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无月 第5章 NO.5

NO.5

亦辞从书房退出来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手机就被上百条消息炸的不停的响。

每一条的消息铃声都是来自一个声音，那是他给谢亦的单独铃声。

少年盯着床上的手机，皱了皱眉。

这么晚了还不睡？

亦辞随手套了一件衣服，他走到床边捞过床上的手机，滑开屏幕看了一眼，只见微信界面上，他莫名其妙被人拉进了一个群。

群名叫“双一yyds”。

亦辞：“……”

“yyds”的意思是“永远的神”。

那是现当代最流行的网络用语。

他点开群聊，群人数三十多个人，但就只有谢亦和另一个人在聊天。

他滑动屏幕，翻看着微信群里面的聊天记录。

你的小铭：【@小Y，你是不是亦神？】

小Y：【……】

小Y:【我是你老豆。】

你的小铭：【。】

敢情是粤语给他玩明白了？

你的小铭：【亦神，我看了你去年打的比赛，你俩真的是太牛逼了！】

你的小铭：【听说你俩是冲着职业去的，从今天开始，我萧楚铭就是你们第一个粉丝了！】

你的小铭：【对了对了，下周你们是不是就要来阳光班了？嘿嘿，亦神我等你！】

小Y：【……】

小Y：【兄弟，实不相瞒，我很菜的，去年那场比赛纯属靠运气，你要不信，开学咱俩solo一把。】

你的小铭：【亦神，我知道你谦虚，但你也没必要这么谦虚吧？】

你的小铭：【而且就算去年那场比赛你们巧合赢了，那你和孤神在电竞界，在景阳高院的名声怎么解释？】

亦辞继续往下翻着记录，他看到了谢亦的回复的话莫名有点想笑。

小Y：【巧了，他俩是我哥们，你知道吧？】

你的小铭：【……】

小Y：【怎么样，我那俩哥们厉害吧？】

你的小铭：【……】

小Y：【哥们，你别不信，他俩真是我哥们。】

“……”

对面的小铭同学已经感到有点无语了。

你编，你编，你接着编。

对面的小铭同学想表示：老子他妈墙都不扶，就服你。

亦辞后面的记录也懒得看了，他随手翻了一会儿就打了个哈欠，翻到底了就顺手在那个群里发了一条简洁的消息过去。

消息发出去之后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自己先睡了。

就连群里有人回复了他，他也没仔细看。

与此同时，群里。

小C：【晚安。】

小Y：【阿辞辞，睡这么早啊？不冲分了吗？】

你的小铭：【亦神你能别骚吗？】

你的小铭：【你打扰到我孤神冬眠了。】

小Y：【……】

小Y：【他是你孤神，那他是我的什么？】

你的小铭：【他是你宝宝。】

谢亦瞬间忍无可忍，他直接掐掉键盘，字也不打了，摁下语音键，给对面说了一个字：“滚。”

谢亦恨不得在屏幕前朝着他翻一个巨大的白眼，发完一条语音，他又点开键盘敲了两个字过去。

小Y：【傻逼。】

你的小铭：【亦神不要骂人嘛，多影响你的形象。】

谢亦：“……”

这是个什么奇葩？

直接就把谢亦给整无语了。

—

几天过去了，转眼间就到了两个人返校的这一天。

二月的凉风吹过一阵，两个高高瘦瘦的少年走进校园里，他们单肩背着一个不轻不重的双肩包，两个人双手插在裤兜里，模样闲散。

谢亦站在校门口的里面，他仰起头看向湛蓝的天空。

他轻轻嗅了嗅校园里的新鲜空气，一片洁白的雪花落在他的鼻尖，冰凉的气息让人觉得有种久违的感觉。

亦辞的银色发丝在冬日的季节里显得很圣洁，空气里飘落下一朵浅薄的雪花停留在他的银发上。

少年轻轻低笑一声，尾音轻的如同羽毛：“一年没来上课，怎么有一种我也是被休学了的感觉。”

谢亦盯着某一片雪花，说：“我突然发现咱俩排场还挺大的。”

“嗯？”亦辞转头看向他的侧脸，琥珀色的眸光有些亮亮的，“什么意思？”

狼尾发少年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眼里的困意席卷而来。

他的声线懒洋洋的：“休学返个校，还要老包亲自出来迎接，哥都要冷死了。”

亦辞别开头，看向空旷的大操场，操场上堆满了皑皑白雪，白雪堆积在地面上犹如一座座小山。

他分了一秒神，漫不经心道：“谁让你不多穿一点？你就是典型的为了帅，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

不过说起来，每回的下雪天谢亦都不太喜欢穿太厚的衣服，因为他觉得衣服裹的太多像一个粽子似的，干什么都不方便。

就比如现在，他里面单单只套了一件白色的T恤，外套就穿了一件黑白双色混合的加厚棒球服，就连黑色的长裤都是单薄的。

而亦辞相比他还是要好一点点，至少他在棒球服外套里面还套了一件毛衣，劲瘦的身材依旧很明显。

尤其是两个人细长的腿。

“哟，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一个很欠揍的声音将两个人拉回思绪，谢亦回神，他侧眸看向声源的方向。

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就变了，漆黑的眼眸也紧跟着冷下来。

亦辞也下意识随着声音的来源举目望过去，他们的面前站着一个红发少年，一身玩世不恭的黑色衬衫显得有几分凶狠。

红色头发的男生叫做成黎星，是谢亦从进入景阳高院开始就一直纠缠不清的死对头。

第一天在景阳高院就跟谢亦打起来，一开始的打架都是轻的，因为谢亦没怎么下狠手，他有分寸。

所以可以说是，谢亦基本都在让着他，甚至是不和他斤斤计较。

每次两个人一见面，少不了他的恶语伤人。

好在谢亦从来不会去针锋相对什么的，再后来他讥讽的话谢亦都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应对。

两耳不闻窗外事，从没放在心上。

对于谢亦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是让他觉得比游戏还重要的。

如果有，那就是朋友。

但就在去年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只知道那个时候的谢亦忍无可忍，他毫无理智的把人摁在地上揍。

平时成黎星怎么说，他都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白他一眼就懒得搭理了。

如果他要是动嘴皮子动到他的兄弟头上，那谢亦是不可能在忍耐下去的，他话都没听完就冲上去跟人打起来。

其次遇炎放纵他，包庇他，接连跟着受罪。

导致最后害得遇炎被迫退学，回到了那个如同噩梦一样的地方。

而他们参加了那场全国大赛，赢下了冠军，为校争光。

甚至将功抵过，还进入了全院数一数二的阳光班。

想到这些，谢亦眼里溢出恨意，他对成黎星的恨就差拿一把刀给他一刀捅死的程度，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

谢亦狭长的丹凤眼冷淡下来，眼尾里全是掩藏不住的恨意，就连说话时都带着冬日里冷冰冰的凉意。

他怒视他，轻嗤道：“怎么，成黎星，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想让老子再把你揍进医院一次？”

成黎星不惧怕他，他回嗤一笑：“谢亦，你不会也想像遇炎那样，被勒令退学吧？”

“你他妈有什么资格提他的名字？！”

“我为什么没资格？”成黎星冷眼瞪着他，“你们两个在学校这么猖狂，早就应该被退学了！”

“也是，那你有本事叫校长把老子开了啊，老子早就不想读了。”

谢亦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冷淡的黑色眼眸舒展开来。

他唇角微微一勾，自信意味极其的明显：“你觉得以我现在的实力，扬名全国的职业战队不是任我挑？”

亦辞弯了弯嘴角，他浅浅笑了笑，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

成黎星一听到他这装逼又嚣张的语气，脸色极差，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以为你们两个进了个阳光班就很强了？”

成黎星偏头，嗤笑一声，话里满是对两个人的鄙夷：“你们两个别忘了，谢亦有处分在身，学校根本不会引荐你们两个。”

银发少年略微抬眸。

他旁边的谢亦付之一声冷笑：“你算什么东西？对我兄弟指指点点是不是觉得很得意？信不信老子他妈现在就揍你？”

成黎星心里得逞一笑，惹怒谢亦就是他今天逃课来这里的目的。

他还在不断的火上浇油，越说越难听：“来啊，你有本事就打废我，我就在站在这里，你敢你就来。”

亦辞心里暗骂一声。

我靠？这么欠揍的？

成黎星：“你别因为怕被处分不敢来呀，谢亦你不会变成孬种了吧？别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你！”谢亦气的理智全无，作势就要冲上去，“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遍？”

亦辞伸手将冲动的谢亦往回拉住，试图让他理智清醒一点，出声制止他：“阿亦，你清醒一点！”

谢亦还在挣扎着脱离他的手，亦辞音量忽地提高了几分：“你他妈忘了你是因为什么才被处分的吗？！”

谢亦听了身体一顿，他不再挣扎，握拳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回过头望了他一眼，眼眸里满是不甘和怒意：“我很清醒！阿炎就是因为我才被退学的，你别拦着我，今天让他喘一口气，我就不姓谢！”

“你难道真的要像他说的那样，也想被退学？”

少年一愣。

亦辞琥珀色的双眸幽深明亮，他直视着他，声音不禁严肃起来：“如果你因为你的一时冲动而被劝退，那我们那一年的坚持算什么？”

坚持？

谢亦在心里自嘲了一声。

恍惚之间，他觉得这两个字像一根针，往他最深处狠狠的扎了一针。

是啊，这样小的年纪扬名了整个电竞界，对普通人来说足够了。

可是对于野心强大的他们来说，还远远不够。

他们向往的地方是那个如星光般熠熠生辉的赛场。

景阳高院这个地方是他们最初的起点，而他们从始至终一直向往的地方都是那个人潮汹涌的地方。

他们想要的，是澎湃汹涌的欢呼声，是热烈，荣誉，是赢下每一场比赛的胜利而得来的冠军。

甚至还有那些可以骄傲放纵的资本。

亦辞注视着他愕然、无措的神情，一字一句道：“你现在因为一个人对你的不满而去打抱不平，目中无人，那以后呢？”

现在的你，或许在这里，在景阳高院想干什么干什么，打架，逃课，作弊，辱骂，替人打抱不平，这些都可以做。

因为不管你做错了什么，都没有人会怪你。

他们只会安慰你，说，没关系的，这次做的不好，下次就再来一次。

下一次一定会成功，甚至会比这次做的更好。

哪怕你做无数次都做不好也不会有任何人怪你，他们会鼓励你，让你重振旗鼓起来。

所有人都会一遍又一遍的安慰你，让你不要感到自负，自卑。

可在未来的赛场上，一场比赛输了就是输了，那些人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游戏输了，他们会喷你。

游戏赢了，他们会捧你，夸赞你，爱慕你。

这些道理谢亦他都懂，只是他气不过，他不想就这样一直任人欺负。

谢亦站在原地愣了良久，半响过后，他才开口问：“那不然怎么办？”

难道就要让他一直这样对他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吗？

就算再来一个处分，他谢亦也不愿意受这破鸟气。

亦辞唇角弯了弯，嘴边漾出一抹轻微的笑容，他颔首朝着成黎星的身后扬了扬下巴，提醒道：“看那边。”

成黎星的身后，包利寒正乐呵呵的哼着小曲儿朝着这边走过来。

谢亦抬起眼眸望过去，心领神会般笑了一声，然后迈开脚步小跑了过去。

成黎星顺着谢亦奔跑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谢亦一手搭在包利寒的肩膀上，和他勾肩搭背的。

手指时不时往他这边指一下，那两个人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成黎星更是听不清。

此时此刻，谢亦的手臂特别自然的搭上包利寒的肩膀，话里一股子坏劲儿：“包主任，我跟你说，真的可气人了！”

包利寒可疑的瞥了他一眼：“你又干嘛了？”

“就成黎星那个狗东西你知道吧，我今天这才刚回来，那狗日的竟然逼我退学！”

“……”包利寒难以置信的转头看着他，不确定的问，“此话当真？”

“那必须真啊，比珍珠还真！”他抬起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指向成黎星的方向，修长的指尖裹上一层凉意，“你看，我去年打架是不是因为他？”

包利寒认可的点了点头，他旁边的狼尾发少年突然双手一拍，包利寒吓了一跳，疑惑的看他。

谢亦说的头头是道：“这不就对了嘛！那我为什么打他？是不是因为他总是恶语伤人，说难听的话？”

包利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赞同他的话，无力反驳。

某人还在继续CPU：“看到没，我竟然打架是因为他，炎哥被迫退学也有他的份，而且因为他，我们还被休学了一年，课程赶都赶不上。”

“等等。”

谢亦顿了一秒：“咋了？”

“这里我就要申明一下了，就算没有你们打架的那档子事儿，遇炎也是要回立溟的，这是他爸决定好的。”

少年分了神，他听见他说：“小炎这个孩子他游戏打的确实不错，但是他爸爸说了，小炎一时半会儿都不可能打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