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昭昭她不想当好人 第7章 第7章

这洞府是一处与世隔绝的桃源仙境，洞口蒙尘的匾额上龙飞凤舞地题着“太乙素心洞天福地”八个大字 。

慕容昭昭就这样在此处住了下来，成了墨天白座下的一名“丫鬟” 。

她的新“主人”墨天白，大多数时候都懒洋洋地躺在那张雪白的狐裘软榻上，不是看书，就是睡觉，偶尔才会想起使唤她做些端茶倒水的小事。

虽说慕容昭昭的名义是丫鬟，可她与墨天白的关系，与其说是主仆或者师徒，倒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奇特的......室友关系。

这天，慕容昭昭在给墨天白奉上一盏用溪水新沏的碧螺春后，没有像往常一样退下。

“咳咳。”她在旁边站了好半天，墨天白都没理睬她，便故意咳嗽了两声，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

“还有事？”墨天白眼皮都未抬一下，懒懒地翻了一页书。

慕容昭昭直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墨天白，教我修仙！”

这句话终于让墨天白有了反应。他无奈地放下书卷，坐起身来，好笑地打量着她，“你看本座，像是修仙的样子吗？”

慕容昭昭语塞。确实，光是一身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装扮，就很难让人联想到那些仙风道骨的修仙者。

“也罢，”他叹口气，“你且过来，让本座看看你资质如何。”

慕容昭昭心中一喜，连忙凑上前去。

墨天白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抵在她的额前。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眉心而入，游走于她的四肢百骸。慕容昭昭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内外都被这股气息探查得一清二楚，毫无秘密可言。

片刻后，墨天白收回了手，眉头微微蹙起。

“如何？”慕容昭昭紧张地问，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经脉闭塞，毫无灵根，”墨天白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宣布了结果，“你是天生的绝脉之体，此生注定与仙道无缘。”

仙道无缘。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将慕容昭昭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彻底浇灭。她身形一软，瘫坐在桌几旁的圆椅上，脸色煞白，那双原本还带着几分期盼的眸子，此刻也失去了所有光彩，黯淡了下去。

是啊，命运何曾垂青过她？从慕容招娣到慕容昭昭，她的人生就是一场无尽的笑话。好不容易看到一丝曙光，以为终于能够改写自己的命运，却又被现实无情地打回原形。

看着慕容昭昭失魂落魄的模样，墨天白狡黠一笑。

“不过嘛，凡事都有例外。”他慢悠悠地说道，“大道三千，又何止修仙一条路？”

闻言，慕容昭昭一怔，疑惑地看向他，煞是不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世界除了修仙外，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自然。”墨天白呷了口茶，故作高深地说道，“有仙，便有魔。仙道讲求顺应天命，清心寡欲、修身养性，进而天人合一，最终超脱凡尘、成仙入道。可对你我这等人来说，那天命，何曾垂怜过我们半分？”

他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慕容昭昭心中最痛的地方，她不由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那些自诩正义的修仙者，高高在上，视凡人如蝼蚁，视众生如草芥。实则不过是一群满口仁义道德、尸位素餐的伪善之徒罢了。”

“仙道不容你，魔道却可为你敞开大门。”墨天白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修魔，修的是本心，是**，是执念。你心中的恨，你的不甘，你的痛苦，这些在仙道中是必须斩断的心魔，在魔道之中，却是最精纯的力量源泉。”

他伸出手指，再次点向慕容昭昭的眉心，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探查，而是一股霸道而灼热的气息。

“你这绝脉之体，于仙道是废柴，于魔道，却是万中无一的奇才。”墨天白唇角微挑，一抹邪魅悄然浮现，“灵气温驯，需在经脉中流转周天方可炼化。而魔气暴烈，寻常修士的经脉根本无法承受。你的经脉天生闭塞，如同一座浑然天成的丹炉，正好能将这天地间最狂暴的怨气、煞气、恨意尽数锁在体内，炼为己用！”

慕容昭昭浑身打了个颤，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于墨天白指尖涌入，在她体内轰然炸开。

“如何？”墨天白收回手，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是想继续当一个任人宰割的弱者，还是愿意成为执掌自己命运的魔？”

“我......”慕容昭昭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中天人交战，她原以为自己毫不犹豫地应下，可“魔”这个字，终究让她有些忌惮。

“修魔，难吗？”

“修魔，既是修道人的捷径，也是一条无法回头的绝路。”墨天白直言不讳地说道，“修魔不看重资质高低，只要顺应本心即可修行。但同时修魔亦比修仙凶险，稍有不慎，便会心魔噬体，落得个神形俱灭的下场。”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自嘲，“况且，一旦踏上此道，你便会成为天下正道的公敌，将面临永无宁日的追杀，就像我一样。”

如何选择？成为一名魔修，拥有力量的代价是过上担惊受怕的日子；或是就这样，碌碌无为地过完这一生。

面对这两难的境地，慕容昭昭缓缓阖上了眼。

无数憎恨的面孔在脑海中交替闪过，每一张都代表着一段屈辱的过往。然而，这些画面最终都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幅定格的画面。

那是她拿起斧头，将绝望与悲愤灌注其上，狠狠劈下的一刻。

当慕容昭昭再度睁开眼，眸子内已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愿意。”她迎上墨天白的目光，决绝地说道，“我要修魔！”

墨天白赞许地点了点头，只见他覆手一翻，掌中凭空出现了一只口袋，探手入内翻找片刻，随即取出一本册子，丢给了慕容昭昭。

“这是《淬魔心经》，一部入门的魔道功法，最适合你这种心怀怨气、戾气缠身的人修炼。你自己先看着，有不懂的再来问本座。”

慕容昭昭慌忙双手接过书册，书册的封皮是用某种不知名兽皮制成的，触手冰凉。她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一行血红色的小字：欲修此功，必先种魔。

“种魔？”

“此功法修炼的并非天地灵气，而是人心中的七情六欲，尤以恨、怒、怨、妒为佳。”墨天白解释道，“你心中的怨恨越深，修炼的速度就越快。你过往的那些经历，于你而言，便是最好的修炼鼎炉。”

慕容昭昭的心重重一跳。将悲惨经历化为力量，这功法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好了，那边有间空着的耳室，你自己去修炼吧，别来打扰本座。”墨天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继续翻起了方才在看的书。

“你不亲自教我？”慕容昭昭有些意外。

“修魔重在悟，而非教。”墨天白瞥了她一眼，“每个人的道都不同，本座能引你入门，但未来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况且......”他顿了顿，“况且本座跟你不同，本座是半路才入的魔道，筑基方面本座也教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去领悟。”

慕容昭昭也不再多言，抱着那本《淬魔心经》，走进了旁边的一间石室。

按照心经上的指引，她盘膝坐下，双目阖实，开始尝试冥想。

起初，她心乱如麻，根本无法静心，脑海中不断闪回着过往那些屈辱痛苦的画面。整天念叨生儿子的父亲、上学时众人排挤的冷眼、电子厂内组长猥琐的嘴脸、王府家丁的拳脚、滚落到粪汁中的馍馍、锁住她脚踝的铁链......

她越是想压制，那些画面就越是清晰。愤怒、不甘、憎恨、屈辱......种种消极情绪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就在她快要被这股消极情绪吞噬，濒临崩溃之际，她忽然想起了墨天白的话。

“你心中的怨恨越深，修炼的速度就越快。”

既然无法摆脱，那就索性接受它，利用它！

慕容昭昭不再抗拒，任由那股滔天的怨恨在四肢百骸中流淌。渐渐地，她感觉到一丝丝阴冷的气息从虚无中渗出，钻入她的体内，与那股怨恨交缠融合，最终汇入丹田，形成一缕微弱却坚韧的黑色气旋。

那便是魔气。

当第一缕魔气自丹田生出，慕容昭昭浑身一凛，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与舒畅瞬间传遍全身，积压在心底多年的郁结，竟在这一刻如冰雪般消融。

慕容昭昭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抹妖异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