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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不可能阴湿 第4章 长安病

作者:张鹊荷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8 14:25:43 来源:文学城

祝清在家躺了两日,第三日天蒙蒙亮,她听见屋外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似乎是哥哥们和聂贞起身了。

祝清揉揉惺忪的眼,想起今日得去幕府上值。

她迷迷瞪瞪地从床上坐起来,瞅着窗外微明的日光,心死得透透的。

唉,上班。唉,上班。

祝清掀开薄被,刚走下床,便见聂贞撩起厚重的门帘进来,亲自去衣橱里拿出一件雪白色的褙子裤衫,为了上值方便,祝清几乎不穿裙衫。

聂贞将衣裳递给祝清,说:“你大哥已经做好早饭,雨伯也温好了你今日要喝的药,待你穿好衣裳便出来吧,满满给你打好了梳洗的水,你直接出去便能用。洗完了就来用饭。”

祝清睡得懵懵的脑子一下清明起来,她过惯了独自艰苦奋斗的日子,忽然有这么多人围着她照顾,她还真不习惯。

侄女满满才七岁,怎么也要给自己打梳洗的水?

祝清有些惭愧,却也不怪她,原身体弱多病,现在还好,几年前才叫真正的弱不禁风,走两步就得气喘吁吁、脸色发白,风大一些,更是能将人吹跑。

据二哥祝雨伯说,是因母亲太想要个女儿,怀上她时年岁已大,又正好赶上艰苦时代,有时连饭也吃不起,这才导致祝清体质极弱。

家人为了照顾她,从小就照顾她的起居饮食,

现在已经算好的,祝清及笄以前,连衣裳都是家人帮忙穿的。

细致入微得仿佛捧了一个精致完美的瓷器,一不小心便会碎了。

慢慢的就成了习惯,哪怕原身在祝雨伯的医治调理下已经好了许多,他们也依旧不改这些习惯。

可是现在的祝清不习惯。

她从小就没怎么感受过来自家人的善意,一旦有人对她好点儿,便仿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她心里爬行、啃咬,让她坐卧不宁,总想着该回馈些什么,若是想不出回馈的东西,她会万般不自在,连觉都睡不着。

得跟哥哥们说,往后不必如此,祝清边想边穿戴整齐,柔顺的长发用一根木簪简单挽起,便撩起门帘出屋去。

她来到院子,水井就在两棵大枣树的中间,满满穿着灰褙子,白裙衫,扎着两个朝天辫,蹲在水盆边冲她招手。

祝清上前,蹲下来捧水洗脸,漱口,随后把水倒进菜地里,这才牵着满满进堂屋。

满满的手小小软软的,握在手心里,跟棉花糖似的。

一大一小在方形的桌旁坐下,除了三哥祝飞川,人都到齐了,祝清拿起筷子,害怕露馅,不敢看大哥祝正扬,只一个劲儿扒粥,一面道:“大哥,如今我身子已经大好,往后你们不用再这样细致的照顾我了。”

祝正扬眉头一皱,祝清赶紧抢先说:“主要是我也十六了,长大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男女有别,哥哥们不方便,嫂嫂也要照顾满满。”

聂贞有些紧张,忙道:“那没事的呀!我照顾得过来。”

祝正扬也附和聂贞。

祝清道:“那以后我无法自理了可怎么办?”

聂贞说:“那怕什么,我们可以一直照顾你的!”

“……”

祝清有些噎了,如果让她吵架损人,她准拿第一。可一旦面对于她有百分善意的人,她就不懂得拒绝,甚至不知怎么说话。

这时,祝正扬道:“行,都听你的。这个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祝正扬点了头,“但上值不可免,如今世道不稳,需得有人护你同行。”

聂贞听见丈夫同意了,不再说什么。

祝清也没再反驳,五代乱世,有人送她上值自然是好的。

她端起二哥祝雨伯递过来的药,黑乎乎的满满一碗,苦涩的味道扑面而来。

祝清皱了皱眉,捏着鼻子,一口喝完。

放下碗,见身侧的满满朝她摊开手,白嫩的小掌心里放着一颗绿油油的梅子。

祝清笑问:“给我的?”

满满点点头,又指了指屋外的水井,意思是已经洗过了。

祝清笑着道谢,接过梅子吃下,酸酸甜甜的,冲淡了口中的苦药味儿。

“谢谢满满,”祝清揉了揉满满的脑袋,朝天的小辫子扎得她手心里痒痒的。

满满抱起祝清的胳膊,小猫似的在她手臂上蹭了蹭,亮晶晶的眼里都是对祝清的喜欢。

祝清有些怅然,满满生得可爱,杏眼,嘟嘟唇,可她生来就不会说话。

满满的性子随了聂贞,安静温婉,因为不会说话,所有的想法和语言都沉浸在心里,让她有股浑然天成的沉稳,一点儿不像七岁的孩子。

她时常跟在祝雨伯身边,帮祝雨伯晒草药,捣药汁,她和祝雨伯一样,染了清淡的苦涩药味儿,只要靠近了,便能嗅到。

“飞川还没起来?”祝正扬看了一眼隔壁的屋子,忽然道:“这小崽子,都什么时候了,他不去送卿卿上值?”

祝雨伯轻声道:“他哪日不睡到日上三竿?”

聂贞拿起一个鸡蛋,剥好了放到女儿面前,“昨日听他说,跟穆枣约好了,今日还是由穆枣送卿卿去上值。”

祝正扬呼啦呼啦喝完了一碗粥,哼了一声说:“他总这样,穆枣再亲近,那也是男子,常与卿卿走这么近怎么行?”

聂贞道:“算了,穆枣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为人都清楚了解,不用多说什么。”

祝正扬道:“我倒不是说这个,只是听说黄巢很快就要攻破洛阳了。我得让飞川跟我出去找找别的门路,不然真的打进了长安,我们一家怎么活?他倒好,还在睡!”

长安即将沦陷,总得提前找好退路。

饭桌上的气氛忽而变得沉重,没有人再说话。

祝清心也慢慢沉了下去,她的角度和哥哥们都不一样,哥哥们害怕战乱,想找后路,他们还心怀希望,可祝清看见过历史上的五代之争。

横尸遍野,饥荒频频,最惨不过被抓去做军饷,所谓夫妻肺片,其实是真的夫妻。

祝清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有更深刻的认知,一旦黄巢占领长安,残忍的五代正式开启,在这样的时代里,连唐僖宗都逃不过被杀的命运,他们这样的底层人,更不会有任何退路。

祝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她能改变历史,挽救大唐,那她就不是祝清了,而是神仙。

上辈子真的太累了,那是太平年代,她尚且死得那样惨烈,而在无人生还的五代十国,她又凭借什么去奋斗?

躺平,到了该死的时候就去死,不争不抢,佛系人生,是她能想到的,活得稍微轻松点的选择。

至于祝家这一家人……祝清心情复杂的扫视一圈饭桌上和睦的家人,他们对她的确很好,至少与自己的前世相比,他们无可挑剔。

可祝清是个成年人,成年人的感情很难培养,她这种生活在快节奏大都市的成年人感情更难培养,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哄出感情的小女生,所以她必须承认,他们再好,现在对她来说都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前世祝清奋斗拼搏了一辈子,她唯一收获的是溺水而亡,和一颗不死不活的灰心。

所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祝清不会再奋斗,她也没那个本事,在没有一个赢家的五代十国奋斗。

若真到了那一刻,大家各自为安吧。

祝清想着,收回了看家人的视线,明明已经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可不知为何,她还是默默酸了鼻子。

有时觉得上天真是残忍,上辈子让她那样苦,既给了她一次重活的机会,给她体验了一次有爱的家庭,为何却在这样残忍的时代?

一顿饭,吃得心事重重,祝清实在没有胃口了,她很快放下筷子,祝正扬看了她一眼,把先前包好的馕饼递给她:“你带好,路上吃。”

祝清听话的接过来,“多谢大哥。”

祝正扬啧了一声,皱起眉来,看着祝清。

祝正扬常年上山打猎,皮肤晒得黝黑,也练了一身的腱子肉,他眉毛很粗,面容板正,大大的方脸,皱眉不说话的样子还真是唬人!

祝清暗叫完了,原身可从来不会跟家里人道谢的。

可祝清改不掉这个习惯,前世的爱太匮乏,所以一旦别人给她点儿什么,她第一反应就是道谢。

祝清生怕露馅,急忙道:“我是说,求学那件事。虽然我不打算再学了,但还是很感谢大哥能答应我。”

祝正扬嗯一声,只道:“药已经给你装好了,你让穆枣小心些,别给洒了。身子弱就要按时喝药,在幕府要多吃饭,哥给你的兜里上放了几文钱,若是看见什么零嘴想吃就买。”

“还有,砚台已经买了,既然不求学了,你就拿去用吧。”

祝清不觉得他话多,反而心中暖暖的,乖乖地点头。

祝正扬最后沉沉地说:“就算黄巢真的打进长安,哥几个也会护着你和满满。不必忧心挂怀,劳神伤思,没得牵出旧病来,你不好受,我们看了更不好受。”

“知道了。大哥二哥嫂嫂,那我先去了。”

“等等,砚台,你带上。”聂贞放下碗筷回屋去,很快捧着一个小布包出来,生怕摔了似的小心翼翼地递给祝清。

祝清张嘴又想道谢,急忙反应过来把到了嘴边的道谢压了回去,这才抱住砚台走出门。

祝正扬目送她青白纤弱的身影走远,有些探究道:“是我的错觉吗,卿卿好像有些不同了。”

祝正扬感受到了,她在很努力的掩盖什么,看上去目光飘忽,好像很不自在。

莫非是身子又不爽利了,却瞒着不说?

他护了弟弟妹妹多年,如若不够警觉,这个家早就破了。

聂贞摇摇头:“你是不是太累了?想多了?卿卿挺好的呀。”

祝雨伯看了看自家大哥,欲言又止。

“但愿是我想多了。”祝正扬放下碗说:“我去把那小子打起来!”

祝正扬拿起墙角的棍子,走进祝飞川的屋子。

-

直到坐上穆枣的牛车,祝清重重吐了一口气。

还好没露馅。

她本也不怕露馅,可经过两日的相处,她发现自己越来越舍不得这样温馨友好的家庭。

她有些惶恐,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真正的卿卿,他们还会不会继续对她好。

祝清抱着砚台,叹了口气。

她现在很担心,自己会不会越来越沦陷在这样温暖的家庭里,不愿意再躺平,走上前世的老路,拼命去奋斗、拼搏,跟这个残酷黑暗的时代做斗争,然后……死得比前世更惨烈。

前面驾车的穆枣听见她的叹息,嘿了声说:“卿卿有心事?”

“啊,没有。”

经过两日,祝清已经熟悉了穆枣。

原身跟穆枣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

所有人都默认两人长大了会成亲,就连原身的记忆里也是这么想的。

但祝清看着前方穿着灰白色胡服的少年,形容清秀,眼睛明亮,笑起来时,双颊边有两个深深的梨涡。

没什么荷尔蒙的感觉,看他跟看几位哥哥没什么区别。

“这会儿时辰来不及了,”祝清道:“等我下班,不,是下值,你能不能带我去把这个砚台给卖了啊?”她不熟悉这里的行情,怕被人坑。

“这砚台是上品,”穆枣回过头来问:“你就不要啦?”

“嗯。”

她在幕府的记室房,已经有一个了,她本就是穷鬼来的,不挑剔这些东西,能用就行。

祝清打算卖了以后,把换来的银子买一套笔墨,给满满用,以后要教满满读书写字。

穆枣爽快地笑道:“行,我带你去!正好我也想买个玩意儿。”

祝清问:“你要买什么?”

穆枣喜滋滋道:“胭脂。”

他早早来西市一家胭脂坊看过,有一种颜色特别衬她。

他已经想过了,把胭脂送给祝清,算是表明心意了,如果长安能挺住,就请爹娘去提亲。

如若不能,战乱来临,那他就上战场去,就是战死了,那也不会耽误卿卿。

祝清不知他这些想法,在旁边望着他,嘎吱嘎吱的牛车声里,阳光高洒下来,在两人周身镀了一圈金色的朦胧光晕。

祝清看见穆枣的眼角眉梢都是喜色,他一双眼睛清澈明亮,昂起挺直的胸脯,透着年少对天地何时倾倒崩塌的无畏,朝气蓬勃的样子,十分的少年风发。

祝清一颗不死不活的灰心,在这一刻仿佛被点燃。

她幡然醒悟,不管前世怎么样,总之现在的自己,才十六啊!

和眼前的穆枣一样,她还年轻!

年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无限的可能啊!

哪怕长安会沦陷,哪怕被丢在这个乱七八糟的时代,她或许,也有无限的可能。

祝清笑起来,常年病白的面容,挂着温暖平和的笑,宛如冬天雪白地上开出的一朵冰花。

牛车行了许久,眼看到了幕府门外,祝清带好自己的东西,刚跳下马车,忽然就有威严有力的声音,强势地灌入耳中。

“速速闪开,神策军办案!”

祝清惊得抬头看去,只见一队兵马策马飞奔而来,士兵们手持弯刀,凶神恶煞,身骑的战马踏起漫天灰尘。

祝清刹那反应过来,一手抱着东西,一手重重推了穆枣一把:“快跑!”

说完祝清拔腿就朝着幕府里面跑,眼看就要躲过神策军的战马,却不知从哪儿疾跑出一个男子,他速度极快,力道更大,祝清被他狠狠撞倒在地。

‘哐当——’

手里的药汤罐子砰地砸碎,祝清感到一股锥心的刺痛袭进掌心,她痛呼一声,再抬眼时,神策军的战马已经逼到眼前。

祝清着急地爬起,才撑住身子,就被人从后面紧紧一把搂住腰肢,穆枣急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卿卿,得罪了!”

穆枣一把将祝清从地面捞起来,抱住她迅速闪身到幕府大门前的一棵圆柱下。

祝清的后背重重磕在柱子上,疼得她泪花都冒出来了,她忍痛抬头,见一排排威武的战马从门口疾驰飞过,扬起的灰尘扑面而来。

祝清捂住口鼻咳嗽,等道上战马编甲的声音渐渐远去,一切安静下来,她才低头看自己的掌心。

深深一道血口,还在淌血,火辣辣的疼。

“这么深的伤,我带你去包扎去。”穆枣担心地拽起祝清的手,就要走。

“等等,”祝清挣开他,忍着掌心的痛,打开怀里包着砚台的那个布包。

方才事出突然,祝清舍了汤药,舍了馕饼,一直死死抱住这个东西。

没办法,穷鬼本能!

布包打开,祝清看见已经碎成几块的砚台。

她顿时就觉得手心的血口子更痛了,痛到心里去,欲哭无泪道:“我的银子,飞了!”

她本来就很穷,砚台碎成这样,还怎么卖?这本来就是上品砚台,原本最起码能卖一二两银子的!

真是飞来横祸,祝清越想鼻子越酸。

穆枣见她这般,心疼得手足无措,他忙道:“你别难过,等回去了我自掏私库,把银子补给你,就当我买了这个砚台,好不?现在我先带你去包扎伤口,血流多了不好。”

祝清抹了抹眼睛,“不用。”

话是这么说,可是真难过,本打算给满满买点启蒙书还有纸笔,剩下的攒起来多囤一点粮食的。

她很穷,越是损失金钱,她就越难过,比手心划了个口子还要难受。

都怪神策军,自从宦官掌权,田令孜手握神策军以后,这支威武兵队越来越目无法纪,竟然当街纵马。

就算再可惜,祝清也没有深陷其中,她吸了吸鼻子,调整好自己,抬起头来,才发现幕府外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

车帘被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撩开,露出一个缺角缝隙,祝清还没看清帘子后面的人,那淡紫色的帘子便被放了下来。

紧跟着有人走出马车,祝清紧紧看着,看见原身脑海中那个名扬四海的谋士,冯怀鹤。

太阳在他背后高悬,他背光而立,光晕朦胧,模模糊糊挡住了他的脸,祝清只看见他身形挺拔,如一根青竹松柏,笔挺冷傲地立在那里。

“你们在做什么。”冯怀鹤平静地问,他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语调起伏,淡如天边的冷月。

[让我康康]把我放在最近阅读的朋友,可以求你一个收藏咩~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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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长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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