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誉铭和肖灵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给他们说小孩是由于呼吸道出血而导致的昏迷。他们已经采取了止血措施,目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接下来会采取怎样的治疗措施呢?”看肖灵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口,陆誉铭率先和医生沟通起来。
“目前主要还是采取化疗和分子靶向治疗,但最好是能够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等待合适的骨髓是个难熬的过程,但你们不要放弃希望。”
骨髓移植……
他骗过肖灵。
有些歉疚地扭头朝那人看去,肖灵也正在看他,眼神里是挡不住的失望。
“我知道了,没有出现合适的骨髓移植者之前,就先采用化疗的方式吧,不管多贵的药,都用上。”
看医生远去,陆誉铭扶肖灵坐下休息。小孩正挂着呼吸机熟睡,他怀里的人满腔的关心不知向谁诉说。
“我们先回去吧,小孩已经没有危险了,呆在这里也没什么帮助。”
肖灵摇摇头,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张蕾床边,“我想守着她,如果陆总你要回松南公馆,就请回吧。”
“好,那我陪着你一起守。”陆誉铭说完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起来。
其实说起来他对于张蕾的感情很淡薄,他对小孩做的一切事全是为了讨好肖灵。他不喜欢和谁分享一件东西或者一个人,他想要的,是全部,就连小孩来抢,他也会暴怒。
肖灵守了张蕾两个小时后,病床上的小孩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房间里静悄悄的,陆誉铭在沙发上小憩,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狮子,暂时没有危险。
可他害怕待在陆誉铭身边,因为不知道哪一天那人的心态改变,又使出什么手段对付他。
他计划等张蕾的病情一稳定,就带着小孩离开这里。
张蕾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醒过来,肖灵因为昨晚撑到后半夜实在熬不下去而被陆誉铭抱到一旁的床上睡觉。
“叔叔……”张蕾刚想开口叫肖灵,却被陆誉铭制止了。他告诉小孩肖灵很晚才睡,让他再多睡一会儿,小孩点头说好。
肖灵醒来的时候正好护士来给张蕾取呼吸机,他和小孩说了几句话,看见小孩精神状况还不错之后彻底松了一口气。陆誉铭在一旁注视着他,弄得他如芒在背。
“陆总,昨晚浪费你太多精力了,如果公司有事的话,你不用管我们俩。”
“公司今天下午有个重要客户我得去一趟,吃完午饭我让司机顺路把你送回松南公馆。”
“不用了,我想在这里多陪陪蕾蕾。”
陆誉铭静静地看着肖灵,那人总是会把他的宽容一而再再而三地滥用。
治疗肾炎的药要坚持服用,他不能纵容男人。
“药还在家里没吃呢。”
看见陆誉铭紧绷的腮帮子,肖灵不寒而栗。
他不再反抗,选择折中的办法,委屈道:“中午可以先不吃吗?你晚上来医院接我回去,我再一起吃好吗?”
“好吧。”
把陆誉铭送走后,肖灵松了一口气,心情变得明亮起来。在喜怒无常的陆誉铭身边,他的神经蹦得直直的,太累了。
休息一会儿,肖灵立刻给白俊文发去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但是没有叫白俊文现在就来接他。张蕾身体还很虚弱,起码得再等三五天才可以赶远路。
晚上陆誉铭去医院接肖灵之前被古思明在地下车库缠住了,他已经躲过那人好几次,却没想到这一次疏忽大意被人逮住了。
“陆总,最近这么忙,是忘了接电话还是把我拉进黑名单了呢?”
“拉黑名单了。”
“虽然我从你那儿辞职了,但我们俩的关系不至于这么生疏吧。”
“别他妈给我拐弯抹角,老子没空听你这么多废话。”
“陆总你不会忘记之前说过要把我推给张导的新戏的事了吧?”
“那部戏给左言了。”
“哟,对左言这么好,对我却这么绝情。”
“等你业务能力赶上左言了,再来跟我说。对了,以后你要是再敢在肖灵面前说我俩的事,我会叫人把你爱惜的脸毁掉。”
陆誉铭说完不等古思明回答,上了车。
古思明在车外气得跳脚,但也无济于事。他知道自己摊上陆誉铭这样无情的公子哥没地方讲理去,但他知道的一些内幕消息,也不打算给陆誉铭讲,到时候他要亲眼看见陆誉铭自讨苦吃。
左言,陆誉铭当成个宝贝的左言,早就和孟连溪重修旧好了,只有陆誉铭被蒙在鼓里,自己公司的台柱子结果和竞争公司的老板勾搭在一起,他不知道陆誉铭知道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等着看好戏。
陆誉铭上车后直接开去医院,一路上他没再回想古思明这个人,只想着快点把肖灵带回家,让人吃药。
医院里,肖灵和张蕾道完别十分听话地跟着陆誉铭走了。他坐上陆誉铭的副驾驶后,突然说肚子有点饿。
"想吃什么?"
“想吃蛋糕。”
“行,等会儿路过蛋糕店就去给你买。”
“我想吃白俊文那家店里的蛋糕。”
陆誉铭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
“肖灵,不要得寸进尺。”
“我只是去买一个蛋糕而已。”
“我看你是想见白俊文一面吧,就这么喜欢他?”
“没有。我说过最近的口味有点奇怪,既然你不想我去,那就不去了,你随便找家蛋糕店给我买吧。”
陆誉铭狠狠抓了一下方向盘,他不想让肖灵看见他在意白俊文的样子,那样会显得他像个小丑。
“没事儿,你去买吧。”
重新发动了汽车,男人开得很快,连窗外的广告牌都快看不清了,但却准确地把肖灵载到了白俊文的蛋糕店外。
“去吧,我在车里等你。”
肖灵下了车,慢慢走进面包店。
白俊文自打肖灵进店目光就一直跟随着他,等到肖灵来收银台结账,还想和肖灵聊几句时,面前垂着头的人低声道:“不要多聊,陆誉铭在外面等我。我把钥匙给你,你去老房子帮我收一点东西,走的时间确定好了我会联系你。”
白俊文不动声色地收下肖灵的钥匙,帮他打包好蛋糕,然后再看着肖灵渐渐地消失在夜色中。路边的那辆跑车自带威胁,从头至尾都向他传递着不小的存在感。
回到松南公馆后,陆誉铭见肖灵宝贝地护着怀里的蛋糕,打趣道:“至于这么护着吗?”
“我怕奶油被蹭掉了。”
“先去把药给吃了。”
保姆给肖灵送上例行的药,男人吃完药立刻当着陆誉铭的面拆起蛋糕盒。
“现在就吃蛋糕?”
“药太苦了,想吃点甜的。”
陆誉铭没再干扰肖灵,看着那人吃得满嘴都是奶油,心按捺不住地狂跳起来。
想起他提着蛋糕去找肖灵的那一晚。
回忆带给他无尽的悲伤,那人的甜美滋味儿他忘得快差不多了。
是时候找回来了。
“给我也尝一尝。”
“唔——”
纵使他很讨厌白俊文的蛋糕,但还是俯下身吻上肖灵的嘴唇。他的亲吻吓得人睁大眼睛将他瞧着,不愿意承认奶油的甜蜜,因此故意露出一副无比嫌弃的表情。
“不好吃。”
“我吃饱了。”
肖灵放下勺子,把它埋进蛋糕里。陆誉铭拿过蛋糕,扔进垃圾桶。
“以后少吃这些玩意儿。”
“嗯,不会再吃了。”
肖灵斜眼看向垃圾桶里的蛋糕,雪白的奶油里包裹着的是他吐出去的药。为了能够当着陆誉铭的面把药吐出去,他不得不浪费掉蛋糕。
但他仍心有余悸。陆誉铭刚才的吻,无法预料,不过幸好那人没有伸舌头。
吃完蛋糕,肖灵去洗澡,洗到一半,水变得冰冷。正准备叫陆誉铭,却突然止声。
他没权利命令陆誉铭,也不想拜托那人。
将就着冷水洗完澡,肖灵冻得瑟瑟发抖,穿好衣服后,从浴室速度去到床上。
陆誉铭正在看手机,看见肖灵哆哆嗦嗦地出来,问他怎么了。
“水突然变冷了。”
陆誉铭搁下手机,坐到床边,握起肖灵的手感受了一下温度,微怒道:“变冷了怎么不喊我给你调一下?”
“洗到最后才变冷的,我不想麻烦你。”不敢和陆誉铭对视,肖灵偏过头看着床头灯。
“你如果以后再这样倔,我会让你开着门洗澡。”看着拒他于千里的人,陆誉铭发出严正的警告,但那之后又把头埋在肖灵的肩膀上,态度稍微缓和,“洗了这么久的冷水澡,感冒了怎么办?”
“不会的,阿啾——”
“你看吧,快盖好被子。”
给肖灵掖好被子后陆誉铭站在床边驻足了一阵,他虔诚地祈祷肖灵今晚不要感冒,因为实在不想再看男人受罪。
等到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肖灵已经睡了。他走过去摸了摸肖灵的额头,是正常的温度。
床边肖灵的手机亮着光,拿起来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条来自白俊文的短信。
这条短信刺激得陆誉铭坐立不安,就像一个炸弹一样悬在他心中。最终,在床边溜达了几圈,他下定决心,把手机搓热后,小心翼翼将其伸进被窝,贴在肖灵的手指上。
手机解了锁,他点开短信。
【肖哥,我去帮你把行李收拾好了,钥匙我替你保管着,什么时候走,你联系我】
走。
这个字比白俊文更刺眼。
陆誉铭捏了捏眉心,把手机置于原位后,走到阳台上点起烟。阳台上风很大,他点了几次,才把烟点燃。
吸进嘴里时,感觉今晚的烟格外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