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潇咖啡馆 第4章 “吻我”

姬文潇从睡梦中缓缓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昨夜的种种在脑海中回荡，让她辗转反侧到深夜。

看了眼手机，已经上午十点了，“未读邮件？”她轻声自语。

她点开邮件，“姬文潇小姐，经过我司评估……”竟是那家暴雨天面试公司的录用通知。本以为早已石沉大海，此刻这条邮件却如惊雷般炸响。

这是她第一次面试成功，一阵短暂的兴奋过后，恐惧悄然蔓延。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要从这场温馨的避雨之梦里醒过来了。她有些慌乱，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她的脑袋嗡嗡的吵着，无力的推开门，茉莉正在照料盆栽，餐桌上她的位置照例摆好了早餐，“醒啦，吃饭吧，我帮你把咖啡热一下。”

姬文潇张了张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嗯。”

茉莉敏锐的察觉到异样，很快为她端来了温热的咖啡。这次特意坐到了姬文潇身侧的位置。

“嗡嗡——”两人的手机同时振动，“暴雨将在48小时内停止……”她们不约而同的念出政府的防汛短信。

“雨要停了啊，该为开店做些准备了。”茉莉的语气略显生硬。

“我吃饱了。”姬文潇将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放下，小口喝着咖啡，目光眷恋地环顾这个给她带来无数温馨回忆的地方。

“有心事？”茉莉温和的看着她。

“……”话语卡在喉间，她终究没能说出口。

茉莉体贴地不再追问，默默收拾了餐具便下了楼。

姬文潇反复翻动着那封面试成功的邮件：“请于雨停后次日八点报道。”“明天晚上我就要离开了吗？也对……茉莉还要开店……我没理由赖在她这里。”

姬文潇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她苦笑了一声，“也是，梦该醒了。找到工作明明应该高兴。但我的胸口为什么这么疼……好难受……”

她把手机随手放在桌上，转身走进浴室洗漱，茉莉正好上楼拿东西，瞥了眼还没熄屏的手机。

看到上面的内容，茉莉怔住了，“请于雨停后次日八点报道。”这行字好似一根刺，深深扎入她的心底，她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她还是要走了吗？”她轻声自语，目光有些呆滞地望向浴室紧闭的门，回过神后飞快的跑下了楼。

浴室里的姬文潇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却无暇细想。洗漱完又用凉水弄湿了脖颈。刺骨的凉意让她清醒不少，深吸一口气，走下了楼。

茉莉爬在靠窗的角落，那是那日姬文潇靠着的位置。指尖轻轻按压着几朵茉莉花。见姬文潇下来，挤了个勉强的笑容给对方，便又低下头去。

罕见的，茉莉没有整理店铺，姬文潇虽感疑惑，却还是拿起抹布开始擦拭桌椅。这是她临走前唯一能做的回报。

寂静在空气中蔓延，只有窗外的雨声喧闹不休，映照着两人纷乱的心绪。

这份沉默持续到夜晚。准备晚餐时，姬文潇主动帮忙打起下手。

茉莉用力床冲洗着手里的菠菜，率先开口道。“我早上拿东西时看到你手机的邮件了。”

姬文潇煮面的手顿时僵住，呼吸也变得急促。

“所以说，雨停后就要离开了吗？”说着，她关掉了水龙头，转头注视着姬文潇。

面对茉莉灼热的目光，姬文潇下意识害怕闪躲。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茉莉的声音有些许颤抖，还带着一丝丝不易觉察的愤怒。

姬文潇知道，再不说出口，恐怕就没机会了，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大声的喊了出来，“我害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怕雨停了，梦就醒了！！我怕我要回到那个地狱里面！我不想和你分开！！！！”最后七个字，她喊的格外用力。

喊出心声后，她如释重负，却又忐忑不安地等待回应。她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里。

茉莉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即生气的神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眶里的泪。

她擦干手，轻轻抚摸姬文潇的头发，身子和头微微前倾，把手放在对方的后脑轻轻用力，又很快松开站了回去。

茉莉摇摇头苦笑着：“傻瓜，我不是说了，会一直陪着你，我不是说了会一直保护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就是一份工作吗，来我的咖啡店吧，包吃包住……。”

“包女朋友…”最后四个字轻的几乎听不见。

这一刻，她终于确认——从初见那刻起，她对姬文潇那份特殊的情感，就是爱。

从她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她就爱上了姬文潇，无可救药的陷了进去。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产生这种名为爱的情感。

“真，真的？”姬文潇闪着泪光的眼里溢出喜色，身子微微颤抖。

“真的，不骗你。傻瓜。”茉莉笑了，泪却止不住的滑了下来。

两人紧紧相拥，姬文潇不停地道谢。茉莉轻抚她的头发，像哄孩子般一一回应着。

“我爱你。”

借着拥抱的掩护，茉莉对着她的耳畔无声地说出那句藏在心底的话。她贪恋地呼吸着姬文潇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那是这些日子她留下的印记。她抱的更紧了些，放肆的沉浸在这一刻。

两个人就这么贪婪的互相拥抱着，谁也没有松开手。

“咕噜咕噜咕噜…”直到一旁煮面的锅里，泛起了巨量白沫，茉莉一惊，猛地松开抱着姬文潇的手，眼疾手快的关掉了旁边的天然气。姬文潇也松开手，抬手闻了闻手上残留的茉莉身上的香气，幸福的咧着嘴角。然后才想起来去看那锅面。

好在茉莉关的及时，锅里的开水没有溢出来，面煮的有些过软，茉莉原想重新煮一份，但在姬文潇节约主义的强烈要求下，二人共进了这一顿有些好咬的过分的晚餐。

饭后，雨声依旧。姬文潇深吸一口气，决定向茉莉彻底敞开自己的过往。

“强直性脊柱炎，”她说出这个拗口的名字，“医生说，是那场车祸让它趁虚而入。”

茉莉没有说话，只是心疼地握住她的手，然后将掌心温柔地覆在姬文潇的膝盖上，轻轻揉搓，仿佛想化开那些沉积已久的疼痛。

“其实习惯了。”姬文潇看着眼前人，心里的冰墙正在一点点融化，“最开始的六年，我拼命吃那些难吃的药，做康复训练。直到第六年的三月十九日，医生看着我的核磁结果说，已经和正常人很像了。那天我笑着哭了好久……兴奋的一晚上没有睡着，然后在二十号的凌晨，偷偷祝重获新生的自己零岁生日快乐。”

眼泪无声滑落，但她仍在诉说。

“复查前，我甚至偷偷写下了不知留给谁看的遗书。我怕它还是不肯放过我，那时我已经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茉莉的手指轻轻按住她的嘴唇，眼神里满是严肃与疼惜：“答应我，那个写遗书的姬文潇，已经永远留在过去了。以后你不会再孤身一人，我会陪你一起抗。”

“嗯。”姬文潇重重地点头，忽然伸出舌头，调皮地舔了一下那还未离开的指尖。

茉莉触电般缩回手，报复性地在她膝盖上轻轻一捏。

“哎呦疼！”“啊？对不起！我没用力啊……”茉莉顿时手忙脚乱。

“哈哈哈哈哈，”姬文潇得逞地笑起来，“骗你的啦！”

气氛终于轻松起来。姬文潇掰着手指数着：“总之呢，我现在是表面正常人。就是下雨会疼，不能搬重物，不能久坐久站，不能弯腰太久还不能跑步……听起来是不是很像一个易碎品？”

“不。”茉莉摇头，她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坚定，“你听起来，像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她握住姬文潇的双手，话语清晰而郑重：“我的咖啡馆不缺一个店员，但它和我，都急需一个灵魂特调师。”

看着姬文潇疑惑的眼神，茉莉继续解释，语气如同在描绘一个美好的未来：“你不需要擦桌拖地，也不需要勉强自己做任何身体不适的事。你的战场在这里——”

她指向姬文潇的心口，“用你的笔，为我们创造故事。为每一杯特调咖啡命名，为我们的特调撰写足以打动人的简介，把我们的‘暴雨邂逅’，讲给每一个愿意倾听的人。”

“你可以用你最舒服的姿态，坐在椅子上，或是窝在躺椅上来运营我们的线上账号，用文字把这家店打造成一个众人向往的故事空间。”

“这不是一份工作，”茉莉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地问，“这是一个邀请。邀请独一无二的你，来共同定义‘Jasmine’的灵魂。你愿意吗？”

“我愿意。”姬文潇的回答坚定而清晰，在雨中轻轻回荡。

这一夜，姬文潇再次梦见了茉莉。

“吻我。”梦里的茉莉说。

“嗯。”

没有犹豫，她凑上前，尝到了她唇间虚幻而真实的、带着咖啡清苦的甜。

这个梦短得只有一个吻的时长，却让醒来的她，心跳声响彻了整个寂静的凌晨。

第一次发文，节奏偏慢，但看几章会发现还是很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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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吻我”