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念旧 > 第40章 第40章

念旧 第40章 第40章

作者:红山侑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7 19:53:59 来源:文学城

葛霄的暑假不长,开学就要投入魔鬼高三当中,这假放多久,他就在家里待了多久。

他家客厅那张沙发都快成汤雨繁的据点了,成日仰面躺着,任由汤勺趴在她肚皮上,两天把小游戏打到一百多关。

为了防止她翻身一骨碌掉下来,葛霄就将茶几往外推,留出足够的空间,堵着沙发席地而坐。他趴在茶几上写暑假作业,遇到不会的题,就问旁边的小游戏大王。

大王仍然没挪窝,举着他卷子看了好一会儿,胳膊发酸,卷子盖在脸上,她一吹,纸张就一跳。

“我这个答案对吗?”

“对,”汤雨繁坐起身,卷子铺在沙发,指给他,“答案是没问题的,只是步骤少了一些,比如这里。”

葛霄转过身去看,她手里的铅笔还没出铅,在他笔迹下虚虚画一杠:“喏,不能跳步骤呀,要把得分点写全。”

葛霄现在的数学水平要比刚转来的时候好上太多,分还是其次的,汤雨繁很欣赏他那股“想做什么立刻去做”的敞亮劲儿。

比如今天想吃蜂蜜小蛋糕,汤雨繁会思考:今天下雨卖家不一定出摊啊、来回路上会遇到晚高峰啊、掂回来这一路会不会变凉啊。

跑到地方发现真没出摊,她就特别伤心。

而葛霄会当即套上外套蹬起小车就去买,跨越两个区,能把车轱辘都蹬成正方形——夏天要是个形容词的话,那他偶尔特别夏天。

出门就很开心,当发现老板今天没出摊,葛霄干脆换一家烧饼店买。

等待烧饼出炉时,便将路上拍的各种奇怪又可爱的照片一股脑发给她:什么披雨衣的拉布拉多啦,一家名叫“劝君上当一回”的门脸,结果“上当”俩字被黑布贴起来的店啦,当然,还有自己的方形轮胎。

她觉得他这一点还挺酷的。

放以前,要是有人突然冲上来告诉她要努力学习啊,我们一定要考同一所大学!她估计得觉得那人有病——念书是为了什么?总之不可能是为了和谁一块考大学。

曾几何时,在汤雨繁的认知里,迁就是个只会让一方沉沦的东西。

只凭感情就把两人绑在一块,如果她迁就别人,就是委屈自己,如果别人迁就她,就是委屈别人。

别说十年了,就光大学那四年,她都受不了。

哪怕非要加个“因为喜欢”的头衔——她以前倒也不是完全不认识暗恋这俩字。

初中的时候,汤雨繁的前桌是个白净男生,别人穿校服他穿衬衫,上课喜欢戴一副老气横秋的银框眼镜,她短暂地关注过对方一段时间。

对于当时的她而言,“喜欢”就是做题累了就瞄他两眼,将自己的作业本放在他的上头,再无其他。

三年下来,她和他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二十句,薛润知道这事后震惊了好久:春季游学那次我来找你,听你前桌跟你搭话,我以为你讨厌他呢。

后来毕业,男生向她告白,被拒绝。

汤雨繁觉得自己的喜欢并不具象。

她可能喜欢物理课上他趴在桌上睡觉,衬衣翻着的那截领子,或者老师点他上黑板板书,写出小写g的那一个勾。

她认为喜欢是分针与秒针擦肩而过的几个瞬间,人和人的关系全靠距离和时间来冷冻保鲜,所以当那男生问她可不可以和他在一起,她心里除了退缩,没有别的想法。

后来碰到葛霄,汤雨繁意识到初中那段暗恋还远远称不上是“初恋”。

原来真正亲近一个人的时候,付出和迁就这两个词也会偏向褒义一点点,每天会想和他多说两句话,会希望回家的那段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初恋是鲜活的临期品,喜欢也不再是在瞬间里找心动,不再局限于衣领或粉笔字,拽着那一点悸动不撒手,而是和他消磨过每一个分针与秒针、时针与分针相遇的瞬间,足以将它们堆起来,堆过小山,堆过河流,堆到太阳那么高。

她喜欢他这个人,他的全部——裤子上的猫毛、小拇指第二指节的茧、说话时总是看着她的眼睛、温柔的体贴的笨拙的讲道理总是讲不通的赖床死活不愿意起来的。

全部的、完整的他,只要是他,所有所有,她都好喜欢。

这些都是葛霄教会她的,好在她还不算太笨。

对门邻居的防盗门砰一声响,汤雨繁这才回过神来。

葛霄还在写试题,那么一大只趴在矮茶几上,认认真真地拿橡皮擦辅助线,背影难得安静。他骨头架子大,身上肉不多,却并不显得很瘦。

她静静地注视着他。

不得不承认的是,哪怕以后他俩真没有在一起的缘分,他也依然会是她的初恋。

葛霄是个不可替代的、很好很好的人。

录取的事情,除了几个朋友主动过问,汤雨繁没再告诉别人。

八月下旬,刘建斌才得知汤翎和汤雨繁爆发过志愿方面的严重争吵,连忙打电话来,却几度说不出话。

可现在录也录了,通知书也发了,生米都煮成烂片儿粥了,他便没再和闺女提她妈的事情,转了好些钱给她,让她暑假和朋友好好出去放松,并打包票说学费由他负责,叫她不必担心,也不用怕。

这倒出乎汤雨繁意料,她本以为刘建斌会在汤翎面前帮她说几句话——哪怕就几句呢。

但他没有,汤翎和刘建斌都不约而同绕过这个话题,避而不谈,只说这学校也很好啊,起码也是个一本前几,让她安心准备开学吧。

葛霄那届准高三已经开学,薛润蹲到这会儿才喊她出来玩,相当体贴,两人约在桥南广场喂鸽子。

一见面,薛润就豪爽地往她手里塞一杯奶茶,绕着她转悠了一圈,发现汤雨繁背了自己送的那只包,薛女士才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两人边走边聊,前些天班里的同学聚会汤雨繁没去,薛润就给她恶补八卦,说冯佳沁还在须阳本地,翟远考到北京去了,黄春煦呢,就跟着报到北京的学校。

汤雨繁惊讶道:“追翟远啊?”

“可不怎么,”薛润嘴角抽了抽,“她就是不撞南墙不死心。”

两人顿时都沉默下来。

良久,薛润想到什么,笑了下:“算了,这样的傻子也不止她一个。”

汤雨繁没听明白,见她没有往下说的意思,便不再接话。

玉米粒五块两包,袋还没撕开,就有鸽子飞到她肩上,一点不怕人。

薛润今天穿了新买的白短袖,生怕它们在她衣服上留下爱的印记,就把两包都塞给汤雨繁。

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正确的,一见有食儿,鸽子们一窝蜂全涌上来,汤雨繁脑袋上都站着只鸽子,一时间不知先喂谁好了,薛润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当即掏出手机拍。

没一会儿,两小袋玉米被分食干净,薛润问她还想不想喂?汤雨繁摇摇头。

于是她俩顺着台阶往广场里走,越走树越多,坡也陡起来,薛润又说:“我下个月有表演赛,你来陪我。”

“好,”汤雨繁应,“几号呀?”

“十八号。”

她眉毛当即皱起来:“我们十一号就开学了。”

“十一号——九月?九月就开学啊?”薛润不可置信,“这也太早了,天。那你国庆节回来吗?我还等着给你过生。”

“应该回来,”她担忧地说,“我还好,你学校那儿离须阳不算太近吧,就那几天假,来得及吗?”

“爬我也要爬回来,”薛润扳着指头算了算,“内谁他们高三放不了几天吧,咱去年国庆就只放了三天还是两天——算了,你生日那天我不跟他抢,但是三号你必须跟我出来玩,国庆节车票那么贵呢,敢抛弃我我就上你家堵你。”

小汤就笑:“我发誓,从三号凌晨的第一秒就清空大脑。”

从这里朝下望,能看见一整排的鸽舍,两人坐在沿路的石板凳上聊天。

女孩们的话题大多逃不过“我的事”和“你的事”,一顿麻辣香锅能从排队开始讲起,其还原程度恨不得拉她身临其境再吃一回。

她俩聊天一向是薛润讲汤雨繁听,薛润问汤雨繁答,时不时再捧哏似的接两句。

薛润几度想问她志愿到底怎么回事——出了分她就和薛骋去普吉岛玩,再之后在圻顺训练,还是前段时间黄春煦来找她问,才知道出了这档子事。

诚实地说,薛润当时真的挺生气,气得她在休息室直转悠,觉得汤雨繁这人太没良心太不在乎她了。

转念一想,她俩之间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认识这五年,拿上台面聊的都是开心事,互相从没报过忧,薛润不会说自己小腿上又增一道几厘米的疤,汤雨繁也不会说今天又和妈妈怎么吵架,但她会悄悄往她桌斗里放自己拿饭钱攒的祛疤膏,她也会给她煮润喉的苹果茶。

可这是一回事吗?薛润接着在床前转悠,转悠得薛骋头晕,说姑奶奶,您又怎么了?

听妹妹讲完事情经过,薛骋的眉毛都没下来过,手机里音乐还没关,难言地看着她。

薛润被他盯得更加上火:“你看我干什么?难不成还是我担心错了?”

她哥坐起来,手里转着遥控器:“她跟你说了又能怎样?”

薛润顿声。

事已至此,她能帮她把志愿改回来吗?难不成要抛下训练去找她?她会这么做吗?

难得没反驳她哥的话,她比谁都清楚那个答案:不会。

她俩都不是脑袋一热就拍板的人,但这并不妨碍薛润平时没少偷偷吃葛霄的醋,她心里其实跟明镜儿似的,这根本不是汤雨繁站哪边,而是他自己要站在她那边的——她居然真的吃这套!

搞得薛润有些怅然。

明明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相处,却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薛润在汤雨繁身上看到另一种可能性——原来她也愿意依赖别人啊。这样的怅然。

晚上睡不着,薛润也会想,假如当初多关心一点呢,冒着哪怕越界的风险,站在她身边多说一句呢,在自己受伤的时候多撒一会儿娇呢。

两个人会不会变得更亲近一些呢。

此刻都为时已晚,更别提以后,她去济坪,她在圻顺,一年到头见两回,往后工作就更是天各一方了,她在外地吃什么看什么和谁说话,她统统不知道,男朋友只有一个,可好朋友会有一堆,研究都研究不过来。

她忘记我怎么办。

她抓住她的手,没上劲儿,握两下。

“你怎么了?”汤雨繁任她抓,只是眉毛皱起来,有些担心。

“发呆呢,想起初中的事儿了。”薛润随即转移话题,“等比赛季过了我上济坪找你玩,听说财经大学附近有两条小吃街呢。”

汤雨繁应好,又听她开玩笑似的开口:“你说,这后半辈子咱俩是不是没机会再像高中似的形影不离待上三年了。”

语气听起来不像是个疑问句。

汤雨繁这次没接茬,捏捏她的手指,不捏还好,一捏居然真给薛润鼻子那股酸劲儿捏出来了,她没抽出手,反而用另外一只手撑住石凳,仰面望向郁郁葱葱的树。

“完蛋,我现在就已经有点儿讨厌成年了。”

“即使讨厌也拦不住你会变得更好啊,润润。”

“我现在在你心里居然这么强大吗?”

“一直都是。”

“太矫情的话是不是就不能说了。”

余光里,汤雨繁摇摇头。

薛润有些犹豫:“你不会汇总成集锦发到博客上去吧。”

“好主意。”

“滚啊,”她笑着捅咕她,又仰头,让阳光晒在面庞上,暖烘烘,“你觉得……我算你特别好的朋友吗?”

这是什么问题。汤雨繁疑惑地瞥了她一眼:“是啊。”

“那我说了,不准觉得我矫情,”话已至此,薛润心一横,此时不说更待何时,她豁出去了,“上大学不在一个地方了,你也不准交比我更好的朋友,更不准忘了我。我真的……挺在乎你的。”

并不比他少。

“你怎么了?”

“……没怎么。”

她轻轻揽住她,薛润的肩膀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带着含糊的泪意:“我烦死毕业了。”

这串眼泪掉得薛润本人都始料未及,丢脸,丢脸,每次闹脾气丢脸的都是薛润自己,走着走着绕回广场中央,红彤彤的眼皮叫阳光一晒,痛得睁不开,她这一整年的脸都丢在今天了!

两人上旁边饭馆吃炸酱面,薛润心里那股别扭劲儿都没下去。

要么怎么说她俩认识五年以来都没怎么谈过心,这种话题只要一开始,就会跟开闸放水似的令人滔滔不绝,理智和心防全部失效,想说的不想说的都往外捅。

但是聊完就会有一种强烈的羞耻感,宛如在大街上裸奔。

薛润只好埋头苦吃,企图掩盖。好在汤雨繁没有打趣她,而是详细问了问比赛的事。

薛女士下午准备去新柳街那边的新理发店烫头发,说她要烫个步惊云同款羊毛卷吓死她哥——叫他昨天晚上抢她遥控器!

于是两人在炸酱面店门口分道扬镳。

走出一段路,薛润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树荫影影绰绰投在柏油地面,同阳光分割得极为清晰,只有浮在地表的热浪轻轻颤抖,仿佛要融化所有。

直到那道纤长的背影即将消失在十字路口,薛润才转身,抬步向前走去。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