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杀之欲,相依相守。
回到将军府,我脚步未歇便直奔后院那处隐秘的密室。厚重的石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府内的喧嚣,只见玲珑阁的下属早已肃立等候,神色凝重。
我沉声道:“那批伏击辰王的人,找到了吗?”
为首的下属躬身回话,语气恭敬却难掩一丝紧张:“回阁主,已锁定踪迹!寒星正带人暗中盯着,没您的命令,不敢贸然动手。”
“备马,立刻与寒星汇合!”我话音落,转身便大步走出密室。
夜色如墨,晚风带着郊外的凉意刮在脸上。赶到一处荒僻山坳时,远远便见阿星领着十几名黑衣劲装的手下,隐在破庙周围的老树后。
我刚走近,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可算把你盼来了!老子在这儿盯了快两个时辰,腿都麻了,还得喂蚊子。”说话的正是阿星,他斜倚在树干上,满脸不耐,“要不是你非得说要亲自动手,我老早就带人冲进去解决了,这趟活儿必须加钱!”
我扫了他一眼,语气不容置疑:“钱少不了你的!让弟兄们把破庙团团围住,前后门、连屋顶都盯紧了,一个都不能放走。”
阿星立刻收了嬉皮笑脸,吹了声口哨:“放心,我做生意,向来包你满意!”
片刻后,破庙四周已布下天罗地网。我和阿星带着几人,抬脚走向那座摇摇欲坠的破庙。庙门虚掩着,推开门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混杂着里面隐约的说话声和柴火噼啪声。
我率先跨过门槛,径直走向庙里供奉着残损神像的正屋,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对阿星道:“守在门外,别让任何人出来!”
阿星点头,挥了挥手,几人立刻贴在门两侧,手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正屋的木门。
屋内,十名壮汉正或坐或卧地歇息——四人围坐在火堆旁,手里还捏着酒葫芦,另外六人则靠着布满蛛网的神台打盹。听到动静,他们瞬间惊醒,脸上的慵懒一扫而空,纷纷起身,动作迅捷地扯过靠在墙角的刀斧,眼神凶狠地盯着我。
“来者何人?”其中一人低喝。
我没有多余的废话,目光如寒刃扫过他们:“谁伤了辰王?”
离我最近的那个络腮胡壮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上前一步正要开口,我手腕微翻,藏在袖中的指尖刃已然弹出。寒光一闪,我抬手便挥,指尖刃精准地划开了他的脖颈大动脉,“噗嗤”一声,滚烫的热血瞬间喷涌而出,溅了我满脸满身。络腮胡捂着脖子,眼睛瞪得滚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剩下的九人都愣在了原地,显然没料到我出手如此狠辣、迅猛。我眼中淬了寒冰,也不打算多问,在场剩下的这九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要借这十人的性命震慑江湖——玲珑阁的血腥手段。
短暂的错愕后,一人嘶吼道:“杀了她!”
九人立刻呈合围之势,挥舞着刀斧向我劈来。
我身形一晃,如鬼魅般在他们之间穿梭,避开迎面而来的刀锋时,指尖刃同时发难——或划向手腕动脉,或刺向心口要害。惨叫声接连响起,鲜血喷溅在斑驳的墙壁上、积灰的神像上,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间屋子。不过半刻钟,几人便都倒在了血泊中,气息全无。
就在这时,屋内有两道身影猛地冲向门口,想趁乱逃走。
守在门外的阿星眼疾手快,一脚一个,将两人狠狠踹回了屋里。两人摔在地上,刚要爬起,我已欺身而至,指尖刃精准地刺穿了他们的手腕,旋转了半周,“啊——!”凄厉的哀嚎声响起,两人捂着流血的手腕蜷缩在地。我面无表情,手腕再动,指尖刃直刺他们的心脏。当我收回指尖刃时,屋内已是一片炼狱景象。我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转身走出正屋。
门外,寒星的手下们都怔怔地望着我。我身上的衣裳已被鲜血浸透,脸上还沾着点点血渍,眼神冷如冰霜。除了阿星毫不在意地迎上来,其他人都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刻意避开我的目光,眼底清晰地透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阿星瞥了一眼屋内的惨状,问道:“啧啧,里面的人就这么原封不动地放着?”
我抬手理了理衣襟,声音冷冽:“放着!我要让整个江湖明日都知晓,我玲珑阁言出必践,坏了我的规矩,就得拿血还!”
我和阿星回竹轩时,鞋履沾着泥点混着暗红血渍,在青石板上拖出两道斑驳的痕。进了内室,我解衣带,染血的外衫一褪下,便看见衣襟内侧凝结的血痂已硬邦邦粘在皮肤上,撕扯时带起一阵细微的刺痛。
阿星在隔壁粗声粗气地抱怨着衣裳不洗了,直接烧掉。我们每回执行完刺杀任务,都是烧毁血衣,倒上酒,火折子“嗤”一声亮起,火苗舔上酒渍的刹那窜起半尺高,蓝色的焰心裹着赤红的火舌,将衣裳上的血点一点点舔成焦黑的灰烬。
我拧了帕子反复搓洗手掌,指缝里的血渍却像渗进了肌理,越洗越觉得那股铁锈味往鼻尖钻。最后我索性跌坐在竹阶上,冰凉的竹纹贴着发烫的后颈。
阿星凑到阿渊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飘进我耳朵里:“你是没瞧见,这丫头今日是真疯了!冲上去的时候眼都红了,那十个壮汉没一个能近她身,血溅得她满脸都是。几个兄弟看到那副场景,吓得腿都软了,缩在门外连大气都不敢出!我是从未见过她这般过激的模样。”
我偏过头,见阿渊一身月白长衫,衣摆垂在台阶上,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他缓缓在我身边落座时,我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指尖攥着衣角用力到发白——我怕自己身上未散的血腥气,玷染了他的那份干净。
可阿渊丝毫不在意,伸手便拉住了我还带着血腥气的手。他的掌心温热干燥,覆在我冰凉的手背上时,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指腹轻轻摩挲过我虎口处新添的细小刀伤。“阿素,和我说说话。”他的声音很轻,像竹叶落在水面。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堵得发慌:“我实在控制不住……方才见了血,心里那股杀欲就像疯长的野草。我只想把那些人碎尸万段,让他们尝最痛的滋味……阿渊,我是不是嗜杀?到现在我满眼都是红的,全是血。”我抬起手盯着掌心,明明已经洗过无数遍,却总觉得那片暗红还沾在上面,怎么也洗不掉。
下一秒,阿渊忽然伸手将我揽进怀里。他的衣襟带着淡淡的竹香,驱散了我鼻尖萦绕的血腥气。“我们阿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他的声音里裹着安抚。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戳破了我强撑的堤坝,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我埋在他肩头放声大哭,肩膀剧烈地颤抖着。阿渊只是安静地抱着我,时不时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抚过我紧绷的背脊,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等我哭到嗓子发哑,才抽抽噎噎地直起身。阿渊早已备好干净的帕子,先拭去我眼角的泪,又细心地擦了擦我哭花的脸颊,连我鼻尖沾着的泪珠都没放过。
“我不后悔。”我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坚定,“如果守护想护的人,必须双手沾满鲜血,那我不后悔嗜杀!”
“阿素有想要保护的人,就得变坚强。”阿渊将帕子叠好放在一旁,指尖轻轻刮了刮我的脸颊。
廊下忽然传来阿星的声音,他不知何时靠在柱子上,手里还转着个空酒壶:“冷血点才能更坚强,别往心里去。这世道就是这样,你不杀人,转头就有人来杀你,没什么好矫情的。”
“身处纷乱中,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阿渊替我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目光里满是理解,“我知你的无奈,慢慢适应。今晚留在竹轩休息吧,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这夜,我睡在竹轩的客房里,被褥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可闭上眼睛,那些血腥的画面就翻涌而来——飞溅的血珠、痛苦的嘶吼、倒在脚下的人影……我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中衣,胸口闷得快要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轻柔的古琴声,泠泠然像山涧流水,一点点抚平我狂跳的心脏。我知道是阿渊在弹琴,攥着被角听着那曲安神曲,终于在后半夜勉强睡了过去。
天快亮时,我隐约听见门外的对话。
阿星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阿素这模样,倒像极了当年的我们,刚经历完那场屠杀,夜里总睁着眼睛到天亮,怎么都过不去那坎。”
“她比你我都小。”阿渊的声音低了些,“之前在将军府过的是安安稳稳的日子,不像我们从小在刀光剑影里颠沛流离,她要接受这样的自己,只会更难。”
“难也没办法,没人能替她走这步。”阿星叹了口气,“只能靠她自己慢慢熬,熬过去了就好了。”
“阿素会的。”阿渊的语气带着笃定,“她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姑娘。”
第二天一早,我刚坐起身,房门就被“砰”地推开,阿星端着个瓷碗凑到我跟前,咋咋呼呼地问:“喂,我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
我瞥了眼他身上的靛蓝短打,声音还有些沙哑:“蓝色。”
“那阿渊的呢?”他又问。
我:“白色。”
阿星:“外面的竹林呢?”
我:“绿色。”
我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被褥。换作平常,我定会怼他“眼睛瞎了不会自己看”,可今日却提不起半分精神,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
阿渊端着早饭进来时,正好撞见阿星挠头的模样。他走过来,伸手轻轻拉了拉我的手腕:“先去桌边吃点东西。”
等我在桌边坐下,阿渊才缓缓开口:“刚经历昨夜这些,可能好一段时间,你都会常常做噩梦,睡不安稳。不过这是正常的,别太担心,平日里多去竹林里走走,舒缓调节自己的情绪。要是实在睡不着,随时来竹轩找我,我弹安神曲给你听。”
“就是就是。”阿星嘴里叼着个肉包子,说话含糊不清,手里还不忘给我碗里夹了块糕点,“没事,等你见多了这种场面,自然而然就不怕了,到时候睡啥都香!”
这几日,夜于我而言成了最漫长的酷刑。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脑子却清明得厉害,好不容易昏昏睡去,又总被光怪陆离的梦魇缠上——有时是辰王阴冷的眼神,有时是破庙飞溅的鲜血,往往一声惊喘着坐起,额角已沁满冷汗。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虫鸣都透着死寂,我抱着膝枯坐在床沿,看着窗纸从墨色慢慢晕成浅灰,直到第一缕天光刺破黎明,才敢松口气。
白日里,我也提不起劲出门,将军府的朱漆大门像道无形的屏障,我总怕推开门,就撞见褚明晏不请自来的身影,如果他知晓真实的我是这副“血色”模样,他当如何?或许他眼中的我,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连提剑见了血都会惊呼躲在他身后。
这日傍晚,廊下的玉簪花刚笼上一层暮色,就听见前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褚明晏的声音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沙哑,问守在院门口的吴嬷嬷:“姝儿呢?”
吴嬷嬷叹了口气,往我院子里努了努嘴:“姑娘就一个人在院里坐着呢,这几日不知怎的,整个人恹恹的,连句话都少说。”
他寻到我的时候,我正坐在秋千架下,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落在膝头的紫藤花瓣。脑子里全是玲珑阁的事:破庙那场血雨腥风过后,“玲珑阁主言出必践”的名号,三两天就传遍了江湖九道。茶寮里说书人拍着醒木讲起那晚的弑杀,总不忘添上句“阁主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那些占山为王的小寨主、街头巷尾的□□,再撞见玲珑阁的人,无不敛了往日的嚣张,点头哈腰,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祸上身。
可我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名声只镇得住蝇营狗苟之辈——白道里掌着武林盟主令牌的人,提起玲珑阁时仍只哼一句“不成气候”;黑/道中盘踞江南一带的扛把子,更是在酒桌上放话“玲珑阁的刀,还砍不到我地盘上”。真正能翻覆江湖的顶尖势力,压根没把我这新起的“玲珑阁”放在眼里。
眼下唯一的倚仗,便是黑/道魁首“寒星”,自我投到阿星麾下替他做事,他待我竟是不同。在“寒星”里,我能调遣半数杀手,有时在议事厅里,我嫌他定下的计划太险,当着一众黑衣属下的面就皱着眉反驳,他也不恼,只勾着唇角顺着我的话说“还是你考虑周全”,这还是因为阿渊嘱咐他该多听听我的意见。
可这背后的底气并不足——单靠“寒星”的偏爱,撑不起我在江湖里立足的根基。
夜阑人静时,我总对着桌案上的江湖势力图出神,心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得找新的筹码,要么是以利益拉拢结交,要么是暗中搜集把柄,要么是施予恩惠……总要手里攥着些能让人忌惮的东西,才能真正挺直腰杆,让那些轻视我的人,再也不敢把“玲珑阁主”四个字当玩笑听。
我想得入了神,连褚明晏走到我面前三步远,都没察觉。“姝儿。”他轻轻唤了一声。
我猛地回神,抬头时眼神还带着几分恍惚,愣了愣才站起身,脚边的花瓣被踢得散了一地。换作往常,我早蹦蹦跳跳地扑到他怀里,可今天四肢像灌了铅,只呆呆地站在原地。
褚明晏显然也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快步走到我身边,温热的手掌先覆上了我的额头,见没有发烫,才松了口气,语气放得极柔:“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目光落在的他右肩——那里的衣料比别处略厚些,虽然压得平整,却藏不住尚未完全愈合的伤。我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声音细若蚊蚋:“你的伤……”
“早好了!”他说得轻描淡写,甚至动了动肩膀示意我放心。
我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气,腹诽道:骗人!那箭伤深可见骨,怎么可能几天就好?当我还是三岁小孩,这么好哄吗?随即又想起别的:他这是要回北境了?此去路途遥远,能不骑马吗?可我张了张嘴,话却没说出口——我知道,就算说了,他也只会揉着我的头发说“傻姑娘,该去的还是要去”。
正怔着,褚明晏已经轻轻揽住了我的肩头,带着他身上惯有的松木香的气息。“我跟你说话呢,在想什么?”他低下头,鼻尖快碰到我的发顶。
“想你。”这两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没有半分犹豫。
褚明晏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肩膀传到我身上:“我这不就在你身边吗?想我什么?”
我抬起头,直直望着他的眼睛,那里暖得像春日的溪水,我抿了抿唇,一本正经地说:“能答应我,别再受伤了吗?”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揽着我肩头的手紧了紧,沉默了少许,才回:“好!”
我却更气了,嘴角不自觉地撇了下来——回答得这么爽快,根本就是敷衍!他哪次出征不是带着伤回来?
褚明晏见我这表情,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力道轻得像挠痒:“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信我?”
我摸了摸被敲的地方,鼓着腮帮子瞪他:“因为你骗我!”
“我何时骗你了?”他挑眉道。
“就上次!”我踮起脚尖,指了指他的右肩,“你治疗箭伤时退了上衣,我都看见了——你背上、胸腹,全是北境战场上留下的疤,旧伤叠着新伤,怎么可能说不受伤就不受伤?”
褚明晏的动作僵住了,眼神暗了暗,随即叹了口气,伸手把我揽进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声音低沉而认真,“好,是我不对。我答应你,以后尽量少受伤,好不好?”顿了顿,他又轻声问,“这么在意我?”
我埋在他怀里,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委屈的鼻音:“我在意你,还用问吗!”
我很清楚,正因为他也在意我,我才有在他面前放肆的资本。
褚明晏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郁:“姝儿,我明日回北境了。”
我指尖猛地攥紧了袖口,抬眼时,话到嘴边——“能不能留下”五个字终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我太清楚了,他是大褚战神,是北境数十万将士的主心骨,怎会为一介女子驻留?他的命是大褚的,是黎民的,从来不是我的。水汽渐渐漫上眼眶,我望着他,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只剩泛红的眼尾泄露了满心的挽留。
褚明晏垂眸时,恰好撞见南姝眼底打转的泪,似流未流欲拒还迎的模样,让他心动。他喉结滚了滚,伸手想拭,指尖却在触到她脸颊前顿住。褚明晏想:姝儿哪里是不舍,分明是怕阵前的箭矢,怕我这一去归期遥遥。一股热流撞在心上,他几乎要丢开那沉甸甸的帅印,说一句“我不走了,就陪着你”,可想到北境的安危,理智像冰水浇灭了冲动。他是大褚辰王,是朝廷的将帅,戍边护国是刻在骨血里的责任。褚明晏终是收回手,指节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掩去眼底的涩意,只低声道:“等我回来。”
我望着褚明晏的背影,玄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又重重垂落,像极了他从不回头的决绝。我比谁都清楚,不是我一句“留下”就能绊住他的。
好在玲珑阁的部署已妥。两日前深夜,我收到沈蠡的密信,指腹擦过信上“分化”二字——他按计划出关了。他所携带的那一箱箱沉甸甸的金银珠宝是用来撬动大漠各部猜忌的筹码,适时的挑拨能瓦解他们的联盟。虽不能完全阻了战事,却足够将他们困在小规模的摩擦里纷争不休。
褚明晏回到北境,所面临的仅是小规模的作战,那场大战尚在酝酿中。
我想起那日他疗伤时,那道深可见骨的箭伤,太医说至少要静养一月,可他明日就要奔赴北境。等这场仗平息,等他肩上的伤彻底长好,该是两个多月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