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相遇的夏天 第1章 校园

九月的蝉鸣在梧桐树梢嘶鸣，林语随攥着转学通知单站在初二（3）班门口。晨光穿过走廊的铁艺雕花，在她雪纺裙摆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像是撒了一把摇晃的银箔。班主任李老师拍了拍她肩膀，粉笔灰簌簌落在藏青色西装上："小随，这是你的新班级。"

教室里骤然安静下来。林语随垂眸数着帆布鞋上的白色鞋带，听见前排女生倒抽冷气的声音。她穿着珍珠白连衣裙，领口绣着淡粉色山茶，在一片蓝白校服的海洋里显得格外突兀。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穿公主裙？"左侧传来嗤笑，林语随抬头看见扎着脏辫的男生用课本扇风，"装什么纯欲风绿茶啊？"前排几个女生捂着嘴笑，发梢的彩色橡皮筋晃得她眼睛生疼。

"声音也太嗲了吧？"后排突然有人模仿她刚才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林语随～"哄笑声像被点燃的鞭炮，噼里啪啦炸开。林语随感觉脸颊烧得厉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瞥见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有个男生正转着黑色钢笔，垂落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

"夏雪，让新同学坐你旁边。"李老师敲了敲讲台。林语随顺着老师的手势望去，看见靠窗第二排坐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校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腕间银色手链。夏雪抬头时，眼尾那颗红痣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她沉默着把课桌上的《哈利·波特》塞进抽屉，腾出空位。

午休铃声响起时，林语随的饭盒还没打开。邻座夏雪突然把一袋虾条推过来："喂，要吃吗？"她说话时睫毛都没抬，却让林语随想起老家屋檐下筑巢的燕子，总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送来温暖。

"谢谢！"林语随接过虾条，声音不自觉拔高，前排立刻传来窃笑。夏雪猛地踢了踢前排椅子："笑什么笑？没见过人吃东西？"刚才模仿她说话的男生讪讪缩了缩脖子。林语随这才发现，夏雪的帆布鞋上画着黑色涂鸦，像是一只展翅的乌鸦。

放学铃声响起时，林语随正在收拾书包。突然有本练习册"啪"地砸在桌上，抬头看见三个外班女生，领头的女生染着紫色挑染，指甲涂成荧光绿："听说你是新转来的？"她绕着林语随踱步，"穿得这么花枝招展，是想勾引谁啊？"

林语随攥紧书包带，感觉眼眶发烫。正在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隔壁班的双马尾女生路过气喘吁吁跑来："你们干嘛呢！以多欺少很了不起吗？"她护在林语随身前，胸前的卡通徽章随着动作摇晃，"我叫林小棠，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紫色挑染的女生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呀？’忽然人群骚动起来。林语随看见那个总在后排沉默的男生站在门口，白色校服扣到最顶端，手腕上缠着黑色护腕。他没说话，只是目光扫过几个女生，钢笔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弧度。领头的女生突然骂了句脏话，甩着头发离开。

"我叫江野。"男生转身时留下这句话，林语随注意到他校服内侧别着枚银色校徽，边缘有些磨损。林小棠凑过来小声说："他可是校篮球队队长，刚才那些人就是怕他！"

日子在蝉鸣与粉笔灰中悄然流逝。林语随发现江野总在午休时去图书馆，他的课桌上永远摆着本素描本，却从不让人看里面的内容。夏雪会在数学课偷偷给她传纸条，上面画着各种搞怪表情包。林小棠则总带着不同口味的棒棒糖，课间时三个女生挤在走廊分享秘密

市集上，江野的素描摊前围满了人。林语随穿着夏雪借她的牛仔外套，举着"买画送故事"的牌子招揽顾客。有个小女孩指着江野画的星空问："哥哥，为什么星星都是黑色的呀？"江野低头作画的手顿了顿："因为最亮的星星，要在黑暗里才看得见。"

林语随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江野在阴影里转着钢笔的样子。现在他们是彼此之间的太阳

林语随收到了人生中第一张生日贺卡。夏雪画了只戴着皇冠的乌鸦，林小棠送了整盒草莓味棒棒糖，而江野的贺卡里夹着张素描——画中穿着白裙的女孩站在开满山茶的树下，裙摆被风吹起，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那天傍晚，四人在学校天台上分享蛋糕。江野难得露出笑容，他指着远处的晚霞说："其实白裙子很好看，像春天的第一朵花。"林语随望着天边的火烧云，突然觉得，那些曾经的恶意与偏见，不过是漫长雨季里的几滴雨，而真正珍贵的，是友谊

暮色渐浓时，夏雪突然指着天空大喊："快看！双彩虹！"两道绚丽的彩虹横跨天际，江野悄悄把素描本塞进林语随怀里，转身时耳尖又红了。林语随翻开本子，第一页画着穿着校服的自己，旁边写着很小的字："你比彩虹更早到来。"

风掠过天台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声音里，林语随握紧了手中的素描本。她知道，这个秋天种下的种子，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开出满树繁花。

深秋的寒意裹着梧桐叶的碎屑钻进教室，林语随攥着被撕碎的作业本站在课桌前。晨光透过玻璃斜斜地照在桌面上，那行用红笔写的"绿茶婊滚出二班"刺得她眼眶发烫。水杯里的粉笔灰已经沉淀成灰白色的絮状物，在杯底凝成一块硬块。

"怎么回事？"夏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语随转身时，看见她抱着一摞作业本，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腕间的银手链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自从两个月前成为同桌，夏雪总是这样恰到好处地出现，带着看似关切的询问。

"有人...又在我桌上乱画。"林语随的声音发颤。她记得上周三，夏雪说要教她做数学题，让她放学后在教室等。结果当她回来时，整个抽屉都被倒满了隔夜的饭菜，腐臭味在教室里弥漫了整整两天。

夏雪皱着眉翻看抽屉，突然"啊"地一声后退半步。林语随低头，看见几只干瘪的死老鼠躺在作业本上，鼠毛沾着暗褐色的血迹。后排传来压抑的笑声，林语随抬头，正对上顾子轩挑衅的目光。这个总爱戴着骷髅头项链的男生，从她转来第一天就带头叫她"死夹子"。

"太过分了！"夏雪的声音带着怒意，"我去找老师！"她转身时，林语随瞥见她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红色油性笔——和桌面上那行侮辱性文字的颜色一模一样。

那天傍晚，林语随独自留在教室做值日。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她握着扫帚的手在发抖。自从半个月前帮夏雪背下"偷拿同学发卡"的黑锅，这样的恶意就变本加厉。夏雪说自己最近总被人冤枉，求林语随假装承认一次，保证会在事后澄清。可当林语随在全班面前低头道歉时，夏雪却躲在人群里一言不发。

"哟，这不是我们的林大小姐吗？"顾子轩的声音从后门传来，三个染着黄毛的跟班簇拥在他身后。林语随后退半步，后腰抵在课桌上。顾子轩晃着手机，屏幕上是她和隔壁班男生说话的照片——那是上周林小棠找她帮忙送复习资料的场景，此刻却被配上"勾引学长的绿茶"字样。

"死夹子还挺会勾引人啊？"跟班甲伸手要扯她的辫子，林语随偏头躲开，发绳却被扯断，长发散落肩头。突然，教室前门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林语随转头，看见江野站在门口，他背着的篮球滚到走廊尽头，黑色校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

"放开她。"江野的声音像是淬了冰。顾子轩嗤笑一声，却在对上江野阴鸷的眼神时不自觉后退半步。自从上次市集之后，江野总是默默出现在林语随需要帮助的时候，虽然从不张扬，却像座沉默的堡垒。

顾子轩等人骂骂咧咧地离开后，江野弯腰捡起林语随的发绳。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却在碰到她发丝时微微颤抖："明天我陪你去买新的发绳吧。"林语随看着他耳尖泛红的样子，突然想起昨天在图书馆，她无意间瞥见他素描本里新画的内容——雨中的白裙女孩，裙摆上沾满泥泞，却依然仰着头看向天空。

然而平静的日子只维持了三天。周五清晨，林语随刚走进教室，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哄笑。她的课桌上贴满了打印的照片，每张照片都被恶意涂鸦，画上了夸张的红唇和狐狸耳朵。夏雪站在人群里，手里拿着手机对着她拍照，闪光灯刺得她睁不开眼。

"林语随，你要不要脸？"顾子轩举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我是贱人，我爱勾引男生"，"这是你昨晚塞给我的情书吧？写得可真恶心！"林语随感觉天旋地转，她明明昨天一整天都在图书馆复习，根本没写过这种东西。

江野从教室外冲进来时，林语随正被顾子轩推搡着撞到储物柜上。金属柜门发出巨响，震落了上面贴着的课程表。江野挥拳的瞬间，林语随听见夏雪尖叫："江野！你怎么能打人！"这声音让她突然清醒过来——原来每次欺凌发生时，夏雪总是用这种方式，既置身事外，又煽风点火。

"够了！"林语随突然大喊。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惊得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她径直走到夏雪面前，伸手扯下她腕间的银手链。那上面刻着的字母"L.Y.S"，此刻显得格外刺眼——那是林语随名字的缩写，是夏雪说"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时送的礼物。

"为什么？"林语随的声音很轻，却像根细针刺进每个人心里。夏雪别过脸，咬着嘴唇不说话。林语随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释然："我终于明白了。"她捡起地上的照片，一张张撕成碎片，"你们以为这样就能伤害我？其实真正让我难过的，是我曾经把你当成朋友。"

江野默默站在她身后，从书包里掏出素描本。最新一页画着破茧的蝴蝶，翅膀上还沾着未干的黏液，却已经开始舒展。林语随看着画，突然觉得那些恶意就像厚重的茧，虽然痛苦，却终将成为蜕变的养料。

放学时分，林语随独自走在回家路上。暮色渐浓，天边的晚霞像打翻的调色盘。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发绳，那是江野今天中午悄悄塞给她的，上面系着个银色的小铃铛。风吹过时，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惊起路边梧桐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向渐暗的天空。

林语随知道，这场漫长的寒冬终将过去。那些在黑暗中积攒的力量，终会在某个清晨，化作破土而出的新芽，在阳光下舒展成最动人的模样。

好了，我就先讲到这里吧，先就说这么多，剩下的以后再跟你说，你呢？林语随问。我就算了吧，我不想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