风吹完离开后，余年从程业的怀里探出头来，留恋不舍的离开了暖和的胸膛。

“余年长官，你是不是健忘了。”程业伸手整理她乱掉的头发，“我们还是朋友，不能做亲密的事。”

“怎么了，不能有个预制男友。”余年翻脸不认人，拍掉了他的手。

“预制明天的正式男友。”程业将他的话补充完整。

“不要脸。”余年嘴角轻扬微微仰头看着他，“明天呢，我希望，不，是一定，一定要盛装打扮，把你家里的发胶啥的都给用上，不要吝啬你的帅气，最好把我迷死，然后再开着你的车来接我，记住了吗？”

余年说这话时脸上的小表情很丰富，生动又活泼。

“yes，sir保证完成任务。”程业眼底含着笑意。

秋雨过后，天空放晴，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湿润的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花草的清新香气，树枝上的水珠轻轻滚落。

余年一大早推开了林木工作室的门，兴高采烈的喊“林木。”

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个男的，男的！

林木工作室第一次出现男的！

余年立马收起笑容，上下打量他，一级戒备，“你谁啊。”

林木听到动静赶紧赶来，把余年拽到身边，“他是打杂的。”

“打杂的？”余年盯着宋已舟，扭头对林木露出委屈的表情，“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好闺蜜身边来历不明的出现了一个男的，她竟不知情！

林木还没开口说话，余年又说：“算了，这是你的自由，不想说就不说了。”

关系再好也有个人**，不想说就不必过多问了。

“没有不告诉你，他是新来的，没来得及告诉你。”林木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

“好吧，”余年又看了几眼他，拉着林木往化妆间走，悄声说，“可是他看起来好像喜欢你。”

“喜欢我不是很正常？”

也对，谁不喜欢大美女呢？

一到化妆间林木就心知肚明了，余年哪次来找她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来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程业要给你表白了，速度挺快。”

措不及防的一句话让余年险些拌了个跟头，坐在化妆镜前，抱着林木的腰，“嘿嘿，我是来跟你分享我的喜悦的。”

“顺便让我当苦力。”林木拆穿她。

“也没有啦，就是借用一下你的巧手让我能锦上添花。”余年双手捧着脸，抬头看她眨着一双无辜的眼。

卖萌可耻。

“想化什么样的妆。”林木上手捏她的脸蛋。

“我都可以，随意发挥。”余年双手双脚乖乖放好。

余年的化妆技术很粗糙，只可远观不可近看，有时还不如素颜，全靠一张脸撑着。

她的化妆技术有多粗糙，林木的就有多精巧。

余年称她为“全能女人”，设计，打版，妆造，拍摄，修图，样样精通，不开玩笑的说，一个人堪比整个工作室。

上次来找林木化妆跟她提起了这个，林木表示她还想再活几年，不想年纪轻轻劳累致死。

林木拿出好多余年没见过的东西在她脸上涂涂抹抹，左看右看的。

“别乱动，待会眉毛化不对称了。”林木上手固定住她的脸。

“上次团建你没来是不是因为那个男的？”余年被捏住了脸，说话含含糊糊的。

“那个男的？”林木装傻问道。

“打杂的。”除了他还有见过别的男的？

“不是，我真没空去。”

“哦？真的吗？”余年不信。

“眼往下看。”林木拿出睫毛夹夹睫毛，“痛不痛。”

“不痛。”

就这样轻轻一带这个话题就过去了。

林木干起事来不拖沓，三下五除妆就化好了。

余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根根分明的睫毛，迷人的大眼睛，精巧的鼻子，粉嫩嫩的嘴唇，她都要爱上自己了。

Beautiful girl。

有人说过她爱美又自由。

不对的，自由是爱不爱美都行，不管是邋遢，还是精致都是她的自由。

她只是他，独一无二又丰富多彩的她。

“我走啦。”余年上前抱住了林木。

“去吧，大美妞，去迎接你的幸福。”林木眼底泛着淡淡的柔情。

余年笑着歪头对她做了个wink，搞怪的说：“会的。”

“担心变大小眼。”

余年：“……”

程业按照余年给他发的定位提前到了，在车里对着镜子整理发型，起了个大早特意抓的三七分，显得比平时成熟，修了眉毛，刮了胡子，还在纠结要不要带个眼镜。

没给他纠结的时间，余年就出来了，连忙打开车门下车，双手一插兜，头高高扬起，嘴角笑出自然的弧度，满眼自信的走到余年面前，神采奕奕的。

余年眯了眯眼看着他，这个心机boy，毫不留情的一拳捶在他胸口上。

程业立刻捂住胸口，装模作样地说：“啊，我的心在为你痛，你是否能感受到。”

脸上在演着戏，眼神一直在余年身上，她眉眼间明艳又灵动，唇红齿白，明眸皓齿。

“不能，干嘛跟我穿一样的。”余年插着腰，像个蛮不讲理的公主。

余年今天穿了件白色大衣，他穿了件黑色大衣，款式又都是简单基础款的，不仔细看以为是同款。

“你不是让我盛装出席的吗？”程业皱眉摊开手装无辜。

“你以前为啥不穿，天天穿你那些骚包衣服。”余年质问道。

余年认为他就适合穿简约大方又有质感的衣服，越朴素越好，比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强几百倍。

“喜欢看我穿大衣，那我天天穿给你看。”程业一秒就理解到了重点，的的瑟瑟的，能在原地跳支舞。

余年：“……”

男人不禁夸，一夸就飘了。

余年尽量让自己脸上没有表情，“我饿了，去吃饭吧。”

程业蹬蹬蹬的跑过去给余年开门。

两人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这个点过了早饭点，没带到午饭点，那就吃个早午饭。

昨天是秋天的最后一天，今天是告别秋天迎接冬天的一天，立冬，作为冬季的起始，吃饺子的习俗源于饺子谐音“交子”，有“交子之时”的寓意，意思是秋冬季节之交。吃饺子不是庆祝，是提醒人们冬天来了，要为过冬做准备。

对于吃方面余年更喜欢朴实无华的美食，有人间烟火气。

生活就像家常菜，平平淡淡是幸福。

但程业非要执着于这是她俩第一次约会，要非常非常的重视，不能草草了事，要拉着她去高档餐厅吃饺子。

咱是去吃饺子的，又不是去吃牛排。

算了，反正又不是花她钱，随他了。

有格调的餐厅就是不一样，吃个饭都富丽堂皇的，放着听不懂的乐器，看着稀奇古怪的菜单。

什么海胆水饺，鲍鱼水饺，蟹粉水饺，黑松露肉饺，虾皇饺。

原谅她没见识，真是万物可包饺子。

程业让她甩开了点。

余年点了几样看起来正常的。

饺子一上来，哇，真是一个个精致的小盘子上放着少的可怜的饺子。

先稍等一下，这环境，这氛围，程业不会想表白吧，余年观察着程业，程业见她看自己，嘿嘿傻笑两声。

不太可能，先吃饭吧，一口一个大口吃饭就是香，味道中规中矩，是她品尝不来。

吃到一半，见程业慢吞吞的，要行动了？

可是吃饭吃一半表白很尴尬诶，表完白继续吃饭吗？

那他这是在跟鲍鱼饺子表白呢，还是很虾饺皇表白呢？

想到这，余年笑出了声。

“怎么了。”程业头顶着问号？

“没事，快吃。”

吃完饭去公园溜达溜达消消食，要不是和程业，余年估计一年也来不了几次，人啊，还是要多出去走走才行，散散心，散散步，这都是大自然的馈赠。

两人步伐一致边走边闲聊，即使没话说也不会无聊尴尬，相处很舒适。

公园有片人工湖，还挺大的，湖边不少鸽子落在地上。

“鸽子是不是饿了飞不起来了。”余年蹲在地上轻轻戳戳它的羽毛。

“它是吃撑了飞不起来吧。”程业连同一块蹲下摸摸鼓鼓的肚子。

“啊，那它飞起来岂不是要拉屎了，”余年站起来一秒撤离现场。

“不管我了。”程业无奈的摇头笑了笑，起身朝她走去。

不知道是他逆着阳光，还是阳光太晃眼，散在程业身上带来一丝暖意，清澈明亮的目光停注在她身上，唇角笑意分明，慵懒又不失织热。

“你笑起来真好看。”

程业愣了一瞬，接着在余年面前张大嘴“哈哈哈。”

心停止跳动就在一瞬间。

余年伸手把他的脸移开，眼不见为净。

掠过他走到人工湖净净。

“我昨天晚上做梦了，梦见有一只小精灵，他告诉我今天要穿一件黑色大衣，这样我将会心想事成。”程业又跟来了，拯救一下少女的心灵。

“那他还说什么了。”余年懒得看他。

“没了，说完就飞走了。”程业张开双臂呈波浪形，故意在余年眼前乱晃悠。

“哦，那让我猜猜这只小精灵是叫小程程还是小业业呀。”余年气笑了，扭头恶心他。

程业被她可爱到笑了，“他说他叫心有灵犀。”

“那我就叫一点通。”余年双手比了个天线在头上，“嗡嗡嗡，我已接收到你所发出的信号，请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程业往后退了几步靠着湖边的栅栏，从怀里掏出一束红艳艳的玫瑰花，双手举着大喊，“余年，我喜欢你，请和我在一起吧”

也许是程业的声音太大，地上的鸽子被惊了飞起来了。

爱就要大声说出口，程业笑的比花还灿烂。

玫瑰花的花语是真挚，热烈的爱意。

余年往前走了一步放下了天线，双手接过玫瑰花，笑餍如花“已接收，我的回复是好的。”

一切都刚刚好，阳光，花香，笑容，鸽子，爱意。

“滴答”一坨鸟屎刚刚好滴在程业肩头。

……

程业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拿着手机找角度，按了录制按钮。

镜头往上移，余年正在给他擦鸟屎。

余年站着瞥了一眼，“看见没，这才刚给我表白成功就让我给他擦鸟屎，男人都是这样，得到了就不珍惜。”

擦完把纸丢进垃圾桶里，跟程业并齐坐在椅子上，程业手挽着余年的胳膊，头靠在她肩上蹭蹭，“让我行驶一下男朋友的权利吧。”

“行。”余年的脖子被她的头发蹭的有些发痒，推开了他的头，“先坐好。”

程业举着手机，清清嗓。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一号，我们在一起啦。”

两人在镜头前比了个心。

“我现在呢，将复盘一下今天的表白，”余年握拳举到程业嘴边，“请问你准备好了吗。”

“OK。”

“快问快答，开始。”

余年：“你为什么不选择在餐厅表白呢。”

程业：“吃饭不能谈事，要不然多影响食欲啊。”

余年：“那你为何非要在高档餐厅吃饭。”

程业：“因为我想让你对这一天的记忆更深刻，第一次在高档餐厅吃饺子怎么样？

余年：“我觉得我不配，咱下次别花冤枉钱了好吗？”

程业：“好的。”

余年：“你的花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程业：“可能是UFO给我送来的吧。”

余年：“表白的时候紧张吗？”

程业：“紧张，我都不敢直视你的眼睛。”

余年：“你对我一见钟情。”

程业：“是。”

余年：“最喜欢我哪点。”

程业：“都喜欢，最喜欢的是你的性格魅力。”

余年：“我也喜欢，你很有眼光。”

程业：“该我问了。”

余年：“不录了，手机没电了。”

余年伸手去拿手机，还没碰到手机就被程业十指相扣扣住了，“我就问一个，喜欢我吗？”

哼，余年知道他想听什么，柔声说：“程业，看着我再问一遍。”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呼吸节奏都自然放慢了，程业偏过脸，注视着余年的眼眸，她的眼神中流淌着柔软细腻的情感，让他沉浸在无尽的安心和幸福中，程业喉结滚动声音带着点抖，“余年，喜欢我吗？”

“程业，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