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只此浮生,如梦一场,霓灯盏盏,华彩盈盈。
所谓霓灯,皆是虚妄,所谓华彩,皆是幻象。
在铃兰前,我们还是我们。
在栾树下,我们只是我们。
霓华第一幕
哀鸣声萦绕着十数空巷,一个偌大的庭院内,从灵堂前到庭门之间整齐地排列着四队人披麻戴孝,无论是否发自内心,都在为他们刚逝去的主人——柳诺哀悼。
氛围确是死一般的冷寂。
站于灵堂最前面的大管事用衣袖一把带过脸上的涕泪,步入灵堂将要完成他主人的祭礼。但未待他点上香,一声傲慢又响亮的“住手”打断了他的动作。
一位身着亮红长裙,半披长发的美人正朝灵堂走来,她双手抱着一个木头箱子。
刚才排列整齐的四队家仆毕恭毕敬地往两边避让,众人眼里满是好奇,又都因惧怕而不敢抬头看。
红衣女人身旁跟着一男一女,不紧不慢地走进灵堂。
那两人是她的侍从,男的穿着一袭宽松黑衣,身材健壮高挑,面目冷俊,乌黑的头发束成一髻,打理地分外整洁,右侧佩带着一把上等佩剑,似是个习武高手。
女的同样身着一袭黑衣,她面目清秀,五官娇俏但又不失英气,一头深红色的发格外亮眼,但更令人眼前一亮的是她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咄咄逼人的气势,虽然长得瘦瘦高高,气势却丝毫不逊于旁边身型魁梧的男人。
红衣女人走近柳诺的棺材旁,手还未触碰到柳诺的脸,就被大管事一把拽开
“你什么意思!今天是家主的祭礼,你穿个大红色来招摇作势,假态惺惺,南离,你别太过分了!”大管事怒上眉头.
红衣女子只轻蔑一笑“呵……你说的没错,是他的祭礼,但也没出我们大婚的七日,我穿红色…合乎礼数,有何不妥?”
“你、你、你还有脸说,我们家主刚和你成亲第三天就逝世了,还不都是你克的,谁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你还有脸回来!我……我今天就杀了你这个贱妇,给我家主陪葬!”大管事随即从桌上拿起一个烛柱朝红衣女子的方向砸去,
烛柱的尖顶离红衣女子还有不到一笔距离时,大管事的手却滞停在了半空中,随即一弯,仿佛失去了力气,
烛柱落地的声音格外刺耳,
大管事的手腕处,先写仿佛泉涌般止不住地淌,也不只是喊得太费力还是伤口太痛,瞬间满头大汗,刚刚几滴溅出的鲜血染红了遮盖着刘诺的白色幕布,
“喊得越用力,血流得会越快,你最好趁失血过多前快去找个郎中包扎,否则到时候,废的可能就不只是一只手了。”黑衣男子盯着大管事的伤口,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右手握着的剑峰上,还残留着些许鲜血,一点一点地滴落。
大管事闻言,捂着手腕,头也不回地跑出院落。
红衣女子再次靠近棺材,无人再敢阻拦,棺材旁的木板中仍在喷出丝丝冷气,红衣女子用手在柳诺脸上摩挲了几下,轻声低语道“看吧,在绝对势力面前,其它的什么都是虚无,人就是这样趋利避害,学会臣服……所谓最不可信的动物。”
她的脸色随着言语越来越阴沉。
话罢,缓缓为他盖上白布。
此刻灵堂内外比死还要寂静,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
红衣女子吩咐几人将柳诺棺材盖上并抬到灵堂外。
待放置好后,黑衣男子将一桶汽油泼洒在棺材四周,最后,黑衣女子将一根火棒扔向那片区域。
空气中瞬间弥漫了焦木与尘土混合的气味,在场所有人亲眼目睹火焰一点点将棺材侵蚀殆尽。
红衣女子站在灵堂内,声音响亮地朝外喊道“人死了大都选择化成灰,入土为安。”
“可是…化成灰就可以抛去世事了吗?”她小声地自语了一句,眼里多了几丝怨,缓和了几分杀气,
随即又转换回原来的语气“柳诺也一样,该入土为安。尸骨化成灰后,也理应自然地断绝与尘世的联系。”红衣女子打开一只抱在手中的那个箱子,抽出一沓装在里面的泛黄的纸张,
她面容冷峻地说道“这里面,是你们所有人的卖身契,今天也在这里,随着柳诺一起烧掉。从此,你们便于这个府邸再无任何关联。”
黑衣女子取过箱子并将其轻而易举地扔进燃烧地越来越旺盛的大火力里。
在场所有家奴都已目瞪口呆,这是完全甚至是自从进了这个府后根本不敢再去妄想的能重归自由身的枷锁,如今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大火烧掉了吗?
当下不知是该如何做才好,只是大脑一片空白,唯有泪腺似乎展现出异于常态的生命力,操纵着他们的整个身体。
也许还有浓烟太熏眼的原因,眼前的场面实在令人动容,他们大多都哭了,有的甚至哭出了声。
柳诺,有这么多人为你“哀悼”,你是否会一一感激呢。要知道,你那美丽的生活皆源于他们,而他们一切的不幸也皆源于你。其实早该了断了。不,应该是根本不该有这段恶缘。
四下一片静寂,灵堂的红光熊熊烧着。
红光映照,将南离的五官勾勒地愈发立体而动人。她眼眸深邃,眼皮微双,眉宇间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与渴望。红光如同细腻的笔触,在这张本就美得震撼的脸上,轻轻勾勒,每一寸都显得更加朦胧而诱人。连她的棕色发丝在红光的照耀下也散发着浅浅微光。
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