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夏如意飘渺的思绪很快就拉回了现实,她眼含热泪,无比郑重地看着夏仁泽的眼睛:“义父,你放心,我会保护好里面的人。我也会让那些害你们的人付出代价。”
“叶……”夏仁泽十分费力地说,“找叶……南……”
“叶将军,三皇子身边的人,我知道,义父,那日我在门外都听见了,你放心。”夏如意连忙说道,她不想再让他那般费劲。
她虽然不曾见过这位叶将军,但前些日子在夏仁泽和陈管事的谈话中曾听到过他的名字,他是当朝三皇子身边的人,不难找到。义父与他……似乎因为藏在那画后面的人有些来往,她知道义父对他寄予重望!
夏仁泽这才点了点头,他双眼紧紧地盯着门外,说:“你……快走,快……走!”
“不,我要带你一起。”夏如意不愿地摇了摇头,蹲到他的身前,试图能将他背起来。
夏仁泽咬牙用力地挣扎,双眼有些发红,他不容拒绝地看向夏如意,心中喊道,傻如意,乖孩子,你快走吧,为父已是强弩之末了,可你得好好活着呀!
“快……快走,去找晚意!”夏仁泽一着急,一口气蹦出了好几个字。
“不……”
“走!”
夏仁泽吼道,额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那些人没能得逞,定然还会回来的!
果然,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势汹汹,夏仁泽有些着急了,双眼发红,用力地瞪着她,说:“走!快……快走!”
随后,他眼睛看向那副山水图,示意夏如意先藏身到密室之中。
她咬了咬牙,转身跑到了山水图边,只见她掀开那副山水图,里面竟然藏有一个暗格,她打开暗格,一个机关赫然出现在了眼前,她用力一扭,夏仁泽身后的书架顷刻间就一分为二,打开了来。
她将书画复原,再望了一眼夏仁泽,只见夏仁泽眼中含泪,点了点头,她一咬牙便钻进了密室,书架很快又合上了。
刚进密室,一只匕首就从眼前刺了过来,她侧身一躲,顺势将那人的手臂拽住,快速地打掉了他手中的匕首,将他反身按在墙壁上,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口鼻,另一只手迅速地拔出了头上的簪子对准了他的咽喉,她小声地对那人说:“若想活命就别出声。”
密室内幽暗的烛火照在了夏如意的脸上,那人这才发现竟是个女子闯了进来,女子长得极美,发丝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脸庞,眼圈发红,眼底尽是痛苦之色,看得出她正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他点了点头,隐约猜测到女子大概是府中之人。
夏如意见他点了点头,慢慢地松开了手,她赫然发现眼前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长相稍显稚嫩,眉目清秀,脸颊稍显瘦削,面色苍白泛青,显然还是重伤未愈。
她轻声说:“夏大人是我的父亲,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说罢,再无暇顾及少年,趴在了墙壁上听外面的动静。
片刻功夫,一群人闯进了书房,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倒是命长,竟还未断气。”
他的语气满着讥讽和不屑,他缓步绕过了书案,走到夏仁泽的面前,突然拔出刀来用力地扎在了夏仁泽的腿上,夏仁泽痛苦地闷哼一声,面色潮红,却并未嘶吼出声来,他怒目圆视,狠狠地瞪着眼前之人。
“我劝你识相点,将沧州之人交出来,否则我就让你痛不欲生,死无葬身之地!”
那人将刀柄略微用力地旋转,夏仁泽额上的青筋暴起,痛不欲生,却始终一声未吭。
忽然,那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猛地将刀拔了出来,鲜血立刻喷溅而出,他突然面色诡异地笑着说:“听说你有一女长得倾国倾城,甚是美艳。”
他眼神玩味地擦着刀尖上的血,又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用刀尖抵制夏仁泽的脖颈,说:“你若再不说,我便叫我这群兄弟好好伺候你家姑娘!”
“你……你敢!”
夏仁泽愤怒地瞪着他,恨不得能冲上前去与他同归于尽,可他手筋脚筋尽断,丝毫动弹不得。
“你看我敢不敢!”那人不屑地笑着。
夏泽仁怔愣片刻,突然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那人气恼地吼道。
“你……定是还未抓到……抓到我的女儿,”夏仁泽笑道,“否则,定会抓到我……面前,来威胁我……”
夏仁泽用力地大声说着,夏如意也在密室内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义父是想让她冷静,让她去找到晚意。
那黑衣人心中十分气恼,夏仁泽的女儿他的确还未找到,也不知到底藏身在了何处!
他手中的刀稍稍用力,夏仁泽的脖颈就渗出了一丝鲜血,他威胁道:“夏大人,你别不识好歹,吴某本想好心留你一命,奈何你……”
“呸!”
还未等那姓吴的黑衣人说完,夏仁泽一口唾沫啐在了他的身上,他大笑起来,眼中尽是鄙夷和嘲笑,为虎作伥,趋炎附势之辈,他夏仁泽才不屑与之多言。
“你!”
那姓吴的领头人恼羞成怒,眼中似乎要就要喷出火焰来,他面色狰狞地将刀高高扬起,直接砍向了夏仁泽的脖颈,屋子里顷刻间就安静了下来,夏如意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倒退一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义父……义父……
她只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一般,狠狠地咬住嘴唇,皮肉瞬间被咬破,她感受不到一丝痛疼,尽管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滑落了下来。
“来人,收拾收拾!将这宅院一把火给我烧了,我就不信那人还能藏得住!”
姓吴的领头人吩咐道,把刀上的血迹蹭在了夏仁泽的袖子上,随后插进了刀鞘之中,转身离去了。其余人也陆陆续续跟了出去。
待人渐渐走远后,夏如意颓然地走了出来,她跪在了夏仁泽的面前,心中万分痛苦,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夏仁泽于她而言是再生父母,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她早已将他视为亲父,如今遭此横祸,她怎能不难过?
她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用袖子将夏仁泽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简单地整理了衣衫后,便跪在了地上叩了三叩。
义父,终有一日,我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对不起。”
夏如意身后响起了一个怯怯的声音,她知道是那个少年在说话,她站了起来,看着那少年,那少年自责地低下了头,小声说:“都是因为我。”
夏如意抹去了眼泪,强装着镇定地看着他说:“我义父做事向来深思熟虑,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他既舍命保你,自有他的道理,我也会遵他的意,竭力护你周全。”
她又走近了些,凑到那少年的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抬起头,望着那亮若繁星的双眸,说:“曹文初。”
她并未再回答他,只是回头再看了一眼椅子上的夏仁泽,她心中一阵酸涩,强忍住又要落下的眼泪,声音有些沙哑地说:“我们走吧。”
说罢,拉着少年的衣袖走出了书房。
借着夜色她带着曹文初快速地游走在府邸中,她想要快点找到夏晚意,在这里多待一刻便多一份危险,那些人随时可能将火点起来。
他们小心翼翼地躲避着那些黑衣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可是一路走来,她都不曾发现夏晚意的身影,夏如意心中万分焦急,晚意,你究竟在哪里?你……又能藏去哪里呢?
“点火。”
一声令下,黑衣人将手中的火把统统扔了出去,火瞬间燃烧了起来,一阵阵黑烟直冲天际。
夏如意见到内院燃起的火光,心急如焚,她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她必须先将曹文初送走,否则那些人一会儿围堵在门外,想走就困难了。
她心一横,拉着曹文初向大门跑去,一边跑一边说:“一会儿我送你至门外,那儿有一匹马,你骑着它到重云阁找贾掌柜。我脱身后便来找你。”
“不,我们一起走,他们那么多人,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曹文初急切地说道。
“我还得再去找找晚意!再说了,我轻功好,又熟悉这府中的地形,我能逃出来,倒是你,受了伤还未痊愈,你留下才是拖累。”
“可是……”
“别啰嗦了,”夏如意将他拉至一颗树后蹲下,她探头看向大门口,门房阿财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地上一路血痕,想必是被拖走了,门口守着五六人,他们提着大刀,警惕地四处张望。
“记住我的话,去重云阁找贾掌柜,他能帮你!那匹马识得路,你只管骑着去。”她压低了声音,“告诉他我的事情,让他通知我师父。”
曹文初点了点头,他心中愧疚难当,可是眼下也并没有别的办法。
“这是我特制的麻沸散,你且带着,若有危险或许还能用得上。”她将一包东西塞进了曹文初的手中,“我去引开他们,你趁机跑出去!”
“嗯。”曹文初点了点头,突然又拉住她的衣袖,担心地说:“你小心些!”
夏如意点了点头,推开了他的手,戴上风帽便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她轻功上佳,飞身跃起,转眼便跃上了房顶。几个黑衣人发现了动静,立即便跟着冲了上去。
“有人!快,抓住他!决不能让他跑了!”
几个人紧跟了上来,轻功好些的也快速地跃上了房顶,夏如意一路上狂奔,她身轻如燕,如一阵风穿梭在房顶和庭院之间,她四处扫视,可还是没有发现夏晚意的身影。
晚意,你究竟在哪儿呀?晚意,你快出来吧!夏如意在心中默默祈祷。
“大人,有人!”一个黑衣人指着夏如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