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不用多说什么,我都知道的。我确实该罚!谢谢你们,谢谢爸爸妈妈和张叔叔。你们提醒得很及时。我也确实需要三天高强度训练整理一下自己好重新出发。我会准时参加训练的。”
翟伊一还是忍不住靠上了淮楚的肩膀,撒起娇来:“可是,妈妈,战术行军完成以后,你要给我做好红烧肉和鸡翅。”
“一如既往,翟伊一!当然,还有爸爸的烤羊腿!”
“淮楚同志、翟临潜同志、张骅涛同志。翟伊一,使命必达!”
看着被重新关上的房间门,翟伊一停下了收拾东西的动作。开始了无声哀号:
啊啊啊啊啊,天老爷啊!救大命哟!上一次如此高强度体罚还是高中毕业的时候吧?之后我可是两个月之后才去报到的啊!
大学四年,没人监督,我肯定疏于锻炼了好吧?早知道还要再面对一次,我大学四年一定好好训练啊!可是,天菩萨啊!等我完成最后一个情报传递又得缓多久啊?我还能活到和任曼坦白的那一刻吗?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早点说。
啊!啊!啊!我要怎么办!
周一,翟伊一请假;周二,翟伊一请假;周三,翟伊一依然请假。
电话关机五天了。
任曼敲响了张骅涛的办公室门。
“请进。”
“张总!”
“坐!”
“张总,翟伊一已经请假三天、失联五天了!请假也不是通过我!作为直属领导,我不知道自己手下导游的请假事由,这合理吗?”
“怎么会这样?非常不合理!等她回来,直接走离职流程!按照公司规定赔付。这也是公司规定,你正常按照规定执行!”
“张总,我要知道她的假请给谁了?如果继续失联,我会报警。”
张骅涛解锁了手机,翻了一会儿,点开了三条语音。
“张叔叔,礼拜一请假一天,没有特殊理由,怕任总监不给我批,我越级请假,在系统给我批了。”
“叔叔,礼拜二请假一天,理由同上。张叔叔,沙盘我是不是比小时候厉害了?我可告诉你,我偷偷练习过无数遍。就为了被你夸两句,哼!”
“张总,礼拜三请假一天,同上。”
仔细听完语音,判断了一下说话人的状态,转身离开了。
坐回办公室,任曼拿出口袋里的录音笔,插好耳机,点了播放键。
听了一会儿,电话响了。看清来电人,赶紧拔掉耳机,没来得及关闭录音笔就接通了电话。
“翟伊一,你…”
“任曼,我好想你啊!”
手机的音质明显更好,比录音笔要好很多。一会儿去商场选一款好一点的赔给她吧!
透过听筒,任曼百分百确定了电话那头的人,很疲惫。于是,收回了想说的话。说得再准确一些,是先说了最想说的话!
“翟伊一,我也很想你。我要见你!”
“真的想我吗?姐姐,真的吗?哇,听到你这句话,我好想哭啊!”
感觉电话那头的人声音越来越颤抖,但语气恢复了一些往日的活力和欢脱,心稍稍放松了些。
“真的,我想你,我想见你。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不行,姐姐,我现在非常虚弱和沧桑,而且我这会儿不能很好地走路,没办法下楼接你,我怕你找不到我。不过你不要担心!我明天会去上班。我去办公室等你好不好?求求你答应我好不好?让我在你办公室等你。”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任曼觉得听筒里翟伊一说的每一个字,都被带上了丝丝电流。绕着耳廓两侧徘徊,最后慢慢滑向耳膜,带着震颤和抖动的声音让整个耳道又痒又找不到一丝落脚的地方。
“好!”
任曼努力压制住颤抖的声线。使劲用手捏着手边唯一能借力的耳机线,用力到耳机线勒得手指开始肿胀充血。
但注意力仍然只集中在电话听筒上。
“姐姐?你周围是什么声音?怎么这么吵?”
任曼瞬间回过神,低头一看,因为自己用力过猛,无意识间拔下了录音笔上的耳机头,这会儿手里的东西正在发出怪叫,尖锐刺耳大煞风景地尖叫!
录音笔里重复播放着最新的录音。手忙脚乱关掉并单手拆掉缠在食指的线,随手连带着录音笔,一起丢到了地上。
右手始终稳稳拿着电话:“没什么!现在不吵了吧?”
“嗯,不吵啦!姐姐,那我们明天见!快下班了,你快换鞋,准备下班吧。哦!还有!你今天不要拿那么多的东西,有什么东西等明天再拿,我帮你提到停车场。不要麻烦别人了,下班大家都着急回家呢!
对了对了,还有呢!你最近有没有少喝酒?我觉得女孩子喝酒完全没问题,我可以陪你一起!但你还是要注意,因为你的胃经常会难受。
还有,你不要洋酒啤酒混着喝,太容易醉了。虽说你去的是gay吧,那个自称是你闺蜜的老板,我知道一眼看上去就是0,可是毕竟也是个异性嘛,对吧?”
碎碎念了半天的翟伊一突然意识到任曼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又越界了,立刻闭上了嘴。
听筒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你来我往、此起彼伏地传向彼此的耳朵。
只是,隔着先进文明下,颠覆历史的伟大科技产物,让人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虽然它缩短了两人之间的物理距离,让思念之情得以被彼此立即知晓。却无法捕捉到任何一方的细微表情变化,好让对方窥见难得一见的真情实感。
比如现在,任曼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会思念一个认识三个多月的人到想哭的程度。
又比如,翟伊一正拖着发软的双腿,对着静音的电视机里显示的月亮画面傻乐。举着手机的样子很费劲甚至有些丑。但还想对电话那头的人再说一次“我爱你。”
“姐姐抱歉,我好像又说得太多了,你快下班吧!我明天会在办公室准时等你!再见!”
“翟伊一,明天见!”
任曼怎么也没想到,电视剧的狗血剧情会被自己遇到。这是什么戏码?好久不见的一对苦命鸯鸯,好不容易有了见面的机会,却被不怀好意之人阻拦。两个人从此被狠心拆散,再也无法见面?
这是看到微信里发过来的视频和照片,靠着回忆和脑补出来的,古早苦情剧剧情。还是说,胡杨林半真半假的故事报应到了自己和翟伊一身上?
绝对不可能!也坚决不可以!
任曼走进公司楼下便利店的时候,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半小时。四处寻找了一下,看见坐在窗前吃泡面的黄仁才,走了过去。
正在捞起一坨面猛吹气的人,余光正好看见走向自己的人。看着辛辛苦苦费了不少肺活量吹凉的面条,还是张嘴猛吸了一口,充分咀嚼后才咽下去。
任曼只是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等坐着的人喝完最后一口汤,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了上去。
“任总监还真是气定神闲,被拍了,还是那样的画面,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生气?”
“哪样的画面?黄总监讲话好有意思啊!这有什么好急好气的?不就是喝醉了被同事抱回家了吗?对于我这样的人,就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倒是你,黄总监,找人跟踪拍摄,是什么意图?”
“意图?呵!你和我姐才分手多久?凭什么在她还陷在失恋中痛苦的时候,你转身就勾搭上了小年轻?凭什么我看不到你一丁点儿的难过?”
“为你姐鸣不平?真是你姐的好弟弟啊!我和你姐是和平分手,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你这样做既违背公序良俗又违反法律法规。我不会要求你删掉视频照片,只会白费我的口舌,我会找我的律师和你谈。”
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任曼!你觉得张骅涛看到这些东西会怎么样?你胆大到竟敢动他的人!如今北京总部的人还在金城,他们看到这些还会不会走接下来的流程?还是尚在计划中的流程!”
任曼重新坐了回去,眼神变得肃杀犀利,身体前倾但不佝偻,鲜红色嘴唇一开一合,大有把眼前之人刀掉的架势。
“我再说最后一遍,和我的律师聊这些!真有意思,平时完全不对付的姐俩,除了要钱要房要职位的时候会麻烦到亲姐的人,居然敢大言不惭地狗叫要鸣不平。呵~黄仁才,你可真是,你姐的好弟弟。说!目的。”
黄仁才努力稳住身形,又仰头把手边的矿泉水喝干净,空瓶子捏在手里嘎吱响。咽了口唾沫又伸出舌尖冲着空气淬了一口。
“我知道,等张骅涛南下,京城总部背调得差不多之后,你会被调往京城作为下一任和光同尘文旅总经理储备人选培养,我要旅游部总监的位置!”
任曼彻底被黄仁才的愚蠢逗笑了:“你的底牌亮得太早了。你应该再等等,拍到我们密会亲吻,或者别的一些什么再来找我。而且,黄仁才,你知道公司流程吧?竟然蠢到拿这些东西来找我,真是没救了!你姐走了,你果然,呵…一无是处,蠢货!”
觉得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任曼转身就走,办公室还有人在等自己,在这里浪费时间非常不明智。
黄仁才冲着离开的背影喊了出来:“我蠢?呵,动不了你,我还拿一个小导游没办法了吗?你说我把她拖进脏水里,你会如何?”
任曼没有回头,声音通过空气流向黄仁才,但似乎慢了很多。
“我不知道我会如何。但你,会死得非常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