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可真没少费心。”南离冷笑道。
“洛渊?是上次偷潜入府的那个?”孟菲问道。
南离随即把纸条递给了孟菲,上面写着洛渊全部“市面上”的信息。
“陛下还让我向你传话道这次切记谨慎行事…要利用好这个身份。”何是对南离说道。
原来刚才南离说的那个“他”是?王。
“身份……,必须吗?”南离目视前方,好似有些出了神。
一阵沉默。
她又转头看向窗外的梨花树,花瓣在微风吹拂下,时不时飘落几片,有的落在树下的土层上,会随时间流逝腐烂入土,为来年梨花盛开提供养分,有的则随风飘洒到水沟中、石桌旁、走廊里……
第二日,洛渊邀南离于听雨阁相见。
今天天空格外阴沉。
“听闻洛统领身兼数职,我看明明很闲。”南离故意揶揄道。
洛渊未回应,看似仍在专心致志地沏茶。
“说直接些,找我何事?我的时间没你那样充裕。”
洛渊仍未回应,南离做出下一秒将要离开的姿势。
“这家的茶不错。”洛渊将一个装着刚沏好的茶的暗灰色茶杯推到南离面前,“上次害阁下弄碎了一个心爱的茶杯,当赔礼了。”南离的目光从洛渊身上转移到了那杯茶上面。
“今天还是只你一个人来的吗?”洛渊似有意无意地边沏着另一杯茶边问道,他注意到上次南离去皇宫时也是自己一个人,孟菲和何是并未随行。
“不是你邀我来的吗?”南离并没会意到他所提问的话中隐含的真正想要知道的内容。
洛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嗯……看来你的两个贴身侍从比你还忙。”话罢,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小口刚沏好的茶。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无聊的话的。”南离的那双灵动的眼睛直盯着洛渊,眼神中带着几丝清冽。她今天身着一些淡紫色长裙,用一根银簪将秀发盘在贴近右耳下方的位置,几缕略卷的碎发随意地散在脸旁。
突然,阁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阴沉的天空终是忍不住地“表露出了情绪”。
“当然。我也不是约…?公主特意来闲聊的。是有人报案,指控公主…弑杀亲夫。”洛渊平静地说出最后几个字,抬头对视上南离的眼睛,
不过,顷刻间他便又迅速将视线移开,因为在仅对视的那一秒间,他还是愰了神,或许因为她的眼睛着实好看吧。从第一次对视,他就被那双眼睛吸引住了,此后几次,每当对视上那双眼睛,他的心底总是会突然冒出一种说不上的奇怪的感觉。是羞涩吗?他并不确定。一种毫无缘由所产生的感觉。
雨敲打屋檐的间隔越来越短,敲击声也越来越猛烈。
“要是在?国,在下自然是管不到的,像公主这般位高权重的,要降罪于谁大概也是很简单的一桩事吧,可那人是我黎国百姓。”
“亲夫?”南离反应了几秒“啊(故意拖长音),是说柳诺吗?”
“难道还有别人吗?哈,那就请恕在下目大无睹了。”洛渊有些戏谑地说道。
南离倒未在意这句无聊的玩笑话,只是淡然地问“谁报的案?”
“这个呀……报案人特地交代了,不让我们透露他的信息。”
“呵”南离嫣然一笑,“听你这么一说,我确定多了。”
南离猜测就是柳府先前的大管事。
“所以你们已经调查到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的了吗?光凭他一面之词,恐怕没权审问我吧。”
“那倒没有,所以我特意说明了邀你来这座阁楼品茶。我们现在看上去不像是在审问的情形。要说到这个调查啊,确实有点棘手,毕竟我们没法从死者身上发现任何线索,他都被烧成灰了。你们又是夫妻,单独相处的时刻恐怕不会出现任何的证人。”
洛渊分析地头头是道,说是没有任何线索,但字里行间毫不掩饰地透露着对南离的怀疑,他是想一点点地引导南离自己透露出真相。
但南离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解释什么,只是淡然地回应道“嗯,祝你好运。”
“阁下应该是他生前最亲近的人了吧,能否……”
还没等洛渊说完,南离就打断了他的话“并不是。我也并没有多了解他,从我们初见到他去世,也不过十天。”
也就是说,她只用了不到七天时间就让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下定决心娶了她?!
雨点敲打阁外屋檐的节奏越来越慢,几近消失。
这完全出乎意料的事实让洛渊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话,“呃……原来是一见钟情啊。”洛渊露出一个极不自然的假笑。
见洛渊愣愣的反应,南离轻笑道“谁说成亲就一定是你情我愿了?难道洛统领对我一见钟情了吗?”南离故意歪头去对上他的视线,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坏笑。
洛渊这才意识到他们刚才对话的主导权悄然地转到了南离手中。
棋逢对手。
对话的节奏一直在按他所想要的发展后,他确实大意了些,但对方不动声色地“以身入局”的伪装方式也着实高明,一句话扭转了局势。
她确实很擅长伪装,上次也是。
“没有……”洛渊的双颊稍透几分红晕,向桌面移了移视线。
南离也收回了笑容,正音说道“放心,我不会与你成亲的。我已征得两位君王的同意,将婚期推迟到了三个月后,但在这三个月期间,我需要搬到你的府邸暂住,会多有叨扰,还请你多担待。三个月后,我会自己走的。”
洛渊不了解她为何会那样做,但他想肯定不是特意为了卖他个人情。他也不知道三个月后她会如何离开,但他意识到南离对他并没有恶意,只是那深植于骨子里的警惕与戒备、内心深处的孤岛与由内而外透露着的清冷感,让她表现得格外与人疏离。
雨停了。
南离转头望向阁外,从高阁俯瞰下面的绿植,由于刚经历雨水的洗礼,显得格外清新,“好仓促的一场雨。”
说完,南离便起身离开了,这次洛渊没再拦住她。
“在找我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大管事背后传来,他快速回头一看,与南离冷冽的眼神交汇,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双腿发软,倚靠在墙上。
他从听雨阁开始,一路尾随南离。
直到柳府门前,上一秒看到的还是南离正要推门进府,下一秒她就在他眼前消失,随即从背后传来她的声音。
大管事嘴巴微张,急促地呼吸,似乎这样才能保证身体得到充足的供氧。可能是因为刚才的惊吓,他的整个身子都在微微抖动。
“既然这么怕,你就算找到我又有什么用?”
大管事未回应。
“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只会让你更恨地牙痒吧。别藏了,手里的东西。”南离朝他背后一瞥。
突然,大管事大喊一声,拿着手里的小刀刺向南离。
南离没有躲,让他直愣愣地刺在了自己的肩膀与锁骨交接处,他力气还蛮大,刺地还蛮深。
她是故意激他刺她的。
“偏了太多。”南离紧盯着大管事的双眼,似乎言外之意是“就这水平,还想杀我?你永远也杀不了我。”
南离面不改色地一把拔出小刀,甩开大管事的手,鲜血滋滋往外冒,染红了那一片的衣服。
“知道是你后,我的第一反应是‘人都死了,他还在执着什么’,却意外发现……我好像也是这样。”
“要是真的想杀我,一直跟踪我不会有任何作用,下次我也不会在站在原地等你来杀我。况且,你以为在我知道你要杀我后,下次再见面时,我会如何?”
话罢,南离离开,只剩大管事还在因刚才所有突然的一切而惊慌失措,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