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蒸鲫鱼。
清蒸鲫鱼的做法很简单,只要准备好工具、采买材料、清洗食材、清蒸食材、添加调料,装盘出锅,饭后清洗碗碟就完事了。
凌涛每次做食材中有鱼的菜都会想到猫,这次想到了初瑾。
初瑾,他男朋友。
“将鱼去鳞、去鱼鳃、去内脏,洗净血污和除去黑膜。”
凌涛一步步做着,一步步念着做清蒸鲫鱼的步骤,没有再分神去想那个他不敢提起的名字。
怕一分神把手伤着,就认认真真的把这道清蒸鲫鱼做完。
可怜的鲫鱼被料酒和盐腌制后,盖着葱段,姜片,蒜片进了蒸锅,出锅后还要被吃掉,吃它的人不止一个,还是两个。
“就这么简单,快去学吧,拜拜。”
前一秒还尚带一点表情,后一秒成面瘫的凌涛对着录像的女孩说:“拍完了吗?”
录像女孩内心是这样的:谁惹你了?表面是回看刚才录制的视频,冲凌涛比了个OK的手势,说:“可以了。”
凌涛伸筷子夹了片蒜,送到嘴里,吃完片蒜,说:“吃完就走吧。”
录像女孩心道:这不就是要赶我走吗?
录像女孩在凌涛对面,坐下拿起筷子边吃边埋怨:“为什么没个稳定的拍摄地点,涛哥?”
凌涛喝了口水,说:“可能我们不在老家。”
接着是放下水瓶,放下筷子,起身准备去洗手间。录像女孩那是一个激灵,拽住凌涛一条胳膊。抽了张抽纸,擦了擦油光发亮的唇,问:“涛哥,你上哪去?”
“洗手间。”
凌涛万万没想到他上个厕所都得被“监视”。
“监视”他的女孩是他老乡,叫余姚。在北京上大学,大概是太缺爱了,凌涛给她一点温暖,她就赖上了。
余姚凭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北京这边的大学。凌涛不一样,他十七岁那年辍学,到处漂泊。现今在北京这边的某个小餐馆做后厨下手,但前些日子被老板炒鱿鱼了,现在是无业游民。
凌涛比较厉害,玩躲猫猫是永远藏不住尾巴的。回回被余姚这只淘气的小花猫给逮住,这已经是第十次了。凌涛坚信余姚在的地方,初瑾就潜伏在附近,再耗下去就会腹背受敌。
毕竟,初瑾就在附近,那天,他还见过。
为什么逃避呢?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认识初瑾,和他恋爱,和他闹。小小年纪就是依赖人,事事和他说,抱怨生活没滋味,练习册的题目太弱智,把自己比喻成小鼠,闹腾的就差没把天花板给掀了。告白后还背着他放弃中考去上职中,一场异地恋,就此展开。
刚开始两人没羞没臊,后来一有变故,就开始躲着。算起来,十年没发过一条消息。不知道对方忘记了自己没有,旁人提起这个人,心里暗道:这不就是我的那个男朋友吗?
男朋友,与自己同性,同龄算不上,差了一岁。却被命运安排见面,安排这场闭紧门窗的恋爱,从此恋爱带来的窒息感,常常伴随左右。影子尚且在无光的地方会离开,这种窒息感却久久不散,
提起这个人呐,是想见又不敢见。
每每想联系他,又被现实劝退。
每回余姚找他,完事后,他都得迅速离开现场。
男厕所,余姚一个女孩子是不能进去的。凌涛进入厕所后,找了一个人,换了一下外套。披着别人的衣服和余姚擦肩而过,混入人群。
余姚知道后,为时已晚。
凌涛搭乘公交回到自己租的房子。房子楼层在17层,1701单元。钥匙插/入钥匙孔,旋转一周,咔嚓,门开了。推开门,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拔出钥匙进屋关门反锁。
凌涛直接一屁股坐在那张铺在门前写着出入平安四个大字的红地毯上,可算松了口气。
凌涛猛吸了口气,酸臭味跟着空气窜进凌涛的鼻子,那味道只能用两个词形容:
恶心,反胃。
好几天没洗堆在沙发上的衣服,茶几上吃剩的水果腐烂了,开封的零食袋里藏着蟑螂,圆桌上的剩饭剩菜发霉了,几天没回来,家具上都落了灰。
毫无疑问,今天剩下的时间,凌涛全花在打扫卫生上。打扫好,宅了几天,成功白打扫了,收拾好生活垃圾,凌涛拿钥匙下楼扔垃圾。
刚到楼下,听见门卫大叔,粗犷的嗓音喊着:“你干什么的!”
凌涛看向大叔的位置,正好看到挺高的一男人,身手敏捷地翻过栏杆,快到只留了一道白影。
凌涛咽了口唾液,心道,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凌涛想了想,是初瑾的几率为零。毕竟初瑾没他住宅地址,他也就放心了。凌涛舒了口气。上电梯回屋,又宅着。
宅着,家里没吃的了,家里的垃圾桶都装满了。凌涛看了日历才意识到,已经有十天没出门了。他不是宅男,可现在他是无业游民,出门也没事干,又怕被人逮着。
寻常人肯定不会逮他的,关键是他男朋友。
前些日子看到男朋友在出现在离这个小区有五公里远的一条街上。他工作的餐馆就在那条街上,因为怕男朋友把他带回老家。所以就甘愿辞了职在家里呆着,也不愿出门被男朋友抓到。
凌涛收集家里所有的垃圾,打开门打算下楼扔垃圾,顺便到小区超市买点吃的,回来回来时候在小区公园散散步,这样会很好。
一直到散步都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回到家照样是宅着。
这天,余姚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说她想到要拍什么了,要他过去给她当个工具人。
凌涛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复。
只是想想呆在家里太久了,所以想出去散步。那知刚开门就有个人把他推回去,粗暴地把他摔在沙发上,反锁门。
凌涛有点懵逼啊。
他这次打算出门的时候,把家里的垃圾又收拾了一遍,手里还拿着垃圾袋。
来不及反应,那人就说:“海浪,你是不是飘了?”
听声音咋那么耳熟呢?
凌涛看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完犊子,这不就是初瑾吗?
凌涛完全没有想过,久别再见会是这样邋遢,手里还拎着垃圾袋的情况。
他的内心此刻奔过一万只草泥马,曾幻想过无数次重逢,比如公交上相遇,或者餐厅内碰面,却独独没有想过像这样被压在沙发上!
即使,之前在暗处偷偷看过,但,这根本不算什么?
“哥,你先起来。”
谈恋爱十几年,这个动作是最亲密的,别怀疑。十多年了,没人提过分手,却也不敢牵手,双方都不主动。保持这种可以随时说话,也可以一直不说话的关系。
十年没说过一句话,也未曾见过一面。十年后重逢的第一天,初瑾给了凌涛一个巨大的惊吓。
连初瑾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克制不住,想要凌涛的**。
明明想要来一个壁咚,最终却没有得到机会。这么粗暴的把男朋友摔沙发上,自己还压着,这算什么?沙……沙发咚?
沙发咚就沙发咚吧,交往这么久,居然被晾了人生中十分之一的时间。有钱旅游没钱充话费导致手机号停机的小气鬼男朋友就在自己身下,不咬一口怎么行?
于是,凌涛的嘴唇被某个傻.逼咬破了皮。
凌涛也配合的很好,不接受也没拒绝。直到初瑾埋头在自己下巴下,凌涛才制止。
原因是:他宅了三天,三天没有洗澡,只刷了牙,浑身都脏。
“哥,我三天没洗澡了!”
凌涛对初瑾说出这句话后,后悔了。这句话怎么听,只要结合初瑾刚才做的事?自己都像个零吧?
凌涛想到这,初瑾反应过来,将探进男朋友□□里的手抽了回来。
烦死了!
小受不好吗?小受有依靠啊!
凌涛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大概是凌涛说自己三天没洗澡,初瑾才意识到自己也三天没洗澡了,连牙都没刷。
自己应该没有口臭吧。
初瑾沉默十秒后,攻气十足地说:“那好,洗澡,洗完再算账!”
见初瑾慢吞吞从自己身上爬起来,凌涛才知道初瑾有多么不舍得。凌涛不知道的是初瑾起身时就一直盯着他手里拎着垃圾袋,那种凶神恶煞的表情。仿佛就能把那几袋垃圾撕碎。
“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初瑾将刚坐起身的凌涛推回沙发,躺回沙发的凌涛只觉得莫名其妙。分开手之后,他是无时无刻都在想他,好吧?!!
“没有。”
可能是凌涛说这两个字的声音比较大,竟让初瑾打心底的认为:凌涛他,在生气。
初瑾顿了顿,委屈的说:“你凶我。”
凌涛略显得无奈,说:“初瑾你能拿出点你高冷学长的架势来吗?”
初瑾撇撇嘴,说:“那是装给学弟学妹们看的。你都喊我名字了,这还不算凶人吗?”
初瑾说着,手慢慢爬上凌涛的胳肢窝。不轻不重挠了几下,挠得凌涛直发笑。凌涛边笑边说:“咱都是大人了,别那么幼稚。至少你说一下,你要怎样?我到底哪儿移情了?说明白来。”
说到最后,笑到破音,腮帮子都笑痛了。初瑾是挠遍他全身痒肉,特别狠!
初瑾说:“从刚才到现在,你一直拎着那几袋垃圾,你对垃圾是不是有意思?”
听到初瑾这句话,凌涛有点怀疑:这男朋友是被调包了?初瑾的手还在凌涛痒肉上挠,惹的凌涛只能不断发笑。
凌涛发自内心的笑着说:“你要是承认自己是垃圾,我倒也不介意。”
说着抬手把手上几袋垃圾扔向门那边,只听“砰”一声响,垃圾倒在了出入平安的大红地毯上。
哔了个狗,猫猫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