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书野进去后,舒平就在门口,看见书野道:“你爷爷奶奶在上面,想和你聊聊。”
书野本能反应的想拒绝,舒平却低着声音道:“小野,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你就上去看看他们吧。”
书野在门口站半天,最终什么也没说,往里面走。
舒平慢了半步跟在后面:“小野,你好好的说话行不行?你爷爷今年刚做过心脏手术,不能太激动。”
书野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往前走。
舒平叹了一口气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一直到房间的门口,舒平站过去:“你爷爷奶奶在里面等你。”
书野手按在门把手上,顿了一秒才按下去。
门打开了,沙发上坐着两位老人。
舒平没进去,书野进去时把门关上了。
舒奶奶看着书野问道:“小也,今年是不是要高考了?”
书野没回话。
舒爷爷到是接话了:“是啊,时间过得快,小也都这么大了。”
书野站在门口,舒奶奶招呼道:“快来坐着啊,别站着了。”
书野没回应也不懂,低头看地没反应。
舒奶奶有些尴尬,她僵硬着扯着话题:“小也啊,在柏江待着可还好吗?”
书野没什么反应。
舒爷爷问:“你钱够不够花?不够找爷爷要。”
书野站着有点累,动了动脚,依然不说话。
舒爷爷和舒奶奶也不嫌尴尬,就这么硬着头皮和书野唠嗑,即使书野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
书野估计着时间,等了差不多,舒奶奶和舒爷爷差不多把能唠的话题唠完了,这才开口:“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舒奶奶眼见着书野要走,一急站起来:“小也,你还是不愿意原谅爷爷奶奶和叔叔吗?”
书野闻言转头,眼神平静:“我为什么要原谅?你们打字的时候‘ye’字打错了,是野草的野。”
说完,他转身出去,理都不理后面人。
这会儿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大家都陆陆续续睡觉去了。
原本喧闹的客厅这会儿一个人也没有。
书野有些烦。
不对,应该是很烦。
但凡连笙前几天没找他说事,也不至于让他勾起不好的回忆。
书野脸色难看地走出门,走到人多的地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外套没拿,不过好在银行卡里有钱,大不了买一件。
他找了个地方给景屿发了个消息:“你睡了吗?”
景屿那边是秒回:“还没有,怎么了,我可以来找你吗?”
书野没拒绝,反手发了个定位。
连北不愧是京城,三更半夜除夕夜还是有不少的人流量,虽然没有平时多。
书野找了家二十四小时营业店走进去,点了杯关东煮,犒劳一下自己没吃晚饭的胃,慢悠悠的等景屿。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一杯热可可摆在他面前,声音不太正经:“不好意思啊,今天出租车特别少,没打到车,有些个耽误了。”
书野抬头看景屿:“你是里很远过来的吗?”
景屿立即摇头:“没有啊。”
扯。
如果周维在这里,他大概会嘲讽一笑淡定吐出这个字。
几乎是横跨的距离,一路上都是压着最高速来的。
景屿当时已经准备换衣服睡觉了,书野打完电话又穿上衣服了,周维看着忍不住打趣道:“干什么去?夜半三更追人啊?容易违法知道不?”
景屿边穿衣服边道:“刚刚书野发消息给我问睡了吗?我觉得不太对劲,就问他需不需要我过去,他同意了。”
“这有什么?”周维不理解,发出致命的疑惑。
景屿现在来不及跟周维解释了,他抓起手机:“回头我会给你发定位,记得告诉我爸妈我去哪里了,我先走了,时间不等人。”
周维还没来得及问话,景屿就离开了房间。
他的手虚虚的在空中放着:“哇哦。”
路上还没什么车,找半天景屿才找到一辆共享单车,扫码后一路狂奔直接过来了。
在门口的时候跟着实时定位找到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一看就看见坐在椅子上咬着竹签的书野。
他们家拽哥一眼看过去不太开心的样子。
他看了一眼周围还有没有可以点奶茶的店,还真看见一家,点了一杯热可可才进去的。
景屿跟在书野身边坐下:“不是啊,我买了两杯奶茶所以慢了点,怎么了吗?”
书野没什么表情的摇了摇,把吸管插进去道:“有点事情,等一会儿说,让我缓缓。”
缓一缓,让自己能够平静的,不带任何私人恩怨的说。
书野突然觉得没必要等到以后再说这件事情了,左右不是件什么大事,说完也好办一些。
景屿嗯嗯点头:“行啊,是你的事情吗?”
书野半垂眸子,看不太清神情:“嗯。”
景屿闻言勾唇一笑,声音温温和和的:“太好了,又能了解一下我们拽哥了。”
书野吃完最后一口关东煮,他清理了一下桌面,把垃圾丢进垃圾桶,拿起略微发烫的热可可站起来的:“出去说。”
景屿没意见:“行啊。”
大年三十的夜晚,两个快成年的未成年高三生,顶着寒风刺骨,拿着热可可找了个略微避风的地方蹲着。
仍谁来了看见都得问一句“是不是有病啊?”
其实书野的事情没那么复杂。
至少书野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连笙的评价是——确实不乱,不过也就是毛线缠在一起了而已,还是不乱的。
书野一开始不叫书野,他一开始叫书也。
听书淑女士说,“也”取在名字里表现了这个人的宽宏大度,还有一个人说,“也”取自“也许”,说明未来他有无限可能。
虽然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以后,书野都没能理解这个无限可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那个人爱着书野。
那个人是书野的亲生母亲,舒平的一婚妻子,叫徐好。
徐好是个很标准的农村逆袭上来的女孩,原名来弟,家里第四个女儿,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书淑女士说,徐好很厉害,也很有个性,书野一大半的性子都遗传了徐好。
徐好和舒平原先也是校园文男女主的标配。
只可惜后来三观不合,离婚了。
而书淑和舒平的婚姻就是纯粹的,为了利益。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书野小时候也不知道,所有人都觉得书野没必要知道。
当年徐好离婚,舒家的什么他都没带走,两个孩子也是。
书野还有一个哥哥叫舒锦。徐好年年都会见舒锦一面,但在书野的记忆里面没有徐好这个角色。
舒平这个人小时候偶尔出现几次。
书淑并不会当母亲,她从小到大一直严格要求自己,所以在她把书野当作自己孩子的时候,也是严格要求书野的。
书野小时候没出去玩过,不会社交。
学习之类的书野那是样样精通,所有人都羡慕舒家有个天才书也。
但实际上,一旦关于生活社交方面他便一无所知。
后来,出现了一个人。
书野的小叔,舒康。在他十一岁这一年出现。
舒康是家里老幺,舒爷爷和舒奶奶老来得子,管的很,以至于他不学无术,但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舒康从国外留学回来,看见沉默的书也觉得有意思,天天带着书也也很喜欢这个小叔叔。
小书也头一回知道什么叫玩。
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书淑原先想管的,但是看着小书也像是身体好精神好,边也任由舒康去闹了。
然后就闹出事情来了。
国外那几年,舒康只学了吃喝玩乐。
书野长得好看,又是个男孩子,而且还很依赖舒康,恶人的心思便再也藏不住了。
书野很难回忆他十四岁生日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难评。
先是一杯酒。
书野没喝过酒,酒量也不好,那杯不知道多少度的酒让书野一杯倒。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书野的衣服已经被舒康拖了快一半了,周遭的环境不对劲,书野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他十四岁了,当然只是是什么情况。
他没犹豫,拿起重物就往舒康身上砸。
舒康比书野大了十多岁,体能自然比书野要好的多,两个人对砸砸砸到头破血流。
最后还是舒锦发现自己弟弟和小叔叔不见了,再加上他当时有所耳闻自己这个小叔风评不好,找过去的时候,两个人都半死不死的。
送到ICU后,舒锦反手就给所有人打了电话,包括自己的亲生母亲——徐好。
徐好很生气,连夜从老家飞回连北,直冲医院,书野的手术刚刚做完。
为了不打扰书野休息,徐好硬生生憋到舒康病房前才开始吵的徐好的目标只有一个,送他进去。
舒康毕竟是老来得子,舒奶奶和舒爷爷舍不得他进去,跪在地上求徐好。
徐好当时就一句话“你的儿子是儿子,我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凭什么我儿子收到委屈了我这个当娘的不申冤?”
书淑也是真把书野当儿子,和徐好不一样,书淑算是豪门大小姐,她默许放消息出去,当时整个连北都知道。
舒平觉得丢脸,去找徐好想让他消停一些,却直被删了几个嘴巴子:“王八蛋滚去找你弟弟去,别来祸害我儿子。”
那段时间,书野才知道自己不是书淑亲生的。
书野蹲着咬着吸管,他不知道后面应该怎么说话,迟疑了半天觉得应该说点其他的过度一下:“其实当时我还挺震惊的,从小到大别人都说我和书淑女士很像。”
景屿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觉得难受,可他知道自己不能不说话,他胡乱开口道:“那说明书淑女士养的好。”
说完这话,景屿后悔地想给自己来几个嘴巴子。
说什么呢。
书野也不介意,他也不知道是性格还是因为后天,他笑的不太明显:“说不出来话可以不说,没必要硬找话题聊,我给你讲讲后续。”
后续是什么。
当初如果闹得狠一点就是鱼死网破。
舒康毕竟比书野恢复的好。
当时徐好闹得太狠了,能帮舒康的只有他哥和他父母。
舒康担心自己进去,那天晚上舒康拿着刀抵着书野的脖子给徐好打视频电话,说徐好要是在闹下去他就让书也残疾,反正都是进去的了,还怕什么个理由进去的吗?
徐好是母亲,孩子是唯一的软肋。
当时舒奶奶和舒爷爷扬言出去,舒康要是进去就让徐好在连北没办法活下去。
徐好无所谓。
但是那天晚上徐好不能无所谓了。
连北不能够生活,她可以在其他城市继续生活,但是书也的身体只有一个。
再后来就是舒奶奶和舒爷爷把舒康送出国了,徐好离开连北去了其他城市继续工作。
他们把能销毁的证据都销毁了。
舒奶奶和舒爷爷自觉对不起书野,给了无数补偿,书野一个没要,他只要求改名。
书野。
野草的野。
生生不息之意。
书野偏头:“其实当时徐好女士离开告诉我说,她迟早有一天会把舒康送进去的。她以前是学医的,后来书淑女生告诉我,她转去学法了,临禾大学法学系。”
景屿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半天他问:“那你什么想法?”
书野把头扭回去,看着地:“我没什么想法,只是那几天的医院让我待着难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