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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旧 第39章 第39章

作者:红山侑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7 19:53:59 来源:文学城

下午准备出门逛逛,中午就点了张六寸披萨。

葛霄早饭吃得太顶,现在没几分饿气儿,基本就是帮她扫扫尾,剩下没吃完的就放冰箱里,他当晚饭解决掉。

出门那会儿逢正午,热得能把人蒸死,汤雨繁站在楼洞里死活不想往外出,葛霄打着她的圆点点遮阳伞,无奈地站在太阳下暴晒,劝她:“过来呀。”

“我没涂防晒,”她拽了拽还没过膝盖的裤腿,“上个月晒的印子还没捂过劲儿来呢。”

葛霄没辙,拿着伞过来接她。

“不行,我这伞挤不下俩人。”

“要是晒到你,我明天就下海掏珍珠,给你磨珍珠粉用。”

汤雨繁刚想跳脚,身后传来一声招呼:“易易,出门啊。”

王琴掂着一兜垃圾下楼,目光在他俩身上转一圈,笑道:“小葛也在,你俩顺路啊?”

“我俩一道去买点儿学习资料。”汤雨繁当即让路给她,“琴姨去接湘湘呀?”

“可不吗,大的考完了还要忙小的。你说上个补习班,就两步路的功夫还天天喊着要接,造孽玩意儿。”

说着,王琴踢开电车支脚:“苗欣要是有你们一半用功,数学都不至于考那点儿分。得亏你之前帮忙辅导辅导,前两天出分不是,她数学上七十了呢。”

“挺好啊,比二模高呢。”

“这不高兴得又和她同学出省玩去了,”王琴眉眼带笑,“等欣欣回来了的,都上姨家里来吃饭啊。”

汤雨繁点头应是。

这还不算完,王琴揶揄的目光挪到葛霄脸上。

葛霄显然没想到这里头居然还有他的事,慌忙跟着瞎点头,随即听到旁边女孩卡在嗓子眼儿里“哧”一声笑,臊得他背过手去掐她胳膊。

王琴骑电动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葛霄面上热意都没下去,瞄了一眼恨不得扒他身上的小汤,认命地将伞朝她倾。

“湘湘谁?”他没话找话。

“她家老二。”

“苗欣家的?”葛霄错愕,“她不独生女吗?”

“你搬走之后了,”汤雨繁说,“你可别跟她提这事儿啊,她不乐意听。”

他点点头。

沉默少许,葛霄又问:“没关系吗?”

“什么。”

“你跟琴姨说,”他结巴,“你妈……万一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了呗。”汤雨繁还在躲阳光,随口应道。

撕破脸有撕破脸的好处,她不必再向汤翎隐瞒任何事,为了谁把自己硬掰成别的样子,人家还不一定领你的情。

老妈这段时间不着家,汤雨繁的午晚饭都是炒俩菜自行解决的,期间和刘建斌通过电话,不尴不尬寒暄几句,父女二人相对无言。

哭没用,告状没用,质问没用,做什么都没用,什么都无法改变。

难过、痛苦、不甘,它们来得后知后觉,轻飘飘的情绪压在她心上,变成一个接一个噩梦,仿佛一闭眼就有人坐在自己床边。连续几天,汤雨繁睡觉都没敢关灯。

直到拟录取当天,汤翎才赶着晚饭口推开家门,汤雨繁正坐在沙发上吃土豆炒豆角。

汤翎眉头一皱:“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在沙发吃饭,有餐桌不坐,非坐沙发上吃饭你是什么毛病?”

不等汤雨繁回答,她将包一甩,趿拉着拖鞋走过来:“拟录取结果出来了吗?”

汤雨繁咽下嘴里的土豆:“嗯。”

不用转脸去看,她都能感受到汤翎的目光兴奋起来:“第一志愿录了吧?”

她将饭碗放下,抽张纸擦了擦嘴,摇头。

“……什么意思?”

能什么意思。汤雨繁耐着性子解释道:“没有录取。”

寂静良久。汤翎张了张嘴,只吐出干巴巴的四个字:“怎么会呢?”

“反正全额退款不是。”说完她便端着碗去厨房,水流声响起。

直到女儿把锅碗瓢盆都刷净,汤翎仍然在原地站着,还没来得及掩盖脸上的慌乱,一把扯住她,语气却比质问还生硬:“那怎么办呢?真就这么结了?”

“下面还有平行志愿。”

“不应该啊,”汤翎掏手机要打电话,“怎么就这么结了。”

汤雨繁不欲再与她争辩,扭头要回屋,却被一把抓住,汤翎说:“咱去复读吧——总有办法的。”

她回头望向她妈,眉皱着,眼底的不可置信几乎叫汤翎怒不可遏:“你说话呀!”

“你想听我说什么。”

“汤雨繁,你怪我是不是?”

质问没用,换来的只有沉默,沉默能逼得人发狂:“我也是想让你奔个好前途啊,我生你养你,花这么多钱只为了培养你成才,当初给你买那个补脑液我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六百四十块钱够我买多少斤肉啊,现在成我白操心是不是?我为你付出了多少啊,就换来你这么恨我,话都不想跟我说?!好,你不想跟我说话,那你现在把我给你付出的全都还给我!把我这十几年的心血还给我!咱们两清!”

汤翎手劲儿很大,拧得她胳膊肉生疼,挣也挣不开,汤雨繁干脆由她拽。

两人拖拖拉拉走到窗边,汤雨繁猛地推开窗户,其力道将汤翎吓得一颤,拼命将她拽回来,一巴掌招呼在她脸上:“你疯了是不是?!”

汤雨繁没防备挨了这一下,脸当即肿起来,神色却依旧清明,眼睛冰凉如水,锐得要扎烂人的心:“妈,你说我欠你,我总要还给你。”

“你要你还了吗?我要你还了吗!”

“不还难道连死的权利都要你施舍给我吗?!”

她的话掷地有声,凶狠地砸在四周墙壁上,将汤翎砸得不再作声,嘴唇只是奇怪地扭曲着,瞪大眼睛看着女儿。

汤雨繁胸口起伏,呼吸都在打颤,所有刻意回避的话全都摊开在她面前,争吵,撕咬,谁进谁退,当下她想哭,眼眶热,脑袋热,浑身都是热的。

但站在她对面的是汤翎,不能,绝对不能哭。

高度紧绷使她的大脑很快降温,泪意干涸,嗓音沙哑:“我欠你的,我会还给你,你想要我还你钱,哪怕是赔上一辈子我也会还清,你想要我这条命,我就把这条命给你。活到现在我没什么可以拿来可惜的,因为我什么都没有。”

汤翎的声音微弱下去,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只是说气话,你是我闺女,我要你还什么钱……”

“可我当真了,这一次,上一次,每一次,我都当真了。”声音轻却尖锐,“以后我的事,我一件都不会再让你插手。”

那天以后,哪怕录取通知书寄到家来,汤翎都没再跟她打过照面。

有时候想想,汤雨繁也觉得挺搞笑的,她妈生气的时候什么话难听说什么,什么话戳心窝子说什么,汤雨繁一当真,那就是小家子气,不当真就是不知好歹。

而且难听话只有汤翎能说,其他人要是敢说她一句不好,那这个家就得散伙。

小时候汤雨繁特别怕她爸妈离婚,她当时只能从电视剧和杂志里汲取有关“离婚以后会怎么样”的信息,离婚究竟代表着什么呢?她不知道,只觉得爸妈离了婚,她就变成一个不幸的小孩了。

现在想想,他俩当初还不如离了算了。

要是真的离婚,汤雨繁和她妈的相处恐怕不会如此尖锐,刘建斌不会因为压力去外地卖力赚快钱,汤翎也不会变成现如今自己谈起只觉她的付出不值得的样子。

每个人为了这个家而改变自己是错,改变他人是错,她的出生是错,他们的婚姻更是错。人生向来如此,一步错,步步错。

关于这个家庭记忆久远,大多是灰暗的、不甘的、瓷碗砸碎地面发出巨大声响的、垂头只能看到自己鞋尖的,那样的陈伤。

再往更久以前倒带,会看到什么呢?

很久很久之前了,那是在她还扎仨冲天辫儿,大年初二还会上姥姥家串门的时候。

爸爸会起个大早,先去菜市场买两箱果冻橙和红富士,妈妈把她叫醒,哄着她穿毛毛领子的小红棉袄,穿好坐在镜子前梳头发。

妈妈扎头发手劲儿很大,每次都能给她揪清醒,跟要把她的头皮连根拔起似的。

爸爸手里烟啊酒啊水果啊掂了一大堆,进门先问易易起来了吗?

她特别清脆地答:起来了!

她爸就靠在旁边,笑眯眯地看他妻子和女儿,说你云云妹妹在姥姥家等你呢。

汤雨繁问他:爸,为什么汤云妹妹小名叫云云,我的小名叫易易啊?

爸爸说那你得问妈妈,你小名是你妈起的。

妈妈也笑了,将她头上的波点发夹摆正。

汤翎那张温柔的脸在记忆里显得模糊,她说你的名字里有个“繁”,显得特别重,所以起个轻便些的小名。我就希望我闺女平安、健康,以后生活易如反掌,“易”帆风顺。

刘建斌大笑:汤老师,一帆风顺的“一”不是那个“易”。

小汤雨繁听不懂一还是易的,就咧嘴跟着大人瞎乐。

要是时间就停在那里该多好。

月底,天彻底热了起来,没过两天,二高的准高三党就放了假。

葛霄始终不放心她,变着法儿喊她来家里,理由五花八门:他起得晚,托她帮忙喂猫,又或者两个人吹一台空调就好,省电费。

她心知肚明,并不拆穿,应承下来。

你要说汤雨繁没事儿吧,她在圻顺那天哭得那么伤心,仿佛这辈子都没那么哭过。你要说她有事儿吧,她表现得真挺自然,该吃吃,该喝喝,每天早上定点来葛霄家喂猫。

非要细究她有什么变化——更爱干净了,这算吗。

从前顶多是讲究些,在外面吃饭要先擦桌子,手机和手臂均不往上面放。今时不同往日,自从她来他家喂猫,葛霄就没在沙发缝里再看见过猫毛,电视柜上多了几瓶酒精。

慢慢地,汤雨繁蹬鼻子上脸,严令禁止快递盒带回家,身穿外衣外裤不准坐沙发,以及进门要先用酒精棉片擦手机。

屋主震惊:这到底谁家?

小汤显然把他家也划进自己领地里了,认为出了这间屋子外面危险重重,连上公交车刷卡都要套层卡套,回家了再把卡套洗一洗。

洁癖吗这是?

葛霄没法直接问,却又实在放心不下,只能留住她,至少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会安心一些。

留住汤雨繁并不是件难事,你把一幅拼图放在茶几上,没一会儿,她就会被吸引过去。

先是坐近一些,静静地观察盒子封面,直到葛霄放下手边的事,告诉她:“那是送给你的”,她那双漂亮眼睛才会得逞似的弯起来,拼图抱在怀里看上许久,再爱惜地拆开塑料膜。

简直和在罐头柜旁边徘徊的汤勺一模一样。葛霄这么想着,习题翻到下一页。

拼图咔嚓咔嚓散落、圆珠笔摩擦草纸、老式风扇卖力地吐气、猫在电视柜上翻了个身——这是八月的声音。

巡视过后,汤雨繁发现葛霄家里并没有多大变化,甚至连他书柜侧面那枚Kitty贴画都还健在,就这个粘贴高度来看,大约是好几年前贴的,如今贴纸像沁满油,泛黄,变脆。

他的书柜上满满当当码着三排书,最顶层那排还竖着摆,下两排索性横着摞,不美观,但实用。

汤雨繁一本一本看,她看书很快,可能是写文综卷写出的后遗症,半天能看完一个指节那么厚的书。

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天下午两点到五点,葛霄路过房间门口,都能看见汤雨繁坐在那把没靠背的圆木凳上,左腿架着,整个人像只虾子,微微蜷缩。

她怕热,总是将长发转三圈,盘起来,却又忘记几缕,它们掉在后颈那块尖尖的、凸出的骨头上。汤雨繁的手臂反折,手指落在肩膀,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点,而书本摊在右腿面,她像是在往肚子里吃着什么,翻看它。

葛霄会驻足,偶尔手上抱着猫,看她一会儿。从手臂到肩膀,肩膀到后颈,再到盘起的发丝,所有利落、柔软的线条。

他看了又看,几度恍惚,窗纱外蝉鸣四起,2006年的夏天卷土重来。

那双小几码的白色凉拖没再往鞋柜里收过,和他的几双球鞋一块摆在门口。

久而久之,汤雨繁发现一个细微的巧思,无论她前一天离开是将拖鞋收进鞋柜还是随地乱摆,第二天,她的拖鞋鞋口永远朝门,鞋头齐平于鞋柜前第二个地砖缝。

“你这是什么强迫症吗?”汤雨繁问葛霄。

“习惯,”葛霄说,“而且你不觉得这样穿拖鞋正正好吗?”

确实,一蹬就行,次数多了,汤雨繁甚至不用回头,知道拖鞋就在那儿。

这半个月,他们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外面热得像蒸笼,每天光是从五楼走到六楼就够她受了。

所幸有人陪她打发时间,尽管大多数时候不怎么说话。

她翻书、拼图、拿着葛霄手机玩水果忍者、趴在旁边看他写题、被沙发上的麻将块凉席夹掉好几根头发,又或者看电影频道放的《小鬼当家》。

甚至肚子饿了,汤雨繁也只是拿膝盖戳葛霄的后背,够不到的话,就会扔一个抱枕过去。

八月中旬,她看完了葛霄书架上的所有书,并在最下层的抽屉里找到一台索尼DV机。

银灰色,手持带微微发黄,大约太久没用,有些黏手。

汤雨繁摆弄了半天,没玩明白,拿着去客厅。台式空调温度打得低,她挨着他坐下来:“这个怎么用?”

哪怕在温度略低的空调房,葛霄也像张羊毛毯似的热乎,靠着很舒服。他一年四季都是火炉子,去年冬天,只要他俩待在一块,她的手就要揣在他兜里。

到了夏天,汤雨繁便开始抗拒葛霄离自己太近。你热死了——她总是这么说。

真是过河拆桥。

葛霄余光扫过伏在他肩旁的女孩,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她的发旋和山丘似的鼻尖。他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左手挪了挪,动作极小,将空调遥控器藏在自己腿弯下头。

“这是照相机吗?”

“录像用的DV,”葛霄尝试开机,“你在哪儿找到的?”

汤雨繁下巴颏枕在他肩头,一说话,牙齿就咔嚓咔嚓:“你书架的最底层。”

一丝余电都不剩,他没开开机。

想来这台机子有些年头了,葛霄翻遍电视柜,才在最里面找到它的原装充电线。

“你买的呀。”她盘腿,坐在茶几旁边。

“我妈买的,”葛霄回答,“应该是零四或者零五年,在前进街那个电子大厦买的——前几年倒闭了。我妈以前特宝贝它,小学去踏春那回我还想讨来玩,她碰都不让我碰。没想到藏在我书架里面了,还真是灯下黑。”

汤雨繁脸颊贴在茶几上,笑了。

葛霄随手拿了本试卷,托起她的头,将书垫在脸下头,也笑道:“得亏没给我,给我八成会丢。”

充了好几个小时才开机,还能看到里面存的视频:王佩敏持镜,拍他俩在水族馆。

小汤雨繁扎着两个朝天辫,穿着粉色波点小棉袄,听到佩姨喊,就朝镜头笑,比个小树杈。

王佩敏问:“你是谁呀?”

汤雨繁门牙漏风,脸蛋还粉扑扑的,脆生生说:“我是易易。”

小缺牙豁。葛霄笑倒在茶几前,气得汤雨繁直拍他。

镜头一转,拍到葛霄,这小孩快趴到玻璃上了,目不转睛看着里面的珊瑚鱼,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那你又是谁呀?”王佩敏问。

谁知葛霄相当不给面子,岿然不动,画外传来小汤清脆的声音:“他是壁虎。”

这回换汤雨繁乐了,换回拍摄模式,举起DV机问道:“你谁啊?”

画面里的葛霄手背托脸,伏在茶几前,无奈地笑:“我是壁虎。”

天热懒得开火,吃点儿垃圾食品看电影,汤雨繁窝进沙发吃鸡米花,葛霄蹲在电视前换碟,突然想起来什么,扭头看她:“你们录取通知书是不是已经发了?”

汤雨繁点点头。

葛霄盯着她。

“我放家里了。”

葛霄盯着她。

“这会儿不想动,下次再说嘛。”

盯……

“行……行,等着。”

她换回凉鞋,在楼道里跑得踢踢踏踏,不多时,提溜着一个文件袋,扔给他。

葛霄手指头摸过封皮上印着“济坪财经大学”的烫金字体,如获至宝,翻来覆去拍了足有十几张照片,知道的是她录取通知书,不知道的能以为他怀里抱了个连号车牌。

“什么专业啊?”他问。

“应用数学,你自己翻开看嘛。”她拿抱枕砸他后背,“快点过来了,我要看电影。”

他俩的电影品位不挨边,汤雨繁热衷侯麦、是枝裕和、岩井俊二,葛霄喜欢斯坦利·库布里克,但是这俩人居然还能看到一块去。

《波西米亚狂想曲》不止看过一遍,每次听到最后一曲葛霄都要满地乱跑,已经开始播滚动字幕了,他非抱着家里的笤帚当电吉他,唱“No time for losers ,Cause we are the champions of the world.”唱完还要转圈鞠一躬。

汤雨繁彻底笑倒在沙发里,拿DV镜头对着他,录完觉得太单调,就从他家厨房摸来俩塑料盆,一反扣,军鼓和底鼓就成了。

又摘他家蒸锅里的不锈钢篦子,挂在旁边当吊嚓,她也不懂鼓怎么玩,干脆葛霄唱半句她拿筷子敲一下,一敲一个响。

顺她的鼓,葛霄小时候那点人来疯的劲儿完全重启,开始举办小型个人演唱会。

面对唯一一位听众,他握住面前的空气麦克风,接着唱:我的心已经飞到这座城市另一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唱到最后仨字,似乎笑了一下,尾音像汤勺亮出左爪里的弯弯指甲,勾住她。

以前在高中迎新晚会上,汤雨繁听过别人唱这首情歌,一把凳子一把吉他,灯光打作整束,通常在这种时候,唱功如何都不重要了,因为你只要坐在那儿就能引起全场尖叫。

那歌声隔在声浪外,显得太遥远,此时此刻,当这首歌只唱给她一个人听,这才发觉,笑意是可以藏在歌词字句之中的。

而他这套无实物演唱真到能去学表演,仿佛怀里抱的不是高粱笤帚,而是一把真吉他。

葛霄唱一切他记得住词的情歌,汤雨繁就盯着他。

他唱歌确实好听,一把抒情歌的好嗓子此时明快又清亮,哪怕配上她筷子敲盆宛如讨饭的噪音,还是好听。

客厅背阴,室内显得不太亮堂,他背后厨房的窗户都拉开半扇,漏出仲夏、正午和榆钱树,一眼扫过去,只有晶莹剔透的绿,让她想起苏丽珍落泪时身上那条格纹旗袍,绿得畅意,绿得晃动人心。

最大档的破风扇吱呀吱呀直叫唤,和窗外蝉鸣一唱一和,而他鼻尖上的汗珠和她那双眼睛,全都亮得能攒住星星。

这时候的葛霄看起来最放松而放纵,所以有那么一刻,她认为他能将世界都掖进歌曲的句末,就这样唱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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