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肖灵开门陆誉铭立马掐灭了烟,从车里走出来,赶了一下身上的烟味,快步拦下肖灵。他表现得彬彬有礼,像是在宴会上邀请一位女士跳舞。
“坐我的车去医院吧。”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医院?”
“我……我猜的。”
肖灵见陆誉铭不说实话便走了,陆誉铭万般无奈只好拽住他的衣袖,语气恳切,“你和白俊文走之后我又回到病房,问了蕾蕾,她说你回家拿换洗衣服,还会再回医院。”
“我不是叫你别跟着我吗?你一老总没这么闲吧?”
“我当然没这么闲,可我担心你,要不是我,你刚才不就被那傻逼给那啥了吗。”一想到肖灵被那人揩油,陆誉铭就火冒三丈,恨不得刚刚就把那傻逼就地正法。
“这件事我很感谢你,可如果没有你,我也会大声呼救,他占不到我便宜。”
“大声呼救?明明躲进我怀里的时候还抖得那么凶。”
“那是因为我冷。”
肖灵不再理会陆誉铭,像早上躲避陆誉铭那样拐进了小路,白天走小路他不害怕,但晚上四处静悄悄的,不免胆寒。
陆誉铭见肖灵又躲着他,直接跑到人身后,把人抗在肩上抱上了车。
“陆誉铭,你放开我!”
背被肖灵狠狠捶打着,可他不在乎,把肖灵安放在副驾驶的时候,那人挥动的手不小心扇过他的脸颊。
他愣住了,肖灵也愣住了,打他脸的手克制地悬滞在空中。
“对不起——唔唔——”
终于让他抓住机会了。
他吻上肖灵的嘴唇,仔细品尝起那人的滋味,柔软的嘴唇让他回想起和肖灵在松南公馆的夜晚,那人总是会害羞地在他身下娇喘,血液的涌动让香味越发扩散。
他抚摸上肖灵的腰,妄图从衣摆处伸入其中,可肖灵大力按住他的手不准他进入。他松开肖灵的嘴,发现身下的人有些缺氧,脸蛋通红,羞愤地把他瞧着。
“你干什么!松开我!”
“我太想你了。”他把头埋进肖灵毛衣上方的脖子,轻轻吻在光滑的肌肤上,好闻的香皂味儿弄得他心猿意马,想立马把肖灵载回家,在床上办了他,“好想好想你,别推开我行吗?”
肖灵被陆誉铭弄得很痒,不光是身体上,心里面也是。当被陆誉铭拥抱时一股奇怪的感觉传遍他的全身,他的身体并不抗拒陆誉铭的接近,反倒因为他的接近而变得温暖起来。和陆誉铭接吻令他既兴奋又愤怒,他的脑子在告诉他推开陆誉铭,可□□却贪念了那人的嘴唇几秒,感受到陆誉铭的舌头开始闯入他的嘴,才幡然醒悟地认识到陆誉铭又在演戏。
然后陆誉铭却说想他了。
一定也是在演戏吧。
他的心突然跳得很急促,不想被察觉,于是推了身上的人一把。
“你先从我身上起来。”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吻你的,别打我了。”
男人捂住脸在他面前装起可怜来,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你下次再这样,我绝对不会手软。”
“好好,我保证……诶,你下车干嘛?”
“我不会坐你的车。”
陆誉铭无可奈何地踹了脚轮胎,看着肖灵渐行渐远的身影没再追上前,他知道把人逼急了会很麻烦,不过今晚吻到肖灵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后面他开车跟在肖灵的身后,看肖灵进了医院才开车回家。回到家后又心烦意乱,不知道明早来医院那人会不会坐他的车,他得想个可行的办法。
*
肖灵找来的护工第二天一早就来接他的班,他十分放心地去上班。走出医院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路边,没有他熟悉的那辆车,正当他感到高兴的时候,却感觉有人拍他的背。
“早啊。”陆誉铭一脸微笑地站在他身后。现在差不多六点,那人黑眼圈无比重,像是在监狱里通宵刷了五层楼的厕所。
肖灵没和陆誉铭打招呼,他心里已经知道陆誉铭打的什么主意,因为他不会坐陆誉铭的车,所以陆誉铭屈尊就卑,打算和他一起乘公交了。可看那人早起后精神萎靡的样子,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一路上,肖灵没和陆誉铭说过话,但他知道那人一直跟着自己,等到了公司楼下,也还是没看陆誉铭一眼,直到他俩一起走进电梯。
“你吃早饭了吗?”
陆誉铭靠在电梯里问肖灵,可人没回答他,他自讨没趣,看起电梯里的小电视。电视里的广告正在卖麦片,金灿灿的麦片勾起他的食欲。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睡得太晚又起得太早的缘故,从出门开始他就脑袋发晕,冷得发抖,现在更是难受得站不稳。
肖灵离陆誉铭很远,几乎一个对角,他只听见那人对着显示屏嘟囔了几句后,就像一只在树梢冻伤的小鸟一样垂直侧倒在地上,电梯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摇晃了一下。
他吓得不轻,急忙走到陆誉铭身边蹲下,看陆誉铭脸色发白,又摸了摸那人的手,只感觉那手冷得像块冰。
“陆誉铭,你怎么了?”
陆誉铭没回答他,看起来不像是演戏的样子,他的心跟随着电梯高高悬起。此时电梯到了二十六楼,他一鼓作气托起比他重许多的男人,走出电梯。
时间才七点,陆派娱乐根本没人,他只得把陆誉铭抗回他的办公室。把陆誉铭扔在沙发上后,他又尝试唤了他几遍,却还是唤不醒。
“难道是低血糖?”
想起刚刚在电梯里陆誉铭问他吃早饭没,或许那人是因为没吃早饭才会晕倒的。他给陆誉铭冲了一杯糖水,慢慢给他灌下。
陆誉铭心里舒服许多,身体也逐渐暖和,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肖灵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心里比嘴里还甜。
“肖灵……”
“等一下,你先别起来。”被男人按住不让他起来,那人又把杯子拿起来喂他喝了一点糖水。“你是不是没吃早饭?”
“你怎么知道的?我刚刚在电梯里就是想问你吃早饭没有,没吃的话我就把我们俩的都点了。”
“傻瓜。”肖灵从陆誉铭身边站起来后小声地说了一句。
“什么?你说什么?”
“你低血糖犯了,晕倒在电梯里。”
“是你把我背回来的?”
“不是我,你自己走回来的。”
“不准开玩笑,一定是你,因为你舍不得看我躺在冰冷的地上。”
“醒了就行,我要去做清洁了。”
见肖灵要走,头晕目眩的男人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但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没站稳,可他灵机一动,趁此机会往地上摔去。
肖灵回过头见陆誉铭摔在地上,立马走过去扶他,语气严厉地教育起来。
“叫你等一下再起来,急着起来干嘛?”
“因为你要走了。”
“你!”肖灵刚想发火,办公室外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他急急忙忙撒开扶着陆誉铭的手,跑出办公室。和打扮漂亮的女人打了个照面,看她坐在前台的位置后,肖灵倒回去嘱咐了一句。
“陆总叫你给他点一份早餐,拿铁和牛肉汉堡。”
“不好意思?你是?”
“我刚刚在他办公室做清洁,他让我转告你的。”
“哦哦,原来是这样,我这就给他点。”
做完这一切,肖灵坐上电梯,在电梯里,无力地靠在墙壁上。
看见陆誉铭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的同情心泛滥了,差一点,又要陷入那人的温柔骗局,还好这一次他反应及时,把人推开了。
电梯到了二十八楼,他恍恍惚惚地走出电梯开始干活。洗拖把的时候被溅了一裤子的水,冷得他发抖。他也不想这样,可脑子不受控制地一直想着陆誉铭。那人相对于以前似乎真的有改变,可他没把握那些改变是不是为了他而变。他和陆誉铭从来就不是一路人,那人肆意狂妄、纨绔风流,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可以在无数段感情中来去自如,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可他不行,他无法理解陆誉铭的万般温柔为了什么,无法理解陆誉铭究竟喜欢他什么,他的身上应该不存在让陆誉铭念念不忘的东西。
面对陆誉铭时,他是自卑且警惕的。每当被陆誉铭抱在怀里,他渴望那人的温柔,但他不敢回应那人的情感,就像被蛇咬了一样会产生应激反应,他很讨厌这种状态。
“肖灵,你站在这儿发呆了好一阵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肖灵唤醒,物业经理李坤慢慢走过来。
“不好意思,我刚才想事情去了。”
“今天做二十五楼清洁的老刘生病请假了,你等会儿做完陆总办公室的清洁去帮他做一下。”
“行。”
幸好不是二十六楼,肖灵暗想。他还没收拾好心情和陆誉铭见面。
二十五楼是会议室,每天几乎都有人开会,肖灵把昨天开完会剩下的烟头倒掉,拖了一下地,抬头一看钟,发现已经十点了。
“得快点做才行。”
还有最里面的那间会议室,他打算做完清洁就去把裤子烘干一下,湿漉漉的穿着不舒服。
因为才九点半,按往常的经验他认为会议室里没有人,因此没注意到其实会议室开着灯,还有人在里面交谈。
下一秒,他就推门而入。
古思明一脸震惊地看着突然闯入的清洁工,有些不悦。从陆誉铭身上起身,用手轻轻按了下陆誉铭的肩膀,希望男人责骂不懂事的清洁工。
陆誉铭这会儿没功夫理会古思明,看见肖灵那双冷漠的双眼,嘴巴突然被缝住似的,千言万语无法道出他内心的委屈。
他知道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已经像沙塔一样崩塌了。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肖灵关上会议室的门后快速往楼道走去,他忘记拿拖把,忘记坐电梯,只想进入一个黑暗的环境,好好静一下。
刚才陆誉铭身边的那个男人,确实漂亮,他与陆誉铭站在一起才是正确的。而他,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洁工,没有好看的皮囊,就不该做不属于自己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