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下一步行动目标,她很快就睡着了,重逢后才知道自己如此卷恋楚霜涟的怀抱。
低头看着怀里一脸满足的她,楚霜涟微蹙的眉头稍稍舒展,她肯定喜欢自己。
有多喜欢呢?
不难看出失忆的不止楚霜涟一人,太清宗的和那人鱼都失去了之前的记忆,而她对此习以为常。前几次失忆都与她相关吗?失忆触发条件是什么?
若和上次一样,那就是她的死亡。按失忆次数来算的话,那就是七次了。。。
她在自己眼前死了七次。
“楚霜涟抱得太紧了~”睡得真香的她,感觉自己被巨蛇绞住,呼吸不过来。
箍住她的手臂缓缓放松,空间瞬间通畅,她抬头吻了吻依旧紧绷的下颌:“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嗯,梦见你离开了我,头也不回。”
她呼吸微微一滞,将手抽出轻抚着楚霜涟后背:“梦都是相反的,睡吧~”
背对月光的楚霜涟一脸莫测。
出发当天汐歌没来送行,只是托人将装着眼泪的布包送给了她,送汐歌去交觞水那天也是这般晴朗的天气。
“怎么才到啊!”玉蔚抱怨道。
怎么是玉蔚?检查封印的不是玉蔚师弟吗?
“两位太清宗大拿亲自陪同,你可真有面子。”玉蔚一把搂过身旁的师兄。
她不禁笑出了声:“你可真是无时无刻变着法儿占玉青便宜。”
不苟言笑的玉青将头撇开,闷声颤抖。
见自家师兄如此,玉蔚难得老脸羞红。得知她要去蛮谷调查瘴气身后还跟着个魔尊,玉蔚立即向虚珺申请代替师弟前去,虽然玖泞看起来和魔尊暧昧不清,但玉蔚仍旧不放心。没想到虚珺不光同意,还主动让师兄陪同。
看着黏在她身后的楚霜涟,玉蔚阴恻恻地一笑:“是呀,毕竟就师兄一人可供我占便宜,哪像某人啊~左一个浔奕右一个魔尊,中间还有一个喜欢的人~”
此话一出,她后背瞬间挺直,冒着寒气的手从后锁住她脖子。
“某人是?”楚霜涟言笑晏晏的问道。
“不是我。”她身体不敢动,眼珠子一顿乱转,求玉蔚放过。
玉蔚见好就收:“师兄搭我一把~”
两人甜蜜共乘一剑离开。
她立马用灵力化出一把一模一样的剑:“您请~纯黑色的,更衬您~”
指节分明的手搭上她掌心。
“刚刚的事,晚上再解释。”
黑剑猛地一颤。
三人不一会儿就到了蛮谷入口。
“接下来的路得步行,师傅设了禁制,以防有心人破坏封印。”玉青边交代边和已在谷口等候的刀疤男打招呼。
“在下形意宗章能,敢问这几位是?”章能回完礼看向玉青身后。
以往太清宗只会派一名弟子检查封印,这次一下来了四个,章能不禁感到欣喜。
“这是我师妹,这两位也是门下弟子。”
谷内草木茂盛,碧绿之间薄雾如纱。阳光经过层层树叶的筛选,只剩最耀眼的几缕洒在地面。谷里没有风声,只有清脆的鸟啼和小动物在树木间窸窸窣窣的穿越声。
穿过横在路面的小溪后,一座凉亭出现在路中间,亭下站着人。
“敢问哪两位是太清宗的玉青、玉蔚仙师。”亭下的守卫向一行人拱手,“这位应该是章能仙师,在下负责看守封印入口。”
她与玉蔚对视一眼,玉蔚昨日才和虚珺申请来蛮谷,她和章能不知道人员变动很正常,但面前这凡人守卫却知道。
“我两是,这两位是明年负责检查封印的太清宗弟子。蛮谷封印很稳固,师傅交代今后检查封印无需嫡系弟子。”
守卫眼底闪过一丝欣喜:“今年有劳各位仙师了。”
一行人穿过凉亭后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确认五人已远去,亭下的人从怀里掏出金属沙漏放在石台。
凉亭的另一端与之前判若两个世界,茂密的大树将阳光拒绝在外,只剩一层灰蒙蒙的雾霾。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腥气,脚踏在潮软的地面上,步步微陷。动静声已完全消失,仿佛整座山谷正屏住呼吸窥视着这些闯入者。
一只冰凉的手倏尔攥住她!
“别闹。”大拇指在光滑的手背上摩挲。
红衣上的嘴角高高翘起。
“到了。”
嶙峋的岩壁豁开一道歪斜的裂口,边缘犬牙交错,洞口如直通地府般黢黑,垂涎着生人的灵魂。
洞内冰冷刺骨的凉意不像是瞻诸山山涧的灵气,好在她已有抵抗力。
洞穴尽头立着一座石龛,四面贴有符纸。
三人上前检查封印,她与楚霜涟沿着岩壁打量着四周。
一切正常。
“叮~”
一滴水珠从头顶坠落。
她抬头看向上空,密密麻麻的钟乳石影子如同野兽的抓痕镶嵌在岩壁上。
“该走了。”章能站在石龛阴影下,脸上的刀疤显得额外可怖。
玉青和玉蔚也未发现异常,四方符纸完好无损,附着在上的灵力平缓运转。
难道真就这么简单?
“叮~”
水珠这回落在了她额间。
‘撕了它~’‘撕了它!!’‘快将符纸撕了!!’
“怎么了!”楚霜涟将双眼涣散的她拉到身前。
石龛前的三人也看了过来。
她犹豫着要不要把刚刚的幻听说出来。
“若是超过半时辰未走出内谷,守卫会向星月阁汇报。”章能缓缓抬起头,“不知玉青道友方才说的是真是假,既然太清宗觉得蛮谷正常,现在为何又拖拖拉拉!”
章能说完掉头就走。
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章能面上的刀疤,而是那双悲痛泛红的眼睛。
玉蔚走到她跟前:“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有人喊我把符撕了。”
那声音不像鬼魅之声,是痛苦,是求救,是撕心裂肺。
一滴眼泪从她眼眶中直直掉落,她无措地愣在原地,迈不出离去的脚步。
魔气乍现!楚霜涟欲劈开这石龛,看看到底是什么在作祟。
“等下!”玉青从怀里拿出两纸人,“将血滴上去,师傅交代若你们发现异常,就留下继续查看。”
吸收到鲜血的纸人瞬间膨大。
“我们在蛮谷附近等你们,出来将符纸烧毁,我们会感应到。”玉青将符纸递给她。
玉蔚本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抱住了她。
章能在洞口等着,见四人出来,缓缓开口:“当年的瘴气绝对另有隐情,蛮谷出事前我师弟曾传过消息给我。”
‘瘴气不对劲,太清宗的玉潋仙友进洞内查探了,暂时未归,我和其他道友在外等候。’
玉潋是玉青的师姐,也是虚珺唯一的女弟子。
“你为何不和我师父说!”玉青难得激动。
“你应该知道原因。”
玉青瞬间颓然。
是啊,虚珺若是知道,以虚珺当年的脾性,别说出手加固封印,只怕会直接将耗费百名修真者生命的封印撕开,冲进去找师姐。
毁掉太清宗名声事小,若引发瘴气扩散,百年前的瘴灾重现,那整个世间都将生灵涂炭。
“那你为何现在告诉我们?”一直未发声的玉蔚开口。
“方才听玉青道友说太清宗今后不会派嫡系弟子来蛮谷了。。。”话未说完,章能双膝欲跪。
玉青赶忙阻止,出手扶住。
“虽是在下一面之词,但恳请玉青道友劝说仙师,勿放弃蛮谷。”七尺男儿佝偻地扶住玉青,扶住唯一的支点,“瘴灾也才过去二十余年啊!”
每五年才轮到形意宗检查封印,章能面上的疤就是为混进谷,被禁制伤到的。包括凉亭下的人与星月阁的关系,也是他暗中调查出的。蛰伏二十多年,章能从未放弃寻找线索。若是连太清宗也如此轻看,那这世间就只剩他章能一人记着这埋骨之地了。。。
洞内依旧毫无线索。
她抬手摸上干燥的岩壁。
“道友冷静!”“哪里来的妖魔,看我不杀了你!”“屏气啊!不要吸入瘴气!”“完了!完了!全完了!!”“与其自相残杀,不如自我了断来的爽快!”
异声又来了,声音更加清晰。
“楚霜涟,这个墙壁是实心的吗?”
黑雾将岩壁笼罩住,向外游走。
“是的。”
“叮~”
滴水的声音有这么响吗?她看向楚霜涟,对方恍若未闻。头顶的钟乳石一片灰白,再正常不过了。
“叮~”
她发现不对劲之处在哪了!水滴路线不对!正上方的钟乳石上的水滴径直落下,但四周本应落在凸出岩壁上的水滴竟然拐弯落到了地面!!
她闭眼调动灵力,内心祈求。
只见洞顶的水汽凝成缕缕丝线,盘旋向下。
“嘶!”
水汽还未接触到石龛,就被符纸结成的气墙蒸发。
她缓缓睁开眼,发散的灵力将她推向石龛。
答案了然。
“要我撕开吗?”绯红的衣袖抬起。
若她猜错了。。。
“若有瘴气喷发,我将山洞罩住。”楚霜涟看出她的顾虑。
“你会怎样。”
“死不了。”凤眼微微挑起,眼眸黑若曜石,眨眼间又潋滟魅惑。
“我陪你!”
红袍、黑发无风自动,眼尾的猩红闪烁着摄人心魄的流光。
黑到泛红的雾气将石龛四面符纸齐刷刷粉碎。
她站到楚霜涟身前,默默等待异象发生。
“咔!”
石龛从中裂开。
洞内陷入死寂。
苍白的下巴从身后扣住她肩膀,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蛊惑人心。
“真可惜,你不能陪我关在这破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