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石山太清宗
虚珺正擦拭的断剑瞬间粉碎。
楚霜涟将裂开的石龛连同基座一同挥开,地面露出一无底洞,洞口大小仅容一人通过。
“我先。”
楚霜涟说完就跳了下去,她紧随其后。
刚落地的楚霜涟立马将她抱了个满怀,声音戏谑:“这么着急?”
她抬眸准备回呛过去,但看清四周的一切后,喉咙像被人掐住,她明白在洞上听到的是怎么回事了。
视线所及之处碎骨遍地,通过几块稍微完整的头骨才能判断出是人骨。岩壁满是交错的痕迹,剑劈刀砍,不难看出当时洞内是怎番模样。
“他们是被困在瘴气中死去的。”楚霜涟走到角落,“这里是气口,堵死了。”
楚霜涟的话没说全,这些修真者是被活活困在这瘴气中,陷入幻境自相残杀致死。
“咔啦!”
落石声从两人身后传来。
“是我。”
虚珺?他不是在太清宗吗?这状态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平时的随意消失得一干二净,一袭白衣都按不住那浑身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封印不对。。”她准备向虚珺解释,但对方好像知道些什么。
“你发现了什么。”虚珺打断她的解释。
肃杀的魔气挡在她身前。
“没事~”她将楚霜涟拉到一边,“说出来有点玄乎,我在封印处听见有人让我撕掉符纸,还有互相残杀的对话,因瘴气的缘故。。。”
“星、月、阁!”虚珺牙关紧咬,眼白布满血丝,哪还有堂堂太清宗宗主的模样。白衣一扫,堵塞的气口瞬间被轰开,丝丝瘴气从洞口泄出。
楚霜涟一把捞过她,用魔气将她护住。
洞口应该是被当年关在这里的修真者轰塌的,虚珺将表面的巨石击碎后,气口露出原本的模样。
除了一开始泄出的几缕瘴气,洞内一片平静。那微量的瘴气应该是以前遗留在洞里的。
三人走进,不一会儿就到了尽头,不像之前的两个洞,有人来过的痕迹,眼前这洞穴像是劈凿到一半而放弃的山洞。与其说是瘴气口,不如说是蓄气洞,洞内没有能产生瘴气的源头,干干净净。
虚珺骤然扶住墙壁,像是发现了什么。是一抹剑痕,白皙的手指轻轻抚上。片刻后,虚珺缓缓转身看向她:“你有听到声音吗?”
刚刚还锐利阴郁的人,此刻表情木然,只有看着她的那双眼神里充满无尽凄凉与绝望。
她没听到任何声音。
“我找找。”她避开那沉重的眼神,四处寻找能与之共鸣的事物,眼前的虚珺让她想起了之前的楚霜涟。
四周看下来,只有虚珺发现的那处剑痕能证明有人来过。这个人对虚珺来说肯定意义非凡,那道细微的剑痕若不是虚珺发现,她就算正面直视估计只会当成正常印迹。
她指尖刚接触到剑痕,脑袋如受重击向后一倒。
“玖泞!!!”
虚珺上前想替她号脉,但未近身就被楚霜涟紊乱的魔气攻击。难怪星月阁以为魔尊生心,楚霜涟刻意遮掩的异象倏尔浮现。整个眼球布满诡异的纹路,苍白额间生出灿若鲜血的彼岸花。
“你这是什么妆容啊。。。”她费力地睁开眼,想抬手摸摸那朵花,但实在是提不起力。
上次在瞻诸山地髓她只是远远一睹,未来得及仔细看就嗝屁了。
“对不起。”虚珺从袖内拿出药瓶递给她,瓶口散发着浓郁的灵气,一看就非凡品。
她缓缓摇头:“无碍,出去就好了。”
楚霜涟一把夺过,倒出丹药就往她嘴里塞。
“咳咳咳!!”后背被轻轻拍打,她仍被呛到,“你这才是谋杀。”
但不得不说,几颗下去后精神瞬间好多,只是四肢依旧乏力,她终于敢直视虚珺期冀的眼神了,虚珺在意的人有可能还健在。
她脑袋刚刚那股疼痛类似于玄界交完任务后从脑中抽出系统的感觉,那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楚霜涟,你去摸摸那道剑痕,看看有没有感觉。”
楚霜涟将她抱起,一刻也不敢松开她,手上的感觉确实是有些熟悉。
她直勾勾地盯着那蹙起的额花,希望不是她猜想的那样。
“没有身影,时常盯着我,我不喜欢,出手杀了。”
这段话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她听得懂了。
“有段时间没出现过了。”楚霜涟补充道。
喉间干涩,她艰难开口:“瘴灾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瘴灾发生后他出现过吗?”
明明的分别问向两人的问题,她脑袋低垂,似有千斤之重。
“二十五年前。”
“出现过,但那时候出现的频率开始下降了。”
楚霜涟也不记得那股令人厌恶的空气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他身边的,即使看不见对方身影,但楚霜涟总能第一时间感知其存在的具体方位。这样说起来有点像她的感觉,但对于前者楚霜涟是下意识的攻击,而后者是潜意识的靠近。。。
只有那个可能性了,她最不希望得到的结论。
能从脑袋里抽出系统的只有。。。
暗宗人。
小世界內时间运转速度要比玄界快,暗宗人出现频率下降或许是因为已经找到解决方案。
那就是她。
那她之前感觉到被推着走的缘由就找到了,那她脑中的系统究竟是失灵还是另有安排呢?
按玄界法则,暗宗人无法接触这个空间的事物,那到底是如何进行干扰的呢?暗宗人在这个瘴气事件里充当什么样的角色呢?楚霜涟为何对暗宗人充满敌意,且能杀死看不见的人?
她脑袋一片混沌,但唯有一个结论无比清晰。
星月阁与玄界的目的一致:让楚霜涟滋生出心脏。
一股钻心的寒冷刺入她心间,她不禁浑身发抖。
“怎么了?”楚霜涟将她拥入怀中,“不舒服就先出去,好吗?”
她紧紧囚住身前的热量,拼命汲取温度。
虚珺也看出她的异常,耐心地站在一旁。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抬头,声音低哑:“我没听见声音,但你在意的那人有可能没死。”
若这里是瘴气发源地,那么只有暗宗人能安然无恙,现场有打斗痕迹又无尸骨。。。
暗宗是否能将人凭空转移这点需要考证,若是再大胆点想。。。
将人弄去玄界也未必不可能。
但这些她无法直言,也毫无根据。
“玖姑娘如何得知。”
“你和透明人是什么关系。”
红白衣两人同时发问。
她垂下眼眸,头埋回红衣内:“等我再查查行吗?”
“嘭!”
虚珺单膝下跪:“虚珺等候玖姑娘的消息。”
听见身后的跪地声她赶紧离开楚霜涟怀里,欲扶起地上的人。
“你。。。!!”她身体僵住,瞳孔震动。
她的震惊显然不是因为跪在地上的虚珺。
虚珺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自己膝下,什么也看不到。
“麻烦宗主将地面扫干净。”
素面衣袖一挥,地面一干二净,一张巨型阵法显露在她眼前。
一个只有她能看见的阵法。
“地上有阵法,如何妥当描绘呢?”她担心直接绘制将引起异动。
“你画在我手心,不要绘制完整。”虚珺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另一只手挡住了。
她接过楚霜涟的手,一笔一划仔细描绘,还有最后六笔时被虚珺叫停。
虚珺将最后六笔用灵力画在空中:“是这样吗?”
她点头。
“纳秽阵,此阵法需借天外之力方可启动,因此从未现世过,我也仅在上古残卷上见过。”虚珺眸色微暗,她在楚霜涟手上绘制阵法时身后产生的异象只有他看得一清二楚,“这个阵法启动后会将方圆百里的瘴气迅速聚集,收集到一定数量将后瘴气可在阵内形成循环,阵法开始释放瘴气。”
“二十五年前的瘴灾是场**!”
她在卢氏的戏言竟然成真!这次瘴灾也是星月阁无中生有得来的!当年的修真者中定有人发现不对劲,从而被灭口!
“去星月阁!那里或许有答案。”她呼吸微乱,眉间拧成一团。
三人刚飞出蛮谷,玉青三人就迎了上来,他们和赶来的虚珺碰过面。章能也将自己的事告知,现在只等他们出来,希望是好消息!
“禁制我已解除,你去里面看看吧,或许还能找到遗骨。”虚珺微微颔首。
“咚!咚!咚!”
章能骤然跪地,头砸向地面,震动回荡。朝三人磕完,章能转头冲向蛮谷。
“玉蔚,你回宗内喊人将蛮谷控制住。玉青去通知当年参与瘴灾的宗门来此收敛遗骨,再将我的手谕送去皇城。”
虚珺交代完就和他们赶往阳华山,为了尽快回程是楚霜涟抱着她。
但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山上已人去楼空。
“是我冲动了,不该立即撕下符咒。”她颓然看向空空的竹楼。
“符咒只有我感应得到,或许此地本就是这样,星月阁至今仅渡伽一人露过面,这星月阁说不定也只是个幌子。”虚珺沉声道,“若不是你,这世间怕是无人敢扯动那四张符纸,包括我。”
百年前常烝山突发瘴气,太清宗发现时,瘴气已扩散至隔壁穀山,瘴气所及之处人妖皆异化,同族相互厮杀,城镇整座灭亡。若不是远在廆山的鴒?一族搭手协助,这场死亡之风将刮遍整个缟羝。
作为亲身经历过那场瘴灾的虚珺,纵使他再痛不欲生也不敢拿瘴气泄愤。
渡伽也利用了这点,才敢如此张狂的立下那座石龛。将百名修真者压在眼皮子底下,道貌岸然地叮嘱每年派人检查封印!
虚珺手指紧攥,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