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一直盼我回来 第9章 一朝相认

再次睁开眼，槐序发现自己竟飘在在半空中，眼前出现两道身影，其中一道仍旧模糊不清。

她皱着眉细细看着，那道身影竟与楼飞雪有七分相似，可目光落入发间，却是如墨般的漆黑，而非楼飞雪惯有的白发。

槐序还没反应过来，只听那身影率先开口：“你身上有她的气息，却不是她，你到底是谁?”

槐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个与自己相貌一模一样的女子正站在对面：“楼飞雪，你是疯了吗?我就是我，我是槐序，认清现实吧!”她握紧袖中的法器强装镇定地后退半步，可指尖却因紧张而微微泛白。

楼飞雪缓步上前，每一步都似在人心尖上碾过。

他抬手，指尖黑芒明灭闪烁，却在即将触碰到槐序脸颊的刹那，骤然停住，那熟悉的轮廓下，是全然陌生的灵魂波动：“现实?现实就是你强占阿序的身体，对那谢无衍心生爱慕，与我刀剑相向。”

｜又是谢无衍。他到底是谁?

楼飞雪控制着灵力，一股无形的力量如铁钳般掐住槐序的脖颈，将她凌空提了起来，那力量缓缓收缩，他一字一句，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把我的狐狸还给我。”

站在一旁的槐序紧锁眉头，一股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就在意识快要模糊之际，一股巨力猛地袭来，将她狠狠推离。

“小槐！你怎么了？”栖梧双臂稳稳托住槐序倒下的身体，指尖急转，不断为她渡入灵力，语气里满是焦灼。

槐序靠在她怀中，睫毛轻颤着睁开眼，一手紧紧按在仍旧抽痛的额角，声音虚弱得发飘：“没什么……只是好像又看见了一些画面。”

正说着，院内忽然传来阿璃的惊呼声。

两人相视一眼，立刻起身掠回院落，只见云谏正抱着腹痛难忍的阿璃，眉头紧蹙。

阿璃脸色惨白，蜷缩在他怀里，指尖却悄悄朝槐序方向勾了勾，一丝极淡的黑紫气从她指缝溢出，钻入云谏体内。

“她在给云谏渡妖力！”槐序低喝，正要出手，却被赶来的楼飞雪拦住。

“别急，”楼飞雪眼神微沉：“这是引她现形的机会。”

云谏安抚好腹痛的阿璃，转身看向栖梧三人，眼神比先前更冷：“你们是不是对阿璃做了什么？”

阿璃在他怀里虚弱地摇头：“云郎……我没事，是我自己身子弱。”

栖梧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模样，又看了看云谏维护的眼神，深吸一口气，走到云谏面前，抬手抚上他的眉心：“云谏，看看我，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指尖触及他肌肤的瞬间，云谏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却又被阿璃的啜泣拉回，重重将栖梧推开：“你是谁？不准伤害阿璃！”

“伤害？”槐序上前一步，指尖凝起灵力：“梦妖用你的执念织梦，你竟护着这泡影？”院外的树木像是受到某种刺激，渐渐疯长起来，枝干不断扭曲，显得诡异又恐怖。

楼飞雪不动声色挡在槐序身前：“梦妖以自身修为维系他容颜，再造幻境让他沉溺，若不尽早破除，他的魂魄迟早被妖力侵蚀殆尽。”

云谏的内心开始动摇，阿璃见状从他怀里挣脱，化作一缕黑雾朝栖梧扑来，尖声叫道：“都怪你！若不是你，云郎怎会对我动摇！”

栖梧侧身避开，黑雾散去，露出梦妖的本相，那是一张与阿璃七分相似的脸，却布满了贪婪的纹路。它狞笑着张开爪牙：“既然你们非要唤醒他，那我就先吞了你们！”

说着，梦妖周身涌起浓郁的黑气，朝着众人席卷而来，栖梧迅速凝结藤蔓，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勉强抵挡住黑气的冲击，槐序也调动灵力，狐尾在身后悄然展开。

楼飞雪祭出清霜：“栖梧，你稳住云谏心神，我和槐序去会一会她！”他指尖迸出一缕寒光，清霜剑嗡鸣出鞘。

栖梧咬牙走向云谏，伸手按在他胸口，灵力如溪流注入他体内：“云谏……快回来吧……”云谏瞳孔剧烈收缩，妖力在皮下如暗河涌动，栖梧掌心被反噬的灵力灼得渗血，却死死撑住。

镜澜和漓夜也在此时赶来，阿璃见众人攻势猛烈，幻化出数道黑影欲逃。

“休想跑！”槐序也凝出妖火，四人与梦妖缠斗起来，剑光与妖力在院中炸开，栖梧分神控制着藤蔓，缠住梦妖分身。

梦妖扫过正在为云谏渡灵力的栖梧，黑雾缠住栖梧脖颈将她高高吊起，侵蚀着她的心脉：“你给我放开云谏。”

她试图分出一缕妖力再次控制云谏，却被槐序抓住空隙，她用指尖掐了个诀，一柄长剑便悬在掌心轻轻转动，她将灵力渡入剑身，刺入梦妖的胸膛。

梦妖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黑紫雾气正急速消散。

幻境灭，梦妖化为齑粉消散。

随着梦妖的溃败，被篡改的回忆洪流般冲刷着云谏的神识，脑海中不断闪过破碎的画面，溪边的风筝、识字、离别的约定、还有栖梧含泪的眼。

一幕幕真实的过往都如烙铁般灼烧心神，将虚假的幻境碾得粉碎。

云谏捂着头痛苦地低吟，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痛悔。

他颤抖着看向栖梧，声音沙哑：“小栖……我……”栖梧的指尖触碰到云谏冰凉的脸颊，一滴泪坠入他眉间，霎时间，被遗忘的碎片如潮水般涌入二人脑海。

百年前，那个满身是伤的少年剑客，在桃树下为她拭去泪痕，用指尖抹去她记忆时眼底的温柔与决绝：“别哭，小栖，你一直是我内心由一而终认定的妻子。”

记忆复苏的剧痛让栖梧浑身颤抖。

月光重新洒满院落，老柳树的枝条在风中轻晃，这一次，没有幻术的欺瞒，只有失而复得的真实。

栖梧泪眼婆娑，却强撑笑颜，打断了云谏的话：“不用说了，回来了就好。”

云谏缓缓起身，忽然踉跄一步，鬓角银丝瞬间转为霜雪，他的容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衰老，身体机能急速衰退，不过片刻，他便从青年模样，沧桑了数十载。

“云谏！”栖梧惊呼着上前，却被云谏抬手拦住：“别过来！梦妖曾在我脑中种下诅咒，我的寿元……尽了。”

栖梧瞳孔骤缩：“不会的云谏，只要我将千年修为尽数渡进你体内，定能救你！”云谏却摇头，枯槁的手掌抚上栖梧脸颊，为她拭去眼泪，两世景象在此刻重叠，他眼中是化不开的眷恋：“小栖，我记起来了许多……只是两世错过，皆无法弥补，方才匆匆相认，竟又要分别了。”

远处的静云宗结界传来嗡鸣，谢无咎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各位，我回去翻找了卷宗，原来百年前，这云谏曾是静云宗弟子。偶然于山下的桃林里遇见了遭人追杀的树妖，与之邂逅……”

他顿了顿，望了眼一旁的二人：“只是后来东窗事发，他因违反了禁令，被当时的宗主谢无衍处以剥骨之刑，仙骨尽剥，而他临终前曾施法抹去栖梧的记忆，只为让她安稳度过余生。”

槐序眉头紧蹙，疑惑追问：“可云谏为何会中梦妖的诅咒？”

谢无咎叹了口气，目光扫过云谏苍老的面容，语气凝重：“当年他仙骨被剥，神魂本就残缺，又强行施展禁术，早已是强弩之末。而当时宗主又要他以魂血封印梦妖，梦妖趁云谏神识最弱时，以幻境为饵，在他意识深处种下了诅咒。”

云谏身形微晃，被栖梧及时接住，她抬头，眼底泛着令人心悸的红光：“违禁？那谢无衍自己又为何与狐妖结为道侣？静云宗为何百年前要被剥仙骨的云谏封印梦妖？云谏无辜卷入，何其无辜！”

云谏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枯槁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他抬手，想替她理一理鬓边的碎发，手指却在半空顿住，那只手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他怕硌疼了她。

他望着栖梧，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轻声说：“生死有命，小栖，能在死前记起你，已经足够了。”

栖梧猛地摇头，怀中的云谏忽然指尖微动，清霜剑爆出最后一缕寒光，映出他青年时的容颜。

几十年的等待，一朝相认，却已成永诀。

凄厉的哭喊响彻院落，惊飞了栖息在柳树上的夜鸟，栖梧抱着他逐渐冰冷的身体，不断落泪。

在众人分心的瞬间，一缕近乎透明的紫雾，从云谏眉心缓缓飘出，在夜风中晃了晃，竟朝着梦妖消散的方向，悄无声息地遁去了。

紫雾穿林过涧，一路避开所有生灵的感知，最终落入一处被藤蔓死死缠绕的古洞深处。

洞壁上布满了扭曲的梦纹，地面流淌着暗紫色的液态执念，而在洞穴最深处，一枚通体发紫的晶石正微微搏动，宛如一颗妖异的心脏。

在这颗晶石的后方，正站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他的身影被黑暗笼罩，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只见他的双手不断向晶石施法，将一道道紫色光芒注入晶石之中。

紫雾融入晶石的瞬间，晶石猛地收缩，随即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嗡鸣，一个虚幻的梦妖轮廓在晶石前缓缓凝聚，它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身体，目光直直地朝着那人看去，声音中透露着一丝不满：“你不是说已经解决了那个树妖吗？”

黑衣人缓缓转过身：“那树妖不知何时夺回了身躯，早已不受控，倒是你，险些让他们灭了……成事不足的废物。”

话音未落，梦妖的轮廓便剧烈地颤抖起来，暗紫色的雾气在它周身翻涌，显露出几分狰狞：“你以为我想吗？那树妖有其他四人相助，单靠我，如何能抵挡得住！若不是你承诺会助我重塑真身，我岂会冒这个险？”

“还有四人……”黑衣人沉吟片刻，语气依旧冰冷：“不管怎样，接下来若不想功亏一篑，你我都需谨慎行事。”

黑衣人说着，抬手拂过身旁的紫晶石，晶石立刻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洞壁上的梦纹如活物般蠕动起来，显露出四张模糊的人脸，正是槐序几人。

“这四人，”黑衣人抚过洞壁上显现的槐序，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小狐狸……倒是小瞧了那魔尊，还真是块难啃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