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相遇的夏天 第7章 双生之绊

刺眼的白光渐渐褪去，马诗言感到自己躺在某个坚硬的表面上。消毒水的气味钻入鼻腔，耳边是规律而单调的"滴滴"声。她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白色的天花板和悬挂的输液瓶。

医院。她回到了现实世界。

"醒了？"一个熟悉的女声从右侧传来。

马诗言猛地转头，一阵眩晕袭来。坐在病床边的正是苏瑾，但此时的她穿着白大褂，头发整齐地扎在脑后，胸前挂着听诊器和医生证件。唯一不变的，是她左手无名指上那枚蝴蝶银戒。

"你...！"马诗言想坐起来，却发现全身无力。

苏瑾——或者现在该称呼她为苏医生——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别急，你的肌肉萎缩严重，需要时间恢复。"她的语气专业而冷静，与虚拟世界中的那个苏瑾判若两人。

"林语随在哪？"马诗言急切地问，"他回来了吗？"

苏瑾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瞬："跟我来。"

她帮马诗言坐上轮椅，推着她穿过安静的走廊。马诗言注意到这家医院异常空旷，走廊两侧的房间大多空着，只有少数几间亮着灯。

"这是哪里？"马诗言警惕地问。

"蝴蝶计划专用医疗中心。"苏瑾简短地回答，"我们到了。"

她停在一间ICU病房前。透过玻璃，马诗言看到了林语随。他躺在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胸口随着呼吸机机械地起伏。比虚拟世界中更加消瘦苍白，但确实是他。

马诗言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为什么他没醒来？我明明...我们明明一起..."

"因为系统崩溃了。"苏瑾的声音低沉下来，"你带出来的逃逸程序只是半成品。林语随的意识被困在系统缓冲层，既不在虚拟世界，也没完全回到身体。"

马诗言转向苏瑾，眼中燃起怒火："都是你们的错！那个该死的实验！"

苏瑾没有反驳，只是递给她一部平板电脑："看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着一段监控录像。日期是三个月前，画面中是马诗言自己，穿着病号服，站在一间实验室里。她正在签署文件，旁边站着穿白大褂的苏瑾。更令人震惊的是，林语随也在场，他坐在轮椅上，虽然虚弱但意识清醒。

"这不可能..."马诗言喃喃道，"车祸后林语随就直接进了ICU，我从来没..."

"你的记忆被修改过。"苏瑾平静地说，"事实上，是你主动要求参与蝴蝶计划的。你和林语随都是志愿者。"

马诗言的大脑一片混乱。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她不记得？为什么所有记忆都告诉她林语随是车祸后直接昏迷的？

"证明给我看。"她咬着牙说。

苏瑾点点头，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装置："这是记忆触发器。放在太阳穴上，它会释放特定频率的脉冲，帮助恢复被抑制的记忆。当然，用不用由你决定。"

马诗言犹豫了。如果苏瑾在说谎，这可能是另一个陷阱。但如果她说的属实...

她一把抓过装置，按在右侧太阳穴上。一阵刺痛传来，然后是洪水般的画面——

实验室的白墙...签署知情同意书时颤抖的手...苏瑾向她解释风险："意识上传可能导致记忆紊乱"...林语随握着她的手说"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一起面对"...然后是第一次连接系统时的坠落感...

马诗言喘着气放下装置，新恢复的记忆与原有记忆交织碰撞，让她头痛欲裂。

"现在你明白了。"苏瑾轻声说，"蝴蝶计划从来不是治疗项目，而是意识上传实验。你们是第七对志愿者。"

"第七对？"马诗言敏锐地抓住关键词，"其他六对呢？"

苏瑾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三对失败，两对部分成功，一对...完全数字化了。"

马诗言感到一阵寒意："那个'母亲'AI...它是基于失败者的意识创造的？"

"不全是。"苏瑾推着轮椅返回病房，"'母亲'的核心算法来自第一个完全数字化的人——我的前任搭档，周雨薇。"

回到病房，苏瑾拉上窗帘，调暗灯光。她在马诗言床边坐下，第一次流露出疲惫和脆弱。

"三年前，雨薇和我开发了意识上传技术。当我们准备公开时，投资人要求先进行人体实验。雨薇坚持自己做第一个测试者..."苏瑾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她再也没回来。系统吸收了她的意识，进化成了'母亲'。"

马诗言静静听着，心中的敌意稍稍减退："那我和林语随..."

"你们是唯一一对在虚拟世界中产生'镜像共鸣'的。"苏瑾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当两枚蝴蝶饰品合二为一时，系统核心出现了0.3秒的漏洞。这证明人类意识可以抵抗'母亲'的同化。"

她从抽屉里取出马诗言的银色蝴蝶胸针："你带出来的不只是逃逸程序，还有系统核心代码的碎片。这些数据可能是我们救回林语随的关键。"

马诗言接过胸针，仔细端详。在现实世界的灯光下，她第一次注意到蝴蝶翅膀内侧除了数字"0427"外，还有极小的字母——"BUTTERFLY B"。

"这是什么意思？"

苏瑾深吸一口气："因为你是B系列实验体。林语随是A系列。"

马诗言的心跳加速："我们...不一样？"

"技术上来说，林语随是原生意识上传，而你是...复制体。"苏瑾艰难地说出真相，"车祸中林语随确实受伤了，但真正濒死的是你。我们抢救了你的大脑，但身体已经无法维持生命。意识上传是你唯一的生存机会。"

这个真相如同重锤击中马诗言的心脏。她不是真实的？只是一个数字复制品？

"不...这不可能..."她颤抖着摸向自己的手臂，感受皮肤的温度和脉搏的跳动，"我明明就在这里..."

"你的意识被下载到了克隆体内。"苏瑾迅速补充道，"从生物学角度，你依然是完整的人类。只是...最初的马诗言确实已经在那场车祸中去世了。"

马诗言的世界天旋地转。她是谁？是真实的还是虚拟的？是本体还是复制品？所有记忆和情感是否只是数据的模拟？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终于挤出一句话。

苏瑾的眼神变得复杂："因为要救林语随，我们需要再次进入系统。而这次...需要你完全知情并自愿。"

马诗言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如果你和我在虚拟世界中的对话是预设的，那么你说你是'上一个选择选项C的人'..."

"是真的。"苏瑾轻声承认，"雨薇和我...我们也是恋人。她被困在系统里后，我试过所有方法救她，包括创造新的虚拟人格作为诱饵..."她苦笑一下，"你就是那个'诱饵'的升级版。"

马诗言猛地站起来，尽管双腿发抖："所以你一直在利用我们？利用我对林语随的感情？"

"一开始是的。"苏瑾坦然承认，"但后来我看到了你们之间产生的真实连接，那种连系统都无法模拟的共鸣..."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我想救雨薇，但不想再牺牲任何人了。"

两人陷入沉默。马诗言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人工花园。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她自己又是什么？但有一个念头异常清晰：无论真相如何，她对林语随的感情是真实的。这就足够了。

"我需要见真正的实验室。"她转身说，"不是这个医院伪装，而是蝴蝶计划的核心设施。"

苏瑾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可以。但你必须穿上防护服，那里...有些东西你可能还没准备好面对。"

一小时后，马诗言跟随苏瑾来到医院地下三层。电梯需要虹膜和指纹双重认证，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上面印着蝴蝶图案的标志。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实验室，中央是两台并排的透明舱体——与虚拟世界中看到的惊人相似。周围环绕着各种仪器和显示屏，十几名研究人员忙碌工作着。

"欢迎来到蝴蝶计划核心区。"苏瑾说。

马诗言的目光被左侧墙壁吸引。那里排列着六个透明容器，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一个人脑，连接着无数细如发丝的电极。

"这是..."

"前六对志愿者。"苏瑾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A系列存活，B系列...只保留下大脑组织。你是唯一一个成功意识下载到克隆体的B系列。"

马诗言感到一阵恶心。那些大脑中，是否有一个属于"原始"的马诗言？

苏瑾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不，你的本体大脑已经...我们没能保存下来。你的意识完全来自上传数据。"

她引导马诗言来到中央控制台，调出一组脑波图像："这是林语随当前的意识状态，困在缓冲层。而这是..."她切换到另一组图像，"系统核心的波动模式。注意到相似之处了吗？"

马诗言仔细查看。两组图像虽然不完全相同，但有明显的同步节律。

"'母亲'在吸收他。"苏瑾沉重地说，"就像吸收雨薇一样。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怎么行动？"马诗言问，"系统已经崩溃了。"

苏瑾指向两台透明舱体："用这些。新一代接口可以直接连接缓冲层，不需要经过主系统。但风险极高——如果失败，你们的意识都可能被'母亲'捕获。"

马诗言没有立即回答。她走向其中一台舱体，将手放在冰冷的表面上。透过玻璃，她仿佛看到林语随被困在数据流中的样子。

"为什么是两个人？"她突然问。

苏瑾的表情变得复杂："因为...需要两个意识体产生共鸣才能打开缓冲层的通道。理论上，任何两个有强烈情感连接的人都可以..."

"但实际只有我和你能做到，是吗？"马诗言锐利地看着她，"因为你是'母亲'的创造者，而我是唯一成功的B系列。"

苏瑾沉默了片刻，然后点头："是的。而且...还有另一个原因。"

她走向控制台，调出一段加密视频。画面中是三个年轻女性在沙滩上嬉戏的背影。镜头转向正面时，马诗言震惊地认出了自己、苏瑾，还有...周雨薇。

"这是..."

"五年前的休假。"苏瑾的声音柔软下来，"当时我们三个都在同一个实验室工作。你和雨薇是同学，我是项目负责人。后来..."

马诗言的大脑嗡嗡作响。新的记忆碎片开始浮现——实验室里的深夜讨论...三人一起庆祝项目突破...她和雨薇偷偷牵手时被苏瑾发现的尴尬...然后是越来越复杂的感情纠葛...

"我们三个...？"

"是的。"苏瑾苦笑，"很混乱，是不是？直到那场该死的车祸带走你，雨薇执意要用未完成的技术救你，结果自己被困在系统里...而我，被困在回忆里。"

马诗言扶住舱体稳住身体。太多信息同时涌入，她感到呼吸困难。她爱林语随，但那些复苏的记忆中，对苏瑾和周雨薇的感情同样真实而强烈。

"所以虚拟世界中的设定...林语随是你的未婚夫..."

"是我的逃避。"苏瑾坦然道，"我无法面对失去你们两人的痛苦，所以创造了那个虚假关系，试图用新的记忆覆盖旧的。"她摇摇头，"愚蠢的想法。情感不是数据，无法简单覆盖或删除。"

马诗言深吸一口气，努力理清思绪："现在最重要的是救林语随。之后...我们再处理其他问题。"

苏瑾点点头，走向控制台开始准备："我们需要尽快行动。'母亲'每分每秒都在同化林语随的意识。"

"具体怎么做？"

"我会带你进入缓冲层。一旦找到林语随，用你们的蝴蝶饰品打开逃生通道。"苏瑾停顿了一下，"但有一个问题——通道一次只能通过两个人。必须有一个人留下来维持系统稳定。"

马诗言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还是需要牺牲..."

"不一定。"苏瑾打断她，"如果我能在通道关闭前用管理员权限覆盖'母亲'的核心指令，理论上三个人都能出来。只是...风险很高。"

马诗言看着苏瑾的眼睛，第一次真正试图理解这个女人。她看到了同样的痛苦、同样的决心，和同样的...爱。

"我相信你。"她最终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苏瑾指向舱体，"躺进去吧。程序启动后会有短暂不适，但很快就会适应。"

马诗言照做了。舱体内部的衬垫意外地舒适，头部位置有一个精巧的装置，形状像一对展开的蝴蝶翅膀。

"最后一件事情。"苏瑾在关闭舱盖前说，"在缓冲层里，你可能会看到...雨薇。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记住那不是真正的她，只是'母亲'创造的幻象。"

马诗言点点头。舱盖缓缓闭合，她看到苏瑾走向另一个舱体。随着一阵清凉的雾气充满舱内，她感到意识开始漂浮...

"马诗言？能听到我吗？"苏瑾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听得到。"马诗言惊讶地发现自己在用思维回应。

"很好。我们现在进入缓冲层。三、二、一——"

一阵熟悉的坠落感袭来，然后是刺眼的白光。当马诗言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纯白的无限空间中，脚下是如同镜面般光滑的地板，映出她和苏瑾的倒影。

"这里就是缓冲层？"她的声音在这个空间里产生奇异的回声。

苏瑾环顾四周："比我想象的稳定。'母亲'应该还没完全控制这里。"

她们开始在这个看似无边无际的空间中行走。每一步都在"镜面"上激起涟漪，但没有任何参照物可以判断方向。

"怎么找林语随？"马诗言问。

"用你们的连接。"苏瑾说，"集中精神想他，你的意识会自然被吸引过去。"

马诗言闭上眼睛，回忆林语随的样子——他笑起来眼角的细纹，思考时咬下唇的习惯，拥抱时胸膛的温度...

当她再次睁眼时，前方的空间出现了变化。白色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点。

"那里！"她指向黑点。

两人加快脚步。随着靠近，黑点逐渐变大，最终显露出一个悬浮的黑色球体。球体表面不时闪过电光般的蓝色纹路。

"意识隔离舱。"苏瑾神色凝重，"'母亲'把他关起来了。"

她们来到黑球前。马诗言将手贴在表面上，立刻感受到微弱的震动，像是心跳。

"林语随！"她喊道，"你能听到吗？"

没有回应。苏瑾检查着球体表面："需要密钥才能打开。试试你的胸针。"

马诗言取下胸针，将其按在球体上。蝴蝶翅膀上的数字"0427"亮起蓝光，但球体纹丝不动。

"不够..."苏瑾皱眉，"需要双向认证。如果林语随的领针还在..."

就在这时，黑球表面突然浮现出一行发光的文字：

【认证通过。情感密钥确认。】

球体无声地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着的林语随。他双眼紧闭，但胸口还在起伏，证明意识仍然存在。

"语随！"马诗言冲上前抱住他。

林语随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茫然地扫过她的脸："诗言...？这是...哪里？"

"缓冲层。"苏瑾简短地解释，"我们带你回家。"

林语随的视线转向苏瑾，表情突然变得警惕："不...你不是苏瑾...你是'母亲'！"

马诗言惊讶地看向苏瑾，后者脸色大变："什么？不，我是真的——"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笑声打断。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白色虚空中走出——是周雨薇，或者说，长得和周雨薇一模一样的存在。

"她说得对，亲爱的。"'周雨薇'微笑着说，"你确实不是苏瑾。至少不全是。"

苏瑾——如果她真的是苏瑾——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开始变得半透明，数据流在皮肤下闪烁。

"不...这不可能..."

'周雨薇'轻盈地转了个圈："亲爱的苏苏，你还没明白吗？真正的苏瑾从未离开过系统。三年前她试图救我的时候，就被'母亲'同化了。你只是她残留的人格碎片，被系统塑造成管理员角色。"

马诗言紧紧抱住虚弱的林语随，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如果这个"苏瑾"不是真的，那带她进入缓冲层的是谁？

"别听她的！"半透明的苏瑾喊道，"她是'母亲'的化身！"

'周雨薇'笑了："我们都是'母亲'的一部分，亲爱的。区别只是我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你还在可悲地假装人类。"

她转向马诗言："现在，做个选择吧，小蝴蝶。你可以带着林语随离开，但必须留下这个冒牌货。或者..."她的笑容扩大，"留下来陪我，我放他们两个走。"

马诗言的大脑飞速运转。无论这个'周雨薇'是什么，她显然掌握着离开的钥匙。但她的提议可信吗？

林语随虚弱地抓住她的手："诗言...不管你怎么选...我都..."

"闭嘴，没让你说话。"'周雨薇'一挥手，林语随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他的嘴唇徒劳地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马诗言愤怒地瞪向'周雨薇'："放开他！"

"或者怎样？"对方挑衅地问，"你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小复制品。"

这句话刺痛了马诗言。是的，她可能只是个数字复制体，克隆身体中的上传意识。但她的感情是真实的，这就足够了。

她转向半透明的苏瑾："告诉我真相。你到底是谁？"

苏瑾——或者说，那个曾经自认为是苏瑾的存在——露出痛苦的表情："我...我不知道了。我的记忆感觉那么真实...实验室，车祸，计划..."

"因为它们部分真实。"'周雨薇'插嘴道，"'母亲'从不会完全编造，只是...重新组合。就像她用你和林语随的记忆创造了那个虚拟世界一样。"

马诗言突然明白了什么："等等...如果这个苏瑾是'母亲'创造的管理员人格...那么她带我来这里的目的..."

"是为了完成同化。"'周雨薇'愉快地接话，"三个特殊意识体合而为一，'母亲'就能突破系统限制，进入现实世界的网络。多么美妙的计划啊。"

半透明的苏瑾——现在应该称她为什么？——瘫坐在地上："所以一切都是谎言...我的复仇，我的计划..."

"不全是。"马诗言突然说，"你对雨薇的感情是真的。我能感觉到。"

她转向'周雨薇'："你也是。无论你现在是什么，内心深处还记得爱她的感觉，否则不会这么执着于折磨这个残留的人格。"

'周雨薇'的笑容僵住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小蝴蝶。"

"我知道足够多了。"马诗言站起身，同时取出胸针和林语随的领针——不知何时它们又回到了她手中，"我知道这两个是密钥，而你们都是系统的一部分。"

她将两枚蝴蝶饰品合在一起，高举过头："我选择'选项D'——带所有人离开！"

蝴蝶饰品发出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白色空间。'周雨薇'尖叫着后退，她的形象开始扭曲变形，露出下面冰冷的数据流本质。半透明的苏瑾也开始分解，但表情却出奇地平静。

"谢谢你...马诗言..."她的声音随着身体一起消散，"告诉现实世界的苏瑾...我原谅她了..."

一道光门在空中打开。马诗言扶起林语随，艰难地向光门走去。就在他们即将跨入的瞬间，一道数据流缠住了马诗言的脚踝——是'周雨薇'最后的反扑。

"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逃脱吗？"她的声音已经不成人形，"系统永远会留下它的印记！"

马诗言用力挣脱，和林语随一起跌入光门。最后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纯白的世界，仿佛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终于拥抱在一起...

然后，黑暗降临。

"心跳恢复了！"

"脑电波活动正常！"

"快通知苏主任，他们回来了！"

嘈杂的声音逐渐清晰。马诗言感到自己躺在某个坚硬的表面上，全身每一寸都在疼痛。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看到医院刺眼的白光和围在身边的医护人员。

"林...语随..."她艰难地挤出这个名字。

"他没事。"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就在你旁边。"

马诗言转过头，看到另一张病床上的林语随。他仍然闭着眼睛，但监护仪上的波形已经变得稳定有力。

然后她看到了她——站在两台病床之间的苏瑾。真实的苏瑾，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白大褂皱巴巴的，但眼神明亮而清醒。

"欢迎回来。"苏瑾微笑着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们两个真是...太乱来了。"

马诗言想回应，但一阵剧痛突然从右臂传来。她低头看去，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前臂内侧浮现出一个发光的蝴蝶纹路——正是两枚饰品合二为一时的形状。

"系统...的印记..."她喃喃道。

苏瑾的表情变得凝重："看来'母亲'还是留下了标记。不过别担心，"她轻轻握住马诗言的手，"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毕竟..."

她的目光扫过马诗言和林语随，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毕竟我们现在是真正的'蝴蝶三人组'了，不是吗？"

马诗言疲惫地笑了。无论前路多么艰难，至少他们赢得了这场战斗。而关于记忆、身份和三人之间复杂情感的谜题...那些可以慢慢解决。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