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天那年冬 第5章 向前怦然心动

秦牧野和林朝安不过就是请了一天的假，再回班级时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高二七班的早上就没有不闹腾的时候，就算有老师看着上早自习，底下的嗡嗡声也绝对不会消停。

可今早他俩进班级的时候，全班人都正襟危坐，全神贯注的学着习，没有一个人抬头。

当然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毕竟这俩人成双成对惯了，全班人也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是这班级简直静的诡异。

秦牧野和林朝安对视了一眼，都清清楚楚的看清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很快，身为学习委员的林柳柳就热心的给了他俩答案。

一中的每个班级都配了放学生平常不用书籍的储物室，每次都是随机分配。

昨天在操场上抽签，林柳柳的手气很好，抽到了最大的那一个。跟他们一起抽签的A班瞬间就不乐意了，趾高气扬的说他们才配得上那最大的一间。

平常A班仗着成绩好要这要那学校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这帮清北之星还是得供着点的。

可他们偏偏遇上了林柳柳这小辣椒，小辣椒当时就不愿意了，原地就炸了，对着A班的人一顿骂。

A班那些人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什么时候受过这气，一句“学习差的就应该捡我们挑剩下的”，直接点燃了战火。

当时正值两班都在上体育课，两大帮人呼啦啦的就一齐往中间聚，瞬间就有了种港片两大古惑仔头头领着小弟镇场子的气势。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两班的人都顾不上看面前人是谁，反正逮着人就往死里拳打脚踢掐脸拽头发。

“看我这，是高铭那大傻挠的。”林柳柳指着脸上的一小块抓伤给他俩看，她捂着那块快愈合的伤口死死盯着高铭，那眼神就差把高铭生吞活剥了。

之后，整个体育室的老师全体出动才把他们给拉开

小姑娘们还好点，男生都不太好意思对姑娘家家的动手，女生间也都没怎么下死手，但还是早就没什么形象了，头发都乱糟糟的蓬成了一团

男生就比较惨了，灰头土脸，每个人身上都多少挂了彩，一身板正的校服硬是给穿成了丐帮的气质。

声音太大，引着还在教学楼里上课的许多学生探头探脑出来围观这场大战，小李老头和A班班主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事压下来。

但两班同学却不顾老师死活，当场放了狠话，高二七班直接扬言要挑战A班，在月考上用成绩碾压他们。

消息不光在高二年级散开了，就连高一和高三的也都开始凑热闹了，高一的刚上高中正郁闷得不行，高三的马上要高考也闹心得不行，这事出的倒是给他们解乏了。

其实高二七班全体同学放完狠话当天就后悔了，感叹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容易冲动。

但话都放出去了，收是收不回来了，就算输也不能输的太惨，秉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全班同学不管学不学的进去，都摆出了一副我在认真学习的姿态。

林朝安：“年少轻狂。”

秦牧野：“虎了吧唧。”

林柳柳一捂脸，期期艾艾地抹了把脸上本就不存在的泪水。

“输了有惩罚吗？”林朝安面不改色，眼中毫无波澜，林柳柳莫名的有点安心，她仿佛在林朝安这泰然自若的气场里看到了点赢的希望。

“输的全班绕操场喊我是猪。”林柳柳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毕竟这惩罚是她先喊出来的。

校长和老师们一开始听到这赌约简直当场没气晕过去。

直到小李老头在昨晚放学之后看到了全班除请假的那两位剩下的人一个没走齐齐学习的盛景，欣慰的笑了。

之后他在班级门口遇到了欣赏完盛景同样带着欣慰笑容的校长。

最后两人在走廊拐角处遇到了也面带欣慰笑容从A班走出来的A班班主任，三人最后微笑着并肩而行，默许了这门赌约。

林朝安突然很想起身原地退出此班，还没等他有动作，秦牧野就先站了起来：“从现在开始，我不是高二七班的人了，我只属于我自己。”

林朝安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这声音显然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非常明显和格格不入。

林柳柳是最先愣住的，随后是被声音引的转过头的余下学生，不知是谁在这时候出了声：“我靠，林朝安是笑了吗？”

林朝安的冰块脸早就深入人心了，他用实际行动打破了别人说他面瘫的谣言，全班突然就沸腾起来了。

林朝安嘴角突然就僵住了，太阳穴突突的跳，笑容逐渐扭曲，始作俑者毫无愧意，笑的是最大声的那一个。

小李老头的及时出现解救了不知所措的林朝安，林朝安第一回感受到群众的力量，后怕的不行，真是惹不起。

“还乐呢，装样子都超不过一天是不是？”小李老头还记得昨晚放学后班级的盛景，他今早是乐醒的，甚至还激动的早起了一个小时。

直到他走到了闹哄哄的班级门口，嘴角就再也提不上来了。

小李老头在讲台上语重心长的给他们灌了一口热乎乎的鸡汤，而底下的学生本身就没有想放弃的意思，于是就着这口鸡汤去学习了。

看到全班同学都进入了学习状态，小李老头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放学后，走读和住宿的学生都留在了班级自习，班级中只剩笔尖摩擦纸面发出的沙沙声响。

秦牧野有点坐不住了，他悄摸摸的抬头看了一圈，没有一个人有要动弹的意思，他怼了怼林朝安：“我去上厕所顺便透透气，你去不去？”

林朝安没理他，心里还记得上午的事，向他比了个中指。

秦牧野满脸不屑：“小心眼。”

说完他就起身从教室后门出去了，裤兜里的手机一震，他趁着上厕所的功夫拿出来看了一眼，眉头突然就拧了起来。

秦牧川：弟弟，在鹤城过得好吗？

秦牧野嘴角挑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眼中早没了刚才跟林朝安交谈时的玩味，晦暗一片。

一张照片被发了过来，照片上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女人面容憔悴，皮肤白皙，整个人泛着病态的死气沉沉，但那一双柳叶眼明亮清澈，似盛着浅浅秋水，眼波流转间摄人心魂。

女人的嘴角还带着浅淡的笑意，病痛夺走了她健康的体魄，却没能拿走那刻入灵魂的洒脱乐观和天真烂漫。

那是秦牧野的母亲沈枝意，到现在她都不知道秦泽帆对她的背叛，她自诩宽宏大量，平淡地接受了秦泽帆婚前的私生子秦牧川。

可她不知道，秦牧野才是那个私生子，她自己才是那个小三，秦泽帆以她身体不好的理由将她一直留在国外。

她以为那是一位丈夫对于妻子的关爱，殊不知那不过只是他困住她的一个枷锁罢了，国外的女人毫不知情，每天盼着在外工作的丈夫能回家，她所求得不过是一双人三餐四季罢了。

秦牧野从小就被秦泽帆接到了国内他自己的身边。

或许是残存的一丝良知让他内心有愧，他自小对待秦牧野从不严厉和苛责，任他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可他没想到秦牧野很争气，从小便各方面都出类拔萃，这让秦泽帆吃惊的同时也激怒了秦牧川和他的母亲江揽月。

江揽月对秦泽帆在外面的小九九心知肚明，但她并未揭穿，她甚至主动提出要帮助丈夫照顾生病的沈枝意，但那不过是她想拿捏秦牧野的一个把柄罢了。

一次“偶然”的对话，秦牧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是他第一次见沈枝意，沈枝意眼中的温柔和天真无疑刺痛了他。

他和江揽月约定好不告诉沈枝意一切，他一直不知道沈枝意的天真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但秦牧野还是想让这个美梦持续的时间稍微长那么一点，起码能留住女人脸上最纯净的笑容。

秦牧川：在鹤城好好待着，别耍什么回来的小花招，你妈的命还在我们手里吊着呢。

秦牧野关上手机，黑下来的手机屏幕映出他深黑的眸色，他在走廊站了一会，推开窗，有点想抽烟。

不似南方梧桐树上聒噪的蝉鸣，北方的蝉很少，夜晚多是蛐蛐在鸣叫，浅淡的声音透过窗落到秦牧野的耳旁，似是一首忧伤的小夜曲，万家灯火，终是没有一盏属于他的。

林朝安出教室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秦牧野高挑的身影落在窗前，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落寞，孤寂。

林朝安很少看到这样的秦牧野，平时的秦牧野身上总是透着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的漫不经心，这副模样总是让人忽略掉他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只有满腔热血，却没有对抗这个世界的力量。

林朝安走了过去，似是听到了脚步声，秦牧野回过头，只一瞬，便恢复了平常混不吝的神色，可林朝安还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那一抹落寞。

“呦，担心我啊。”秦牧野嘴角轻勾。

林朝安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他身边，过了一会，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根递到秦牧野的眼前：“抽吗？”

秦牧野接过那支烟，一侧眉高高挑起：“不学好，会抽烟了？”

林朝安没理他兀自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微弱的火苗随风摇曳，他在火光的映照下看清了林朝安的眼睛。

那眼中似有星河，明亮破碎，火光洒落，驱逐了朦胧的清冷，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暧昧暖流。

林朝安给自己也点了一根，秦牧野从没见过他抽烟，朦胧的烟雾中，猩红的烟尾闪着火星，他熟练的掸了掸烟灰，薄唇吞吐中，红唇潋滟，是那一抹夜色中最亮眼的色彩。

似是有什么钻进了秦牧野的胸膛，他突然被呛咳了一下，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哎，你们几班的，在这抽烟，别让我抓到啊。”教导主任挺着啤酒肚气喘吁吁的往这跑。

秦牧野和林朝安相视一笑，他们齐齐冲向楼梯间。

等他们跑出教学楼，没过多久，便把教导主任的声音抛在了身后。

转眼就到了学校的后墙，没有退路的他们面面相觑，教导主任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秦牧野双手一撑整个人站到了围墙之上。

月色下，少年朝林朝安伸出手：“好学生，一起逃个学吗？”

少年身上的张扬驱散了周围的夜色，在那一束月光下，他便是最好的风景。

林朝安朝他伸出手，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