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省一院?!”
接收到这个讯息肖琦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不是开玩笑吧?”
“你觉得这是个玩笑?”
对于肖琦的反问,霍珩眼神微凛,平缓的语调明显地降了一个语调:“帝都总部于三天前发了邮件,肖医生难道没收到?”
好嘛,将军不成反被对方炮轰了。
肖琦心里十万个不服:“我要提前看到邮件了我还……”
正当她吼出前半句后声音戛然而止:“你是说帝都那边给我……发了邮件?”
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得到霍珩一记冰冷的眼刀之后,肖琦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是南省一院呐?”
肖琦哭唧唧,边拖着鼻音发出质疑,边从风衣口袋里摸出手机迅速地调开邮件APP。
收件箱仍然空白,肖琦正想把手机返过面质问霍大主任,然,脑子内忽然灵光一闪,指尖滑动界面,切换到垃圾信箱。再点开,带着帝都总部蓝色天平logo的邮件赫然跳入眼中。
不是吧?
肖琦深吸气,瞪眼,这可恶的163邮箱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邮件给归类到垃圾信箱里了?
“呵。”
瞥见肖琦的眼神变化,站在黑色座驾旁边的男人单手插兜,解开车门安全锁:“上车吧,肖医生。”
肖琦咬住唇瓣站在原地摇了摇头。
“还要我请你?”霍珩咬着后牙槽似笑非笑。
不不不。
借她十个豹子胆她都不敢这么想。
肖琦自觉地推着李箱绕到车后,打开后车厢将行李塞了进去,而后再小跑步硬着头皮坐上了车。
彪悍的迈巴赫SUV疾驰在通江大桥上,桥体上倾斜的悬吊绳索飞速地往后倒退。
肖琦坐在副驾驶,侧头看着半开的车窗外掠过的景物,紧抿的唇线绷得平直,放在腿上的双手捧着手机,左手拇指指腹无意识地摩挲手机屏幕。
从接到南省一院的讯息到现在,她都仍然没有完全消化。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如果说她没看邮件是她的失误,那么帝都总部做出这个决定又算什么?是故意刁难?还是刻意安排?
肖琦的脑子现在很乱,乱得丝毫理不出头绪,以至于窗外的风吹乱了她的发,刮过柔嫩的脸颊肌肤,她也没有感觉到特别明显的痛感。
旁边,握着方向盘的男人专心致志地开着车,一路无言,还真不习惯车内的这种极度的安静感。
“在想什么呢?”
低沉的嗓音打破了车内的沉寂。
在他的印象中,肖琦阳光,乐观,对一切事物充满了好奇,尤其刚分配到帝都总部实习的时候,她和另外两个外校实习生总是像鸟儿一样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地吵得他头疼。有时也会因为她的好奇导致他不胜其烦,暗地里不知道给她捡了多少次漏,但他习惯了她的不懂就问和肚子里藏不住话的直白。
然而现今三年过去了,曾经的实习生变得沉稳,干练,听说在国际医疗救护队里表现不错,展现出来的医学技术也比在国内精进了不少。
想到这里,霍珩的心里还是有些自豪的,平直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往上翘了一点儿极浅的弧度。
听见他的问话,肖琦收回视线,抬手拨弄了一下被吹乱的额前碎发,淡淡地回了一句:“没想什么。”
说完,拿起左手旁杯架里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后转头看向驾驶位上的男人侧脸,唇瓣轻启:“我们大概要多久能到?”
“一个半小时。”霍珩偏头看了一眼后视镜,打了变道灯将车头慢慢切入另一条车道。
“我想睡会儿。”放下矿泉水,肖琦拢了风衣,抬手掩嘴,佯装困倦的打了个哈欠,“霍主任辛苦了。到了后有劳您叫醒我。”
不等霍珩开口,肖琦抱着胳膊肘径直闭眼假寐。
“呵。”
眼角余光瞥见她的一举一动,霍珩无力地发出一声轻呵。
肖琦没有在车上睡觉的习惯,这点打从做她导师那天起他就知道。
“肖琦。”
难得霍珩没有叫她“肖医生”,反倒叫了她的名字。
“嗯?”肖琦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啊?”
霍珩眼神含笑,拖着鼻音的一个“啊”字听得肖琦舒展的眉头不禁狠皱,头皮更是一阵阵地发麻。
肖琦强作镇定将身子往车门方向靠了靠,不能睁眼,死都不能睁眼。
“哎——小丫头翅膀长硬了,不仅会飞了,现在连撒谎都可以不睁眼了哈。”
霍珩的声音像个魔咒,语气不重但力道十足。
只听他的话音刚落地,闭着眼睛的女人豁然睁开了眼睑,黑白分明的眸子像看怪物一样斜眼瞪着那张近乎完美的找不出一丝缺陷的侧脸。
肖琦承认自己是颜控,她喜欢喜欢霍珩的颜值诸如她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可这绝美颜值背后却是温柔刀,刀刀割人肉。
“为什么当年要派我出去,现在又调我去南省?”
“……”
突转的话锋让原本等着跳起来跟他叫嚣的情景形成鲜明的对比,霍珩握住方向盘的手掌不禁用了力,指关节泛白。
“为什么呢?”
舌尖舔了一下锋利的牙尖,霍珩松了握住方向盘的力道,重复道。
是啊,为什么?
肖琦很想知道:“是我做得不对,还是因为你……看我不顺眼?”
霍珩看她不顺眼这个认知在肖琦心里一直萦绕着,因为面对医学学术,她和他有不同的见解,面对生死抉择,她和他存在观念上的差异。
就因为不顺眼,所以才会把她外派,以至于在回国后的工作安排上,也把她从总部的编制里剃掉了。
肖琦转回头,木然地盯着前方缓缓停下来的车辆自嘲。
“原来在你心里是这样的认知啊。”
霍珩没想到肖琦会有这样的想法。
三年前他说她蠢,三年后,他以为她清醒了,看样子,还是一样的蠢。
“到底为什么时隔三年你还是不知道……呵,肖琦,你真是蠢到家了!”
霍珩说着一把拍下了方向盘上的喇叭按钮,刺耳的喇叭声提醒前方龟速行驶的车辆的同时也惊醒了抱有幻想的人。
收回眼,肖琦了然地笑了笑:“可能我真的如你想象蠢到家了吧。”
落寞的声音说到最后几乎听不见尾音,但他霍珩是谁?他是整个北外医学院近十年来最牛逼轰轰的研究生导师,是她肖琦七年医学生生涯的引路人,别听肖琦最后那个吧字说得特无力,可在霍珩听来却是故作坚强。
真他妈的无语到极点!
霍珩心里忍不住国骂了一句,跟着冰冷的音色破口而出,呛得对方毫无招架之力:“我‘吧’你个头!谁他妈的看你不顺眼了?说你蠢你还杠上了!要是这样,过去三年时间还不够你彻底清醒,那就滚下车去,再给我到非酋好好反思三年再回来!”
“妈的!前面这破车究竟开得什么鬼?老爷拉破车,催都催不动!”
霍珩气死,拍着方向盘狂按喇叭。
尖锐的喇叭声回荡在拥堵的车流中,声声刺耳。
肖琦摸了摸听着刺耳的喇叭声特别难受的耳朵,表情难看地扯了扯嘴角。
难得见他这么狂躁的样子,要是别人知道向来以冷静著称的霍医生也有怒怒症的一面,估计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前方车辆因为拥堵的路况,原本还能以极其慢的龟速前行一小段距离的车辆最终迫不得已停止了前行。
霍珩放弃地拍了一巴掌方向盘后,转眼看向窗外。
“肖琦。”
霍珩弄不懂,她在国外待了三年,除了参与救援,难道就只是一意孤行的认为是他看她不顺眼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当年就不该执意让她出去,或者说在她和帝都那帮老古董对立起来的时候,他就应该直接掐灭她所有幻想。
拉起手刹,霍珩懊恼地说道:“有些事,我觉得你该自己好好想想了。”
“……”
有些事她该想想?那些事?
肖琦很想这么问,当她看见车窗映出的那张如同覆了一层冰的侧脸,攥着手机的手指不禁用力,指关节泛白。
几分钟后,拥堵的车流再度缓缓前行。
肖琦咽了咽瑟得发紧的喉咙回味霍珩说的每一句话。
她该想想了。
的确,从走进大学校门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有仔细想过,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往前,大学毕业,实习,外派,再回国,每一步看似都像既定路线,但她似乎没有想过为什么。
一小时四十分钟后,迈巴赫停在了一栋高档公寓地下车库。
“我们不是去一院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肖琦拖着行李箱,踩着高跟鞋疑惑地问道。
霍珩没有回答,接过她的行李按下电梯走了进去。
肖琦站在电梯门口没有动。
霍珩按住关门键,在她疑惑的眼神中终于耐住性子解释道:“这里距离一院只有十分钟脚程,相较以前的员工宿舍来说要方便些。”
原来如此。
肖琦放下心中疑惑昂首走进了电梯。
“嘁。”
见她这动作,霍珩心里很受伤:“好心当作驴肝肺。”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难得她对他信任一次,肖琦一记眼刀飞了过去。
“唉……”
霍珩无奈地叹气,算了,就这样吧。自己教出来的学生,他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