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忽然在上方响起,夏如意这才发现身边竟然站着一个姑娘,她穿了一身碧绿的衣裙,长得花容月貌,眉心处的一颗红痣更添了几分风情,她唇边挂着一抹浅笑,见夏如意醒了她拿起手中的帕子温柔地替夏如意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夏如意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已经昏睡了多久,她想起之前的一幕幕,情急之下猛地用力抓住了那个姑娘的手,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睡了多久?”
“嘶~”
那姑娘轻呼了一声,眉毛微蹙,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用力,弄痛了这姑娘,她连忙松手,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无妨。”
那姑娘收回手,将帕子放进了盆中,说:“这里是梅林别院,姑娘,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
梅林别院?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地方?
她扶着额头微微皱起了眉,竟然已经过去三天了,也不知道如今外面是什么情形?
夏府一夜之间满门被灭,朝廷是否有遣人追查?那曹文初是否已经到了重云阁?是否已经安全了?到底会是谁这般心狠手辣,屠戮了夏府满门?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书房前偶然听到的对话……
“叶将军可有回话?”夏仁泽一边疾笔奋书,一边问道。
“叶将军说靠一人的证词和那微不足道的证据,恐怕还不能将那位侯爷扳倒,他深受圣上器重,有从龙之恩,在朝中的党羽众多,又有太子相扶,恐怕不能轻易动得。叶将军说,若要出手,必定要一击即中,否则恐怕会死灰复燃,反咬一口。”
只听见陈管家又说:“叶将军已派人先行一步,过两日他也会动身前去沧州,若是能在那里拿到更多的证据,定能为百姓除害,他说请大人莫要着急,一有消息,他会即刻派人通知您。”
“好好好,有了叶将军相助,定然会事半功倍,我们且再耐心等上一等。”
夏如意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暗道:侯爷?什么侯爷?这京都的侯爷好几个,若要说有权有势且有从龙之恩的,那就只有定远侯了?莫不是夏府被屠一事与他有什么关系?沧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凶手竟然为了一个曹文初不惜屠戮夏府满门?
“我要出去。”夏如意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肩上顿时一阵撕裂的疼痛,但她还是咬着牙站了起来。
“姑娘,你的伤还没好,你且好生歇着吧。”那姑娘上前扶住她,急忙地劝说道。
“我没事。我想出去看看。”
夏如意坚持要走出去,她推开了那姑娘的手,向门外走去,然而她身体还有十分虚弱,没走几步就差点摔倒在地,好在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她抬头看去,竟是萧子越!
竟然是他?夏如意心中一惊,两人相视之际,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数日前的事情……
数日前,因夏仁泽忙于公务,夏晚意带着还没公布身份的夏如意去参加姜国公府姜老夫人的寿诞,本想借此机会向众人介绍夏如意义女的身份,不曾想在路上却发生了一件事……
原本她们的马车慢悠悠地在街道上走着,突然,外面就变得十分嘈杂,喧闹惊叫声不绝于耳,马车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颠簸起来。
“快让开!快让开!”外面似乎有什么人在大喊。
夏如意忙护住受惊的夏晚意,扯着嗓子问车夫:“发生什么事了?”
“大小姐,不好了,马受惊了!”
驾车的老余拼命地扯住缰绳,企图能拉住受惊的马,无奈根本架不住那马的力大无穷,只见它四蹄乱蹬,摇头摆尾地乱窜起来。
夏如意连忙叫菱湘和春杏将夏晚意扶稳,准备冲出去帮老余的忙,谁知车外突然一阵嘶鸣声,马车瞬间便被甩到了一旁,顷刻间碎裂了一地,几人都被摔得狼狈不堪。
夏晚意的额头被撞伤了一块,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夏如意见状忍着一身剧痛将她小心地扶了起来,只见她的额头红肿出血,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到了衣襟上,瞬间就染红了一片。
夏如意心头一惊,连忙从怀中掏出了手帕为她按住伤口止血,担忧地问:“晚意,你没事吧?”
夏晚意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看样子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夏如意转头看了看老余和菱湘等人,老余似乎腿受了伤,正一瘸一拐地朝她们走来,菱湘等人却并无大碍,只有一些擦伤。
她这才松了口气,她捡起一旁的大氅将夏晚意遮住,又吩咐道:“老余,你再去找辆马车一会儿送小姐回府,菱湘,春杏,你们俩将小姐扶到那边的药铺去处理下伤口。”
她指了指几米开外的药铺,菱湘和春杏搀很快就扶着夏晚意朝着药铺的方向去了。
看着夏晚意颤颤巍巍的背影,她心头的怒火熊熊燃烧。
她向围观的人群环视了一圈,一眼就看见了正高坐在马上的罪魁祸首,他手中握着马鞭,嘴角扬起,眼中尽是狡黠之色,完全就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那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他身着锦衣华服,衣袍上用金线绣着精美的图案,腰带上也镶嵌了数十颗晶莹剔透的宝石,腰间挂着一枚苍翠欲滴的翡翠挂件,浑身上下的穿戴都彰显出此人极其奢靡和高贵。
他的头发并不似大雍朝的臣民,而是一头黑棕色的卷发半扎在脑后,额间佩戴着一条镶着玉石的抹额,看模样本也算得上是一副好皮囊,可惜那玩味的表情和高人一等的姿态,实在让人讨厌。
“是你冲撞了我们的马车?”夏如意挑眉看着他。
“是又如何?”
那男子居高临上的看着如意,他满面笑容,双手握住了马鞍,像看好戏般看着如意,眼底尽是不屑,就如同在逗弄一只小狗,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能把我怎么着。
“大雍朝早已明令禁止在闹市骑快马通行,你虽是外邦人,但既然来到了大雍,就该遵守大雍的律法。”
夏如意盯着男子的眼睛继续说:“你撞了我们的马车,致使我家小姐受了伤,不曾道谢不说,竟还在一旁看好戏,这是什么道理?今日,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人群中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多的人聚拢了过来看热闹。
有的人暗地里敬佩夏如意的勇气,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有的人则认为她实在没眼力见,看那公子的穿着打扮必定不是等闲之人,若是招惹了他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人群不远处停着一辆由两匹高大骏马牵引的马车,马车宽大且雕刻精美,一旁还跟着两个骑马的男子和几名侍从。
骑马的两个男子,一个三十多岁的样子,面容严肃,眼神如鹰隼般犀利而冰冷,手握长剑,浑身一股肃杀之气。
另一个则年轻俊朗,腰间悬挂着一把大刀,他皮肤似小麦色,轮廓分明如精心雕刻过一般,只是他不苟言笑,看上去有些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他个子很高,很容易就看清了人中群发生的一切,直到他瞧见了那支玉兰花发簪,他握着缰绳的手突的一紧,是她?
“这女子倒是有意思。”
听完一旁随从的陈述,马车里传出一个男子低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他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露出了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只见他穿了一身镶嵌银色花纹的冰蓝长袍,头戴玉冠,气质淡雅如兰,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他眼中含笑,伸着脖子向前探了探头,只是人头攒动,他怎么也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只隐约瞧见了一个女子的背影,他又看向另一边,只见那个身着华服的男子一脸坏笑地从马上跳了下去,他弯了弯嘴角,说:“原来是他。”
“当真是有意思,本世子长这么大,还从未遇见有谁敢在本世子面前呈威风。”
说着他双手将马鞭扯了扯,将脸凑近了夏如意,笑着说:“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这样和我说话。别说今日我冲撞了你的马车,就是我杀了你们,也无人敢多说一句。”
夏如意冷笑一声,将双手交叠在胸前,大声地说:“早就听闻有个宣世子来大雍朝为质多年,骄奢淫逸,不学无术,想必就是阁下了吧?”
在这京都像他这种恃强凌弱的人并不在少数,她对此人感到无比的厌恶,真是一句话也不想和他多说。
可是,他偏偏害晚意受了伤,想到近在咫尺的婚期,想到夏晚意那原本美若天仙的脸蛋儿,唉,也不知那伤口会不会留疤?
她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心中本就还没浇灭的怒火又旺了几分,她狠狠地瞪了宣明安一眼,欺负她可以,欺负她妹妹,绝对不可以!
“你竟然辱骂本世子!”
宣明安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也变得阴郁,原本见她还算有几分姿色,想要调戏一番,没想到居然是个不识好歹的贱人!
“世子说笑了,这怎么能叫辱骂呢?”
夏如意呵呵笑道:“这可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你若不是如此,那为何宣王那么多的皇子,偏偏就挑中你来大雍为质呢?你若不是不学无术,那为何这么多年还读不懂大雍朝的律法呢?难不成是明知故犯,藐视我大雍的律法不成?”
“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女子。”
马车里那个俊美的男子笑道,“这宣明安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今日倒是遇见对手了。”
一旁骑在马上那个高挑俊朗的男子却抿紧了唇,一言不发,手里却不自觉地愈发攥紧了缰绳。
或许是戳中了宣明安的心病,他瞬间恼羞成怒,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我把她拿下,今日我便要让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随着他的手一挥,几个黑衣壮汉快速地跑了上来,将夏如意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