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下属,察言观色是当之无愧的基本功。
魔有不等尊上开口,就已经相当主动的和小贩攀谈起来,旁敲侧击的想要询问出辛香子的来处。
这一交谈才了解到,早几十年前,西域与都城尚未来往时,辛香子之类的异域特产还是比较新奇的。
可如今,两地交往日渐密切,外邦果蔬奇物由骆驼驮着,源源不断的运送到都城来。
除却一些确实难得的珍奇,寻常作物早就散入普通百姓家里,像辛香子这样滋味好又不挑气候土壤的作物,一被商人们带回都城来,就被如获至宝的农户们爱惜地种植栽培。
十几年的功夫,当初的异域珍奇如今遍地都是,根本不值什么价钱。
小贩乐呵呵的又给小游禾添了一勺,嘴里嘟囔:“客人莫非是外乡来的?”
他这么问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辛香子早就已经卖到烂大街了,而眼前这几位却对此一脸稀奇。
“您要是喜欢,我家里还有不少没加工的新鲜果子,就是全卖与您也无妨啊!”
他既然如此说,魔有当然满口答应,将荷包袋子里的铜板摇得哗哗作响,正好小贩家住得不远,一通小跑来回,很快便将魔有荷包袋子里的铜板一股脑全换成了辛香子。
小小的干荷叶盛不下,最后还是拿竹编的筐子才勉强兜住。
圆滚滚的小青果熙熙攘攘塞了一筐,小游禾激动得脸颊通红,从顾周怀里挣脱下来,小萝卜丁点的个头还得垫垫脚尖才能够着筐里,小团子努力的往里勾手,捞出两三枚果子撑得满手,紧紧捏着不肯放松。
“辛、香、子……”
小孩瘪嘴念着拗口的名字,心心念念的惦记:“带回去,给张一!”
顾周听得不由一哼,弯下腰来对着小孩的圆脸就是一顿蹂躏,“张一张一,那老头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叫你成天惦念!”
脸颊的软肉被揉得变形,小孩却好脾气的不躲不避,一双圆溜溜的杏仁眼粼粼的弯起,说出嘴的话更加含混不清,“张一好,周周最好!”
这小东西,也不知道是向谁学的,端水的功夫倒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顾周将筐子随手塞进乾坤袋里,只等回魔界,再一并交予张一处置。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一行人往西域而去的心念越发强烈起来。
“本尊倒想瞧瞧,这所谓的西域究竟是不是像这些凡人所说的那般,奇珍异蔬不计其数,绫罗珐琅不可胜数。”
到人界第一天就差点跟着小游禾被拐卖的青越剑经过休整,这时候总算支楞起来,只听它一声清越的剑鸣,载住顾周与小游禾,如同一道流星,急急往西方奔去。
也幸好是额外添了一个藏匿身形的法术,倘若不然,还没等他们三人越过自家院墙外三里地,就要被无意间抬头张望的凡人百姓捉个正着了。
初起时也算顺利,等快到了西域地界,却偏偏遇到了阻力。
脚底下踩着的青越剑渐渐放慢的速度,就连风声中都弥漫着沙砾与血腥味。
肉眼凡胎看不明风声中暗藏的玄机,但顾周却能一眼看破,他渐渐止住西行的步伐,面色深沉,眸光暗动。
紧跟其后的魔有察觉出尊上的不对,赶忙上前来,侧身询问:“尊上……?”
顾周匆匆瞥了他一眼,冷声问:“你可有察觉出风中的异样?”
魔有脸上写满了迷茫,他轻轻一摇头,满脸满腹都是疑惑,似乎是察觉到尊上态度有异,踌躇了半晌才开口问:“尊上是发现什么不对了吗?”
何止不对!
顾周面色如常,可眼底却是触及不到的冷意,早已经死过一回的他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已经换了一方小世界,那讨人厌的气息居然还如同狗皮膏药一样紧追到此。
“是异兽。”
顾周面沉如铁,缓声说着,魔有长久的住在魔界,最近才与外界通了音信,第一次听见这陌生的名字,不由一怔,憨憨的挠头问:“什么是异兽?”
顾周被他问的一阵无言,心里暗自想到,魔界闭关自守多年,消息竟然如此闭塞,看来,是该加快与外界连通的速度了。
想当初他游历仙界时,就曾多次听见万剑宗的人说要外出做任务,斩杀异兽。
当时的他还没有将这个熟悉的名词与自己认知中的异兽联系在一起,如今嗅到熟悉的气息,方才能确定,此间所说的异兽与他前世所见到的大概是一脉同出。
顾周不由一声叹息,此时正是人间初春时节,寒气尚未完全消散,吸入肺中更叫人倍感。冰凉。
在魔尊原本的小世界里,异兽可谓是各界忌惮的大祸害,它们天生就生着一副丑陋的模样,一身漆黑的铜皮铁骨,两只铜铃大的眼睛,最是喜欢在夜间游行出没,但凡嗅见一丁点血肉便要无休无止的追寻,直至将目标完全吞噬。
刚开始,它们只是畏畏缩缩的藏身在苦寒的边界之地,等到后来,因为某些特殊的缘故实力暴涨,三三两两的入侵各界,就连地处偏僻的魔界也因此损失惨重。
这种可怕的生物,一直到后来顾周身死,都不曾彻底消亡。
自从换了小世界以后,顾周一门心思都扑到赚钱上,也就不曾分心给别的事情,不禁有些后悔当初在万剑宗怎么就不多嘴问一句。
魔有很少能看见自家挥洒自如的尊上面露难色,不由自主的跟着紧张起来,颇为警觉的往四周查看,可周围除去风声,哪里还有别的动静?
一阵寂静过后,魔有终于按耐不住,开口问:“那尊上,咱们还要继续往西域去吗?”
顾周只回他一句,“自然要去!”
便自顾自的踩住飞剑,魔气尽开,径直往西域深处飞去。
人界所处的位置虽然比不上仙界那般独天得厚,但是与穷苦的魔界相比还是颇为富贵的。
中原平原广阔,南疆雨水充足,至于西域,虽然身处沙漠之中,但往往有绿洲点缀,最是盛产瓜果蔬菜、牛羊骆驼。
即便是驾驭着青越剑日行千里,顾周一行人用了将近两天两夜的时间方才赶赴西域沙漠的边陲。
寻了个了无人烟的地方飞落,一落地,就是一阵风沙卷起,小游禾没见过世面,吃惊的张大嘴巴看向起伏不定的沙地,正巧被直直兜上来的风沙扑了满脸。
小包子脸顿时皱成一团,呸呸呸的往外吐沙。
顾周被他这副憨傻的模样逗的一笑,沉郁的心情也因此舒展了几分,他将脚底的青越剑收回,长身立着往四周探看。
外放的神识此时此刻格外好用,没一会儿工夫,就让顾周查探出不远处一片小小的绿洲来。
“距离不远,我们正好步行过去,免得叫旁人生疑。”
魔有自然听从,一并收了随身的配剑,装作是无意间到此的都城人。
三个人走的慢,晃晃悠悠到绿洲时,大漠里高悬的太阳不知什么时候悄然低垂,洒得一片金橘色的光芒落下。
一片绿洲便是一个村落,走到跟前去,远远便能看见一方硕大的石头,潦草的刻着“野村”两个字,下首落的是中原人的章,大约是经历的时间过久,墨迹早就已经被风干。
刚想抬腿往村子里走,忽然听见一声孩童叫嚷,“是外乡人!”
人界的语言繁杂多样,并不像仙界魔界那般统一有序,好在魔有提前弄来了灵丹,服下之后,可以顺畅的沟通言语。
顾周顺着声音一抬眼,果然瞅见了一个干巴巴的小孩,瘪着一张脸,看上去异常苍老,唯独亮着的眼睛,活跃着几分孩童气。
小孩是个极聪明的,最会察言观色,一看顾周等人身上衣着不同,立即乖巧的走到跟前,小小声的询问:“客人是从都城来的吗?”
“是特意来收果子的吗?”
听他话里的意思,原来是错把顾周认做是从中原来的富商了。
顾周有心进村,干脆将错就错,顺口应承道:“是从都城来的。”
“原本想要收些辛香子与番果,不想迷了道路,兜兜转转跑到此处来了。”
小孩听着眼睛一亮,颇为鸡贼的一滚眼珠,很快仰着脸笑嘻嘻的邀请道:“既然贵客远道而来,又没有别的去处,不如到村子里小住如何?”
“我们村子虽然不种辛香子与番果,可我们这里种植的沙果最是可口好吃,每年这个时节,都有不少富商不辞辛苦过来采买呢!”
沙果,又是个不曾听过的果名,顾周心里老不大高兴的哼哼。
这贼老天果然偏心的很,要不是他愿意守着自己魔界那一分三亩地,恐怕早晚有一天会因为妒忌成性,变成与长戈那般狂热的战争狂魔。
罢了罢了,人间不是常有俗语,说狗不嫌家贫吗?
他这个做魔尊的,自然也不好嫌弃魔界的不是。
心里转悠着乱七八糟的杂念,顾周面上却未显露分毫,一派从容镇静的由着小孩往前引路,进入到西域边陲籍籍无名的小村落。
啊啊啊,我终于回来了!T_T
要死了,疫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天天派出去做核酸采样,这谁受得了啊!!
后面尽力更新,如果当天没有更新,大概率就是被临时调出去支援了,提前说一声对不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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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魔尊他一路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