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黑手是我的故人 第34章 疯狂

烟雾飘向南边的山崖，此处地势极高，拨开层叠遮挡的枝叶，眼前是一条向上的阶梯。

这条登山的阶梯干净无尘，如同新建的模样，可这里山林密布，如此才算怪异。

是请君入瓮的姿态。

手中的香也快要燃尽。

“啧，真是麻烦。”文瑾心啧了一声。

先前那太医交代得如此利落，想必是在这里挖好了坑等她跳，这一趟恐怕会有点难办。

怕到不至于，不过，她还给了别人一个承诺，若真出了什么意外，难免失约。

不远处雨已经钻进了灌木，就要往阶梯上爬。

“雨。”

“嗯？”

“来。”文瑾心从发间抽了一根针出来，放到雨的掌心，此针极细，若非仔细看，几乎要以为是一根绒毛，“你呆在这吧。”文瑾心说。

“若我一天内没有下来，你就带着这根针去那座塔。”文瑾心往远处一指。

蛇塔十分好认。

无名村最高的建筑，就是祭司所在的蛇塔，它的塔身有如被蛇缠绕的装饰，似有天上的巨蟒从云端落下，降临人间。

“跟里面的人说，苗婆婆的针在这里，他们会帮你解决抓你的人，也会满足你的愿望。”

说罢，文瑾心踏上台阶。

雨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太奇怪了，她对此处也有着不好的感觉，她高声喊：“大姐姐！你还会回来吗！”

文瑾心说：“会的。”

这条台阶的尽头，是一扇木门，门上的牌匾已磨损地看不清，围墙也满斑驳，已看不出原样。

文瑾心推开门，下一刻就有一只蜘蛛从门缝中钻出，咬了文瑾心的虎口一口。

蜘蛛的眼睛是红色的，文瑾心无甚表情，又过了两息，蜘蛛的身子僵住，从文瑾心的手上掉了下来，被一脚踩碎了。

推开门，门内弥漫着血色的烟雾，四周的树木密集，这些烟雾应该是许久未散，浓郁地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

雾中有毒，不过对她没用。

文瑾心挥手，磅礴的内力瞬间将所有的烟雾都扫开，这下文瑾心能看见了，眼前是一座庙，一座破旧的其中正对大门的神像都布满了蛛网，上面坐着的神像，是东极青华大帝。

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神仙。

“文瑾心，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一个年老又祥和的声音说。

慈眉善目，看起来十分仙风道骨的人从庙的后殿中走出。

此人白衣鹤发，还留了整齐洁白的长须，比之衣袖上都有蛇纹的文瑾心，更像一个正派人士。

“是郁真于先生吗？我也找了您很久。”文瑾心微微附身，行了一个晚辈见长辈的礼。

那日陆云弘安排人去刺杀九皇子时，文瑾心就在想，若他们是担心九皇子被猜忌，而不直接对太子下毒，又为何任由九皇子装病被拆穿呢。

这幕后黑手真正的目标本来就是文渊，文渊不是无妄之灾，敌在暗我在明，对于潜藏的威胁，自然是要尽快扼杀。

“你比我想象中的懂礼数，只可惜，看你的表情，文渊还活着。”

文瑾心笑，郁真于的话语间，已有两支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他的哑穴。

“承蒙您的关心，待您死后，每年清明，我会去您的坟头告诉您，文渊是否还活着。”

“您好像认识我，郁先生，是在身上穿了铁甲吗？”

郁真于的眼神瞬间变得恶毒起来，他要去拔文瑾心扎在他身上的双针，那双针颤抖着，又被拔出来飞回了文瑾心的手心。

郁真于痛得脖子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一根。

“只可惜，十岁的时候，我的针就能穿透铁甲。”

文瑾心高傲的话刺痛了郁真于的心，他脸上的祥和之色马上就维持不住了，大吼大叫起来，“恶心狂妄的小儿！！不过是仗着天赋！！”

郁真于悲愤，嫉恨啊！！他最讨厌的，就是像文渊、文瑾心这般的有极好天赋的人，轻易就能到达普通人追逐一生都无法到达的境界，他为此感到痛苦万分，所以......

文瑾心歪了歪头，郁真于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这般喜怒形于色的人，与她想象中的敌人不符，但不可轻敌，速战速决为好。

文瑾心再次出针，这一次用了十足的力量。

然而。

“——”极微小的针穿入肉的声音。

文瑾心的目光深沉起来，有一个女孩挡在了郁真于的面前，替他接下了那足以洞穿心口的针。

“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女孩的双眼蒙了白纱，但也可见她有着一幅姣好的面容，文瑾心的针击中了人体的各个要害，女孩仍然面不改色，攻击不断。

而文瑾心的针用了许多却毫无作用，这根本不是一个常人！

那女孩又是一计杀招，文瑾心借此机会用内力弄掉了女孩的双眼前的白纱，却发现这女孩的瞳孔竟是涣散的。

仔细一看，她的皮肤之下，有东西不断地鼓动着。

这是一个傀儡？

银针对不知疼痛的傀儡是无效的，文瑾心将银针尽数召回，最终折了一根树枝，将女孩的头颅砍了下来。

“噗嗤、噗嗤。”女孩的内里发出肉块翻滚的声音。

这不是个活人，连死尸都算不上。文瑾心垂头看着女孩被砍下来的头颅，皮肉之下，除了骨头，是碎肉块和腐烂掉的内脏碎片，有些碎肉块还带有骨头，一只又一只漆黑的如蚂蚁般的蛊虫在其中游走。

这是一副由尸块填充而成的皮套。

文瑾心踢了踢那个头颅，从眼眶里缓缓爬出一只肥硕的蛊虫，身体部位的蛊虫向它聚集，将它托举，如同白蚁群和它的蚁后，只是蚁巢变为了人的躯体。

“啪、啪、啪......”郁真于笑着鼓掌。

“文瑾心，你当真是蛇蝎心肠啊。”

“很惨对吧，我第一次做这些的时候，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这些？

文瑾心的视线从头颅上移开，只见几十个如同女孩般蒙着眼的尸体，有男有女，皆是小孩，他们从庙后走了出来。

“但是——我无路可选啊！我是被你、被他们逼迫地走投无路的，啊......啊——”

郁真于双手捧着脸，颤抖地叫喊，显然情绪十分动容，他一脸陶醉地张开双臂，隆重地为文瑾心介绍道：“这位大人来自蝎族，好食人肉，他帮我杀死了这些万里挑一的天才，我跟他说——你是苗疆中最好吃的人肉！”

“天才的肉果然是不一样的，更加美味~大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的经脉是这天下最好吃的食物，吃过他们的肉，那些寻常百姓的肉都食之无味了呢，尸体不好处理，就只好把他们都塞进这些天才的肚子里，我实在明理，在他们死后，还让他们能够弱肉强食~”

说到尽兴处，郁真于的表情已彻底扭曲。

原来是疯了。

“真是可怜......”文瑾心看着女孩无光的眼瞳说。

庙顶上出现了另一个身影，应该就是郁真于口中的蝎族的人，他吹动手中的怪笛，所有被蛊虫控制的尸体都向文瑾心攻来。

控制尸体的蛊虫群力量不俗，且尸体不知疼痛，银针也根本不管用，因为底下已经没有了正常的血肉。

文瑾心没有带刀刃，破树枝根本砍不到两个人，一看要逃跑的路也被堵死了。

郁真于真的很了解她，对付她的，正好是克制她的。

文瑾心咒骂了一声，她再次冲出了包围，冷眼用银针划开自己的手腕。

庙顶的蝎族人发出了兴奋的怪叫，他不断地重复着一个音节，文瑾心想，应该是命令那些蛊虫攻击她。

不过如她赌的那样，尸体们停住了。

她的血让他们都安静了下来。

文瑾心，在五岁时被文渊送去做了巫蛊婆的弟子。

说是弟子，当蛇塔的大门关闭，她成为了巫蛊婆的蛊。

巫蛊婆的蛊遍布整座蛇塔，蛇塔在幼年文瑾心的心里，比天还要高，而巫蛊婆就住在蛇塔的最顶层。

巫蛊婆说：“你有两个选择，离开这里，或是爬上来见我。”

巫蛊婆炼了整个苗疆最厉害的蛊，都放在蛇塔中，文瑾心被啃咬，被吸血，要被杀死，她最终也吃掉它们，杀掉它们，站到了蛇塔的最顶端。

巫蛊婆真正成为了她的师傅，送给她的拜师礼，就是那六十四根银针。

所以她百毒不侵，百蛊听从。

可惜了，要让这些尸体行动，还要用那蝎族人的笛子，她不会吹，也嫌弃他吹过的。

那蝎族人为那些蛊虫的停下而疑惑，他再次吹动笛子，没有任何一具尸体行动，他愤怒地拿出了弓，向文瑾心射出了一支箭。

一阵风吹过，那支射出的箭被文瑾心手握着，反过来洞穿了蝎族人的心脏。

“真可怕.....天才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世上。”在场的第三个人再次说。

文瑾心的心口一眺，她突然感觉到了一点乏力感。

她侧头，郁真于站在她的身旁，脸上已没有了歇斯底里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