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倒退的时间开始倒退,雨滴在半空一顿,旋即砸落。暴雨一直下,故事悬停在唱片转动的某个时刻,过去已过去,未来尚未来。
司辰的传奇就此封笔,亦或本就不曾挥毫。
海水,草莓,橙花油,鼠尾草,我拉着她的手询问她是否要跟我走,去寻找一个干燥而稳定的乌托邦。我会带上足够多的干净的白色的床单,我承诺只要她想,便会收到新鲜出炉的苹果派和冰镇苏打水,电视机永远开着,声光震颤,纷繁杂乱。这片阳光窥探不到的地方,我随时都在。
我想亲吻她布满全身的连绵的尸斑,她长着雀斑的脸颊,她冰凉的指尖,她浑浊的眼球,她缺失血色的唇角,被白布单与丝丝缕缕吸饱海水的头发遮挡住的额头。
我知道她一定会拒绝的,所以我很快向她发誓,我不会这么做,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仍旧不会—我永远懂得保持距离。
她苍白地凝望着我,又好像没在看我,很久以后我犹豫着转头,看见身后是一片迷蒙的海。她被困在这里,我带不走她。
她裹挟着潮湿的空气靠近,我感到自己在发抖,我闭上眼,我变得冰凉。她大概是胆怯地触碰了我的双眼,残次品般脆弱不堪的魂魄穿透我的身体。溺亡幽灵的眷顾为何滚烫,侵皮入骨。
我背过身,告诉她我的眼睛居然在发热,从那里淌出了咸而不腥的海水,更像是我咽喉肿痛时漱口用的淡盐水。
“噢.”她睁大了双眸,思索片刻,回复我那可能是眼泪。
我略微感到尴尬,绞尽脑汁却憋不出半句声响。我的心上人真是耐心极了,安安静静等待一位素未谋面者倾倒完满腹疯话,佛罗里达东海岸的潮汐推来一声又一声惊叫。
于是,沉默,同时谨记保持呼吸,一口口灌下湿热而晦涩的海风,它意料之中地侵蚀起我脆弱的鼻腔与喉腔,无边无际无休无止,我开始想要呕吐。
最后,我只好抱歉道,我从来不是司辰,我只是犯了癔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