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快些收好吧。我也只是路过,顺手把剑拔出来。”昭昭感觉手中的剑有些烫手。
二人手上一轻。
神帝挥手将龙吟剑收了起来,接又问道:“你说,这剑是你拔出来的?”
昭昭不知神帝为何再问一遍这个问题,脸上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哈哈哈……”
神帝又发出一阵笑声,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昭昭身边故作正经端坐的某人,扶着神后走过二人面前上座。
留下昭昭不明所以地坐在那里。
“你可知游霄龙吟双剑为何是四大神物之首?”舜漪这时突然凑过头来轻声问道。
昭昭如实摇了摇头。
说实话,她连游霄龙吟是四大神物都不知道。
只知道四大神物有——蕴藏魂力、且能令将死之人不死不活一直存在的魂珠,有着上古射鬾神兽牙齿扇坠的律骨扇,还有就是星月殿离奇化神的扶桑树。
舜漪:“此事也是灵姬……我同神后一次饮酒时,偶然得知,游霄龙吟这两把剑是定情剑。”
昭昭:“这方才神帝不是说了吗?”
舜漪:“那只是其一,这两把剑妙就妙在‘定情’二字。除了神帝及与神帝血脉相连之人,若非他们倾心之人,谁来都是拔不动这剑的。”
昭昭:“由此看来,朔月呃阿漓对‘我’是真心的。”
昭昭和舜漪暧昧相视一笑,嗯……品到了。
莫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似在专注饮酒,实则身旁两颗脑袋凑到一起说的悄悄话,一字不落的都落入他耳中。
听到昭昭最后还在品扶桑神女和朔月上神。放下唇边的酒杯,指腹在杯沿摩挲。
终只是沉下一口气,嘴角稍稍勾起,低垂的眸底似藏着些许无奈与宠溺。
自神帝神后迈入神宴第一步时,所有人便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的食案前落座。
静待神帝携神后上座,目光共同望向上方,等神帝神后正式将这场数万年来第一回举办的四界神宴掀开帷幕。
神帝:“诸位!吾不多说,今日都吃好喝好啊!”
此话一出,便觉藏在桌下的大腿一紧,脸上表情微僵, 后装作无事继续保持微笑。
神后暗暗掐了一把神帝,冲众人笑道:“今日多谢诸位来此,为我腹中即将诞生的神子庆贺。”
“未想到诸位头一回来云穹门,便让你们看了笑话。”说罢望向殷林和美妇人的方向,关心道:“听闻魔后也怀有身孕,误伤于你,我神族子女无拘无束惯了,我替他们向你说声抱歉。”
又瞧了眼魔后腹中胎儿,莞尔一笑,“真是巧了,我们怀的皆是男儿,以后便可结为玩伴。”
句句得体,说着道歉的话语的同时,也依旧保持端庄大气的姿态。既不会让人觉得高高在上,也不会显得姿态卑微。
哇哦,这就是神后的气度吗。
昭昭漆黑的双眸仰望着高坐在上的神后,眼中闪烁着钦慕的光芒。
坐于高处的神帝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自然也没有错过,少女未察觉到的、一直凝视着她的近在身侧的目光。
明明扶桑当时对阿漓很是热情,如今似乎对感情有些迟钝了。相反,原先与人淡漠的阿漓对她的情感隐隐作动,似有些按捺不住。
同为男人,又是……神帝对他那般的眼神再了解不过了。
“多谢神后关心。”美妇人托着腹部露出一个“并无大碍”的微笑。
神后点点头,转而看向身侧的神帝。神帝立马心领神会,严肃沉声道:“京烛。”
京烛起身应道:“在。”
神帝望向他:“你险些误伤魔后,幸而并未伤及无辜。但此事因你而起,待神宴过后,你便即刻前往無骨海清理白骨吧。”
京烛恹恹道:“是。”坐下后给自己灌了满满一杯酒,欢声笑语的神宴上独有他头顶上空,仿佛笼罩了一片乌云。
昭昭见这惹人烦的京烛如此,乐得开心,掩嘴倾向舜漪小声道:“这京烛终是得了报应,沦落个发配边疆扫垃圾的下场。”
还未来得及等她回应,便听神帝又转而叫了一声:“灵姬。”这是又要惩罚舜漪了?也是,一个人掀不起风浪,尽管她没动手,也是参与其中,又如何脱得了干系。
“灵姬因其扇灵及时护住了魔后,功过相抵,此事便不追究,不可再犯。此事到此,诸位,开宴吧!”话音刚落,神宴霎时气氛高涨。
“这神帝倒也算个清明的。”这样舜漪不用也跟着去扫垃圾了。
昭昭仰首望了眼神后的腹部,又收回视线望向斜对面的魔后腹部。神后腹中的是莫离,那魔后腹中的是何人?若没记错,殷稷那小子才两千岁吧,魔后腹中的应同莫离一般大啊,殷稷不是独子吗。
摇了摇头,想不通。
那便不想了,美酒佳宴在前,想那么多作何。昭昭伸手便要去拿面前的酒壶,伸至中途见旁边伸出另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先一步拿过了那个酒壶。
眼睁睁看着令她垂涎欲滴的美酒放到了最远够不着的地方,昭昭眼神幽怨地侧首看着那只手的主人。
莫离眉毛一挑,视若无睹,气定神闲拿起自己酒杯。虎口擦过一瞬温软,手中一空,转头看向身侧。
昭昭将他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紧接将酒杯倒扣在他眼前,似是在说:“不让我喝,你也别想喝。”
莫离不言,只是看了她手中的酒杯片刻,黑睫一扇,回过头。
就这?毫无反应。昭昭觉得无趣,将酒杯还了回去。没有美酒,佳肴也显得寡淡了。她便望向对面的三界来宾。
四界神宴,来者皆是身份不凡。
与美妇人共坐一桌便是万年前的殷林,脸上洋溢着潇洒的笑容,多了少年气概,少了几分严肃,这么一看,殷稷那股子少年气原是像年轻时的殷林。
他们旁边一桌服饰与舜漪服饰样式差不多,发上也爱用冰晶,应该就是仙帝仙后没错了。女子美艳,男子清雅,坐在一块使人觉得水火也可相融。他们是舜漪父母?
昭昭望着二人的墨发和黑瞳,无一人有舜漪那头美丽的白金卷发和琥珀色眼眸。而且舜漪长得……和他们也不像他们,还没有和灵姬来的像呢。
想的出神,嘴里嘀咕出了声:“是他们吗?”
耳畔拂来热息,“是谁?”
“是舜漪父母吗?”
莫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知道了她说的是何人,道:“是他们,那女子便是女君,身旁为她倒酒的是仙后。”
“哦?这倒是有趣。”不是仙帝仙后,是而女君与仙后。
“你喜欢?”耳边又传来一句。
喜欢什么?
昭昭没听懂这句。仙族再旁边一桌应是人族的了,这是昭昭见到除了她自己以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了,颇为好奇。
只坐了一个男人,服饰怪异,穿得有点像某些时候祭祀所穿的,不像是帝王。此人不仅服饰怪异,人也怪异,面容年轻俊朗,却披着一头银发。那人灵敏地察觉到了什么,抬首迎上她探究的目光。
偷看被发现了怎么办?不慌,昭昭冲那不知身份的银发男子粲然一笑。
按理说,那人应该错开目光,或者回之一笑,然后错开目光。但那人,既不笑,也不错开目光,毫无波澜地静静看着她。
这倒是出乎昭昭的意料。对方不按常理出牌怎么办,首先气势上不能输,谁先移开目光谁就输了。
二人就这么隔着远远的距离,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得脸要僵了,对视了许久。
就在昭昭眼睛发酸,要坚持不下去时。不知哪里刮来一阵妖风。为何要说是妖风?自然是这风妖气的很,将神宴上的所有鲜花卷起,在道路中间筑起了一堵高墙,硬生生将面对面坐着的两排人隔绝开来。
同时也隔绝了昭昭与那银发男子的视线。
此景在神宴上引起一阵噱然。
神帝挥挥手将那堵高墙散去,笑着示意众人继续,随后余光偷偷望向下方一身银白神袍的人。
鲜花筑起的高墙散去,银发男子望向斜对面的视线未变,然对面一直冲自己笑的神女已然望向他人。
与此同时多了一道凛光,淡然的眼眸微不可察地移动,对上那道不友好的视线。是野兽划分领域那种绝对不可侵犯的眼神。
银发男子不知他为何对自己攻击性极墙,见方才对仔细微笑的神女对他说了什么他才转过头去,眼中完全收去方才的凛冽。
他才了然,哦,那是属于他的。
银发男子淡淡收回目光,似乎并不在意方才的小插曲,依旧八风不动地静坐在那,不饮不食,虽是在场唯一的人族,可比所有人都更加的,宛若仙人。
昭昭正拉着莫离说她方才的战绩,“还好我坚持住了,差点我就想放弃了,幸好有这风助我一臂之力。”
莫离本来见她与那容貌俊美的男子对视许久生出的不好心情散了些,随后生出些许无奈,谁能想到她与不识之人对视的理由竟是这般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