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扮演指南 第7章 庄园的新规定

古瑟即将抵达塞那时，遇上了暴风雨，雨水将路边的泥沙和小山坡上的石头冲到路口，导致队伍后边的几辆运货车侧翻。

有二十几袋黑麦滚进泥浆里，捞不出来了。

幸运的是，没有人因此受伤。

后面，古瑟一行人又被边境的别国难民拦住，难民们恐惧剑术精湛的骑士，最终让了路。

塞那的城区比较乱。

原先搭建的交易市场已经被人毁坏了，且路上还有抢劫食物的人，这导致塞那的人们都不怎么离开家门。

古瑟碰上了一个受伤的骑士，他们在这个骑士的指引下找到了开设在城外村庄的小型市场。

附近村子的村民几乎都在这里交换物品，一行人还在市场上看到了许多戴着麦秆帽的年轻女性，她们在市场上出售编织的羊毛袋子。

那里也有许多贩卖粮食或其他食物的人，古瑟带着人在里面卖黑麦并不突出，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顺利地在这个小型市场卖出几袋黑麦后，古瑟便请信使将信送回了安米亚诺。

然而，信使将信送到安米亚诺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所以伊萨得到消息时，无法确定他们接下来的一切是否会顺利。

只是，伊萨注定没办法一直忧心一件没有定论的事情，眼下还有庄园改造这个大工程等着他烦恼。

庄园里的农舍大多已经倒塌或者被风吹掉了屋顶，用来储水的罐子当时也被搬离这里的农户带走了，床铺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

况且，伊萨其实不打算沿用庄园之前劳役农民的办法去开发耕地。

上一任男爵只将庄园的农舍用做农民休息的地方，农民日常要维护、修理所有的农舍，却无法获得它的使用权，也得不到报酬。

埃布尔整理了一份庄园历年的各种作物收获数量变化的册子。

伊萨对一些拥有少量土地的农户有了解，那些农户的地没有庄园的好，作物的产量却比庄园的高一点。

发现这个差距后，他突然回忆起了父母没去世前的一件事。

他的父亲是一个铁匠，母亲则喜欢种花。

当母亲去乡下农户那里收花种或者买成株的鲜花时，父亲都会带着他，跟在母亲身后，听母亲跟卖花的农民交流。

这些农民要为男爵的庄园服务，每天要往返于家和庄园之间，他们之中，只有少部分的人可以暂时居住在庄园的农舍中。

他们忙着翻土、播种和除草，而得到的待遇却很差，因此，等没人看管他们时，他们对土地就不那么用心。

男爵对这些土地也不够关心，作物产量一直不高。

伊萨不想重蹈上一任男爵的覆辙。

他想和农户们建立另一种更稳固的关系，而不是单纯地让他们为自己服劳役。

安米亚诺的清晨也有许多人在忙碌。

铁匠的店铺开得最早，卖花的少女早早地进城占位置，还有洗衣女工穿梭其中……城门口的高墙上贴了一则来自马歇尔男爵的告示。

有个识字的年轻学徒站在最前面，围上来的人让学徒将告示读出来。

告示的内容出乎意料地简洁。

蒂沃庄园要重新开垦土地，希望招一批有经验的农户帮忙。

围起来的人只看到了庄园需要人干活，虽然他们都知道去庄园干活不是一件好差事，但这也是一项可以增加收入的活计，他们还能领一些免费的黑面包。

庄园需要两百户农户，实际上到庄园住宅外排队的应该远不止这个数目。

安米亚诺人口比同等面积的城市多一部分，伊萨从小生活在这里，是能感觉到的。

他站在房子二楼望向人群，看着攒动的人头时，第一次直观地对这件事有了实感。

葛蕾丝见来到这里的平民太多，便请男爵大人不要下去。

这么简单的事，她和埃布尔会处理好。

但伊萨推开葛蕾丝，快步跑下了楼梯。

“大人！请不要……”

葛蕾丝裙摆太长，不好下楼梯，追不上他。

伊萨跑到房子大门前时，刚好有一阵风从他脸侧吹过，他金色的头发微微扬起，又垂下，又扬起，一如他的心脏那般，压着长笛那样快的节奏，跳动着。

乱哄哄的人群一下安静下来。

伊萨没有说话，对面的人群也不敢出声。

有个农民带了七八岁的小孩过来，小孩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安静下来，又看见了站在他们面前的人。

小孩想起母亲的叮嘱，开口向伊萨问道：“你是男爵大人吗？”

“是的。”伊萨对小孩笑笑，“小家伙，你也要来我的庄园吗？”

小孩仿佛得到鼓励，大声应道：“我能来吗！”

伊萨的笑意更深。

“西奥！”小孩的母亲终于回神，把刚刚挣脱了自己的小孩拖回来，“你不要做这么无礼的事！”

她又向站在面前的男爵大人道歉：“大人，西奥冒犯您了，请宽恕他的罪过。”

“女士，你不必道歉。”

伊萨在众人面前讲了庄园的新规则，怕站在后面的人听不到，他又让几个仆人再讲了一遍。

“大人，”西奥的母亲——达娜，站在最前面，很自然地担任了询问的角色，“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庄园内拥有一间自己的房子吗？并且，我们在庄园种植的东西，不用全部上交，是吗？”

“是的。”伊萨温和回应。

他没有不耐烦，而是继续道：“但是，目前庄园暂时不需要太多人。”

农民们听到确定的答案，一下子放松下来，甚至放肆地在男爵大人面前喊叫，埃布尔和葛蕾丝花了一番功夫才让这些人安静下来。

伊萨将庄园的耕地分为了三个部分，分别用来种黑麦、蔬菜和鲜花。

农户可以选择最擅长种植的作物，然后在那块区域分得土地。

庄园土地的所有权还在伊萨手里，农户只是获得它们的暂用权，且需要向伊萨交一定的租金。租金包括土地的五分之二收成和每年十五个银币。

至于剩下的收成，农户可以选择卖给庄园，或者是留着。

最后确定下来的是两百户没有一点土地且家中人口较多的农户。

伊萨还让农户在租地合约上盖了手印，用来约束农户的种植行为。

蒂沃庄园招了一批农户的事很快传到城中的贵族以及富人耳中，他们私底下聚到一起，猜测这位男爵的意图。

一个财产处于安米亚诺中上层的富人拿不定主意，犹豫地看向卡梅伦，“卡梅伦少爷，您觉得……这位男爵大人是打算做什么呢？”

卡梅伦最近似乎遇到了什么事，兴致不高，觉得这个男爵只是小打小闹，总之影响不到他的产业，语气颇为不满，道：“这点小事也值得你们紧张？”

“不过是个被逐出主城的落魄贵族罢了，不需要多久，他就会向我们求饶。”

到场的人都以卡梅伦为主心骨，听他这么说，心中的石头也放了下来。

说得对，上一个男爵还不是跟他们好好合作了吗？

相比鲜花和蔬菜，黑麦是最先需要种植的。

四月份不算晚，但也不早，为了尽快种好黑麦，伊萨还是沿用了之前的方法。

新的农舍还没建好，农民们这段时间还得往返于家和庄园。庄园里提供午餐，是大麦和黑麦混合做成的面包和豆子汤，几个不方便带到地里的小孩还额外得到了一份烤松饼。

农民习惯这样的耕作方式，并不觉得有什么。在伊萨担心他们的待遇不够好的时候，他们却对这位男爵大人有了不错的印象。

农民们花了两周时间将黑麦种好，而庄园里的农舍也建得差不多了。

伊萨给了他们两天时间，让他们搬进来。

鲜花和蔬菜也开始种植了。

至于要种植什么蔬菜，伊萨没有做出要求，于是农民们大多选择种植洋葱、胡萝卜和卷心菜，也有人种了几株葡萄。

鲜花的话，安米亚诺不缺玫瑰，因此不用额外种植，如果因弗佩可的市场有需求，他让索菲亚或者雅克去购买就行。

但郁金香和鸢尾是必须要种的。

目前，这两种花是除了玫瑰外，卖得最好的。

伊萨靠着贩卖鲜花得到的钱，将整个庄园的环境改变了许多，剩下的要等之后再做改变，不然他将买不起种子和农具。

这将耽误种植进度。

在城中的贵族和富人按兵不动，伊萨全身心投入庄园建设的时候，塞那又传来了新的消息。

古瑟和队伍中其他人的情况不容乐观。

他们在塞那的小型市场卖了好几天的低价黑麦，虽然质量一般，但受到了不少人的欢迎。

自然，这也引起了当地贵族以及其他商人的注意。

贵族们不满市场被抢占，联合商人在他们的摊位闹事，庄园的两个人被打伤了腿。

古瑟不打算忍受下去，便违背了伊萨的命令，也冲动地动起手，最后两拨人一起被刚到塞那的公爵大人扣押了。

信使跟古瑟关系不错。

信使原先只是去送信，恰巧看到了这一幕，便偷偷离开现场，又让其他信使帮忙送了一封信到安米亚诺。

信上还提到，如果闹事的双方不将背后主谋供出，公爵大人将在十天后对犯事的人处以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